接下来的日子里面,正尧和宁安出了调养恢复之外,人海没有闲着,游玩嬉戏,倒是显得不亦乐乎。
皇宫中的亭台楼阁,水榭御园,已经游了个遍,心情好,身体恢复的自然也就快。后来又去游湖登高,进香祈福,行程安排也是满满的,生活显得十分的充实,无忧无虑的,俨然一对神仙眷侣。
二人游玩之处也大多是以前经常去的地方,七年多没有来过,如今故地重游,却是不甚唏嘘。
法华寺是正尧最记忆犹新的地方,在这里,他和宁安也经历了很多很多,虽然不及在无名山谷那般刻骨铭心,但是也足以让正尧好好缅怀一番。
可是宁安的反应就不太一样,突然来到法华寺的签堂门口,宁安不禁愣了一下,心中也隐隐有种物是人非之感,好多正尧和宁安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宁安都显得模棱两可,不太有印象似的。尤其在正尧和宁安重回签堂的时候,再次遇到了当日的老和尚,宁安却不由地脸色微变,神情也莫名的露出一丝落寞。
当日老和尚一副大爷似的样子着实让正尧感到不爽,特别是他为柳彦解签说的那番话,什么一场空,又是孽缘的,不禁让正尧俨然有了想要砸烂这签堂的冲动。只不过后来这老和尚给自己解的签却令正尧突然改变了注意,而细细一想,还真的灵验。
“巍巍高山一片天,紫气东来福寿延。悠然羁荡任我行,苦尽甘来得善缘。”
这一句签文,到现在正尧还清晰的记得。虽然是签文,但是字里行间也能看的明白,紫气东来,苦尽甘时,已然不言而喻。
可是当宁安听到正尧给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宁安的表情顿时就显得很不自然,神色恍惚,面色发白,整个人又像是犯病了一样,最终原本开开心心打算游玩观景的也就此打住,不欢而散。
七日后,正尧和宁安的身体终于靠着袁海云的药方和悉心调理诊治得以完全康复,此刻二人的面色恢复如常,神采奕奕,一脸的光泽。
然而就在二人刚刚从宫中回到驸马府。还没有来得及走进大厅的时候,却见李发拿着一封信便往正尧走来,打开一看,方知是靖王邀正尧过府一叙。
说来这些日子以来,正尧还真的没有怎么见过靖王,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而且嘉靖也让正尧在痊愈之后去找靖王,他还有要事要交给正尧去办。
“呵呵,看来靖王还真的神通广大。不用出门,也知道天下事,连我是否痊愈都知道。”
正尧撇嘴一笑,看着手中的信纸。不禁一阵摇头。
“驸马,那我们去还是不去?”
宁安关切的问道,面色显得有些犯难。
“去,当然去。我们患病的这些日子,王叔可没有少操心费力,怎么说也要去看望一下才是。”收好信纸。正尧旋即转头向李发道:“发叔,劳烦你去准备马车,我们这就去靖王府。”
“是!”
说完,李发便立即退了下去。
而正尧点点头之后,便对宁安道:“我们也去准备准备,到靖王府,总不能空着手去吧!”
似似而非的笑了笑,正尧拉起宁安的小手,便往屋里走去。
驸马府和靖王府相隔其实也不远,两条街而已,坐在马车上,缓缓前行,也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就可以到达。
来到靖王府的门口,正尧的心里却有着隐隐的不适,或许即将面对朱禄颖的缘故吧。
如果在朱禄颖面前与宁安表现的太过亲密,那朱禄颖会怎么想?而如果与朱禄颖言语之间出现一些比较暧昧的成分,那宁安又会有怎样的感受?
一想到这些,正尧就是一阵头痛,嘴角也泛起一丝无奈。
而至于宁安,在见到靖王府大门的时候,却没有正尧的那样复杂的心情,只是在进门的时候,她却莫名的与两名守卫打了一声招呼,而且连对方的名字也都知道,这倒是又让正尧给奇怪了一把。
难道宁安还会常常到靖王府来,所以才会连门卫都认识?可是如果是这样,那宁安和朱禄颖之间……
想到这里,正尧又不由地就此打住。
或许这个纠结的问题,他将永远都不会找到答案,因为找到的答案可能会让他更加的纠结。
“公主和驸马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啊!”
就在正尧和宁安二人都站住门口准备往府院里面走去的时候,却见靖王带着柳彦以及陆婉仪等人往门口走来,而靖王则是一脸的笑意,言语之中还略带歉意。
只不过,正尧四下打量一番,却并没有发现朱禄颖的身影。
见正尧似乎在发愣,宁安不禁捏了正尧一把,正尧自感一阵疼痛,立即正尧回过神来,笑着说道:“王叔客气了,您是长辈,公主和我来看你也是应该的。”
“好啦,那就进屋再说吧!”
说着,靖王立即伸手,示意正尧和宁安进屋。
正尧点点头,然后转身向车夫打了一个手势,旋即又对着柳彦和陆婉仪二人微微一笑,便径直往客厅走去。
来到客厅之后,靖王一面示意正尧和宁安坐下,一面示意下人沏茶,确实十分的亲切和善,不禁令人有一种归家的感觉。
“哈哈,恭喜三弟和公主身体康复,你们不知道,在这些日子,我们几个可是为你们担心着急了好久!现在看你们恢复如常,我们也都替你们开心。”
柳彦也开心的笑了笑,对正尧宁安的关切之情,不言而喻。
而一旁的陆婉仪,虽然面色有些不太好,好像有心事一样,但是见正尧和宁安一脸的光泽,她也不禁露出了一丝笑意,随即柔声道:“公主和李大哥吉人自有天相,如今得以痊愈。神色也更甚从前,实在可喜可贺。”
陆婉仪正是已经去世了的锦衣卫统领,身兼三公之职的嘉靖第一人陆炳之女,也是柳彦的初恋情人。在陆炳未死之时,因为柳彦的出身,令陆炳对柳彦从来都看不上,一直都反对他们二人来往。
好不容易柳彦在科举之中考了一个探花,却因为始终没有能够达到陆炳的状元要求而再次被拒绝。原本以为自己的世子身份会让陆炳对他有所改观,可是不想泥古不化的陆炳仍旧不同意,这让柳彦和陆婉仪二人只能偷偷摸摸。
而在陆炳死后的第二年。两人终于在嘉靖和靖王的安排之下,还是成了亲。
只是陆婉仪却一直以为父亲陆炳的死自己要负上很大的责任,而且在陆炳死后不久还与柳彦结为夫妇,更加让她觉得自己不孝,久而久之,也有忧郁成疾的征兆,即便本身没有病,但看上去还是不够精神。
正尧闻言,抿嘴一笑。略显尴尬的道:“呵呵,多谢二哥二嫂的关心,让你们为我们操心,确实有点过意不去。”
“好啦好啦!你们再这么过意不去。担心下去,可真就没完没了了,能不能说点别的啊!”
宁安似乎很不习惯大家你谢一句,我谢一句的。顿时便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哈哈哈哈。”
不过宁安确实说的在理,连靖王也不禁哈哈一笑,实在不曾想到。宁安竟然也有缓解气氛的作用。
片刻之后,正尧随即收敛了笑容,然后微微严肃的对着靖王道:“对了王叔,怎么不见郡主呢?”
正尧终于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即便这样在宁安的面前似乎有些不妥。
面对正尧如此一问,靖王也好,柳彦也罢,连宁安也不禁一愣,似乎这个问题有点太过突然。
片刻之后,靖王才皱了皱眉,定神道:“实不相瞒,颖儿觉得自己做错了一些事情,所以去了城外十里坡的道观中定仪师太那里静修反思,一时半刻,想来也不会回来。对了,定仪师太公主也知道的,她的佛法高深,应该可以令颖儿想通的。”
“真的?”
正尧对此表示有一定的疑虑,不禁追问道。
却见宁安立即点头道:“嗯,驸马放心啦,王叔说的没错,那个定仪师太经常会开佛法大会什么的,我和颖儿姐姐也经常去听的,她的佛法确实高深莫测。”
“嗯,多谢驸马的关心,我相信颖儿会过得了这一关的。”靖王再次点头道,他的语气,更像是在宽慰正尧。
闻听如此,正尧也不便多言,旋即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之后,转移话题道:“那王叔此番让正尧来此,怕还是有要事吧!”
“嗯,是有要事。彦儿,婉仪,你们带公主到王府里面走走吧,为父要与正尧商议大事,切不可让他人打搅。”
靖王顿了一下,也顷刻变得认真起来,说话的语气也十分的具有威严。
虽然柳彦陆婉仪还有宁安并不是外人,但是毕竟谈论国家大事还是不要有太多不必要的人在场的,即便是柳彦,如果不应该让他知道,靖王自然是一个字也不会说的,这便是靖王的原则,这也是为什么靖王一直都是刚直不阿,公正无私的典范。
因此,既然是商议大事,靖王就得按照规矩来办,绝不可以含糊。
“是,父王!”
柳彦和陆婉仪也很识大体,点点头,便起身准备离去。
宁安原本还不想走,觉得没什么事情自己是不能知道的,不过正尧给她使了一个眼神之后,她也乖乖的不再多说什么,立即起身,闷哼一声,便于柳彦二人一道出了客厅,顺势还替正尧和靖王将门给关了上。
待宁安三人离开,将门关上之后,靖王抿了一口茶,才对着正尧道:“相信在此之前,皇上已经向驸马有所交代,那本王也不拐弯抹角了!御前驸马兼护国公李正尧接旨!”
“在!”
正尧立即双膝跪地,脆铮铮的应声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