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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线的少女道:“胡老爷可是我们方圆百里内的大财主,不但良田千顷,在上海和南京还有产业。他家有两位少爷、一位小姐,两位少爷从小住在上海,大少爷只有在和大少奶奶成亲的时候,我见过一次,长得俊美非凡,可和二少爷比起来,却要逊色得多,听慧姗小姐说,二少爷即使在上海也是众多名媛追求的目标。”她把身子微微往前倾了倾,煞有介事地说道:“听胡府丫头穆儿姐姐说,去年倒有两家名‘媛’,竟为二少爷动了真家伙,差点儿出了人命。”她啧啧叹道,“也不知道这些院子里的姑娘怎么这么狠?二少爷再好,也不值真刀真枪地玩命。”

鹅黄衣服的少女听她说院子里的姑娘,想是她把‘媛’与‘院’给弄混了,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把桌子向旁移了移,拿出花样子,平铺在桌子上,说道:“我倒可怜那位二少爷,即使想得齐人之福,却未必有福消受,只怕将两位巾帼女侠都娶进家里,家将无宁日了。”

缠线的少女笑着说道:“那倒不会,胡家家规是只许娶妻,不许纳妾。”

她们正说着话,院门咣铛一开,一个身穿灰色衣裤的妇女跑进院子,她手里打着一把油伞,走到楼门口的时候,跺了跺脚,西屋门一开,穿紫衣服的少女急忙迎出来:“嫂子下这么大雨,还来接小晚,和她都说好了,再晚些雨还不停就在我们家住下了。”

那妇人笑了笑,收起油伞放到门旁:“她睡觉不老实,在家里也就罢了,顺道接她,也想看看婶子,听说这两天身子不舒服,好些了吗?”

那少女把妇人让进堂屋:“我妈是老病了,不碍事,在东屋里歇着呢?嫂子去东屋里坐,那里刚烧了炕,暖和。”

她送妇人去东屋,然后回身命地下帮着缠线的小丫头说:“小灵,给嫂子倒杯茶,这边不用你了。”

小灵爽快地答应一声,把缠好的线递到少女手里,出去了。

少女坐到炕边,回手把线放到鹅黄衣服少女眼前的桌子上,鹅黄衣服少女拿起线,在描好的花样子上比了比,写好了数,然后拿了一张纸将花样子上的数码标到线上放到线笸箩里码好。

鹅黄衣服少女略带京腔的声音问对面半旧花衣服的少女:“你刚才说到胡老爷家还有一位小姐,她家规很严吗?怎么来了好几日,也没见过这位小姐来蹿门?”

那女孩带着娇憨的声音说:“不是家规很严,原来也是跟我们不分彼此呼姐唤妹的。前年去了上海读书,不知道为什么回来跟我们就日渐生分了,前儿看见她,跟她打招呼,竟然对我理也不理,仿佛没看见一样。怎么你不认识她?她也不是外人,小胡奶奶是她的奶娘。”

紫衣服少女嘴角不自禁撇了撇,抬起头冷冷地说:“怕只怕她心里只记得她小姐的身份,哪还有我娘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