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祭整个无罪城？”
季寻看着蘑菇头摆开了这么大的架势，脑子里就只剩下了这么个唯一符合一切逻辑的想法。
可以这么说。
现在无罪城里的大人物比任何地方都集中。
五大议员都亲自来了几位，他们身边必然也跟着顶级强者护卫。
还有两个旧神教派和奥兰遗民。
单单洪楼里的传奇卡师都已经露脸了好几位了
真要混战起来，谁想要吃掉任何一方都不可能。
反而会因为势力太混杂，谁贸然出手，还会反噬自身。
正是因为如此，也没人会觉得十三骑士有胆量对付他们所有人。
但季寻却觉得，就是因为大家都觉得不可能的情况，才是真有可能发生。
那蘑菇头，必然琢磨了一个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方案。
月光在窗外升起，信仰污染的启迪不停刷新。
这可不是之前银月教派小打小闹的时候。
眼下的污染程度比曾经月亮第一次出现强了不止十倍。
而且还在持续暴涨中。
但没人知道，此刻西城区糖果街 117号，金橡树安保公司的总部里。
银月教派那些人也苦不堪言。
“该死的！阿拉克涅大人的降临仪式明明就快准备完美了，竟然被人提前打断了！”
“奇怪了，仪式哪怕是教派内部，也只有我们几人知晓，十三骑士的那些家伙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难道是是奥兰王室内部泄露的？”
“现在说那些没意义了。也罢，反正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准备迎接月神大人的降临吧.”
“是！”
“.”
如果不是被人打乱了计划，他们也不会如此仓促地释放【月亮】，污染整个无罪城。
银月教派的首领和几位骨干此刻正汇聚在金橡树公司顶楼，他们看着天空中的皓月，嘴里吟唱起了那段指向「梦境与欢愉之主」阿拉克涅的玄奥咒语：“为痛苦哀嚎而喜乐，为鲜血溅落而欢欣.欢愉、梦境、千面之月.”
随着咒语一段段被诵唱出来，楼顶上那个巨大九芒星阵法亮了起来。
滚滚魔力汇聚，像是一根光柱指向了天空中的皓月。
刹那间，一股不可名状的意志从那月亮中散发了出来，扩散满城。
银月首领此刻浑身萦绕皓白月光，整个人漂浮在半空中，轻喝一声：“通灵神术·欢愉母树降临！”
刹那间，天空中一棵通天银色古树缓缓凝聚出了虚影，越凝越实。
洪楼里，季寻看着窗外的月光，心中凝重道：“银月那些家伙，现在实力已经这么强了吗？”
之前银月教派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偷偷摸摸搞的献祭，也没造成太严重的后果。
仅仅是谢国忠三人就能锤得他们到处跑。
但现在榜上了奥兰遗民，一切都变了。
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没想这再次露面，就来了这一手信仰污染全城的操作。
看这架势，他们既然敢这样做，显然是把握不小的。
这种程度的污染暂时对卡师目前还没多大影响。
但城里的普通人可非常多。
这样大范围污染下去，整个无罪城怕是很快要沦陷。
但现在，祸不单行。
糟糕的可不仅仅是外面的月亮。
洪楼里既然出现了顶阶吸血鬼，
那么，
X局高层的“污染源头”应该也要露脸了。
突然出现得铠甲人护在了那基恩议员的身边。
贼皇昆图看着目光露出了谨慎。
他的余光又瞥向了那个突然出现的神秘斗篷人。
十三假面骑士他可不陌生，甚至还和这组织里的「执夜者」蕾姆切磋过，争过谁是堕落序列的天下第一人。
双方不算有冲突。
昆图也没觉得这逐光者是冲着他来。
虽然现在事情的变故已经超出了预期，但既然答应了宋家那位，总归是要先把人杀了再说的。
贼皇昆图脸一横，身形一闪，已然出现在了基恩议员身边，一刀斩下。
然而就是这势在必得的一刀，唰一下气弧落下，“铿嚓”金属触碰的火星闪起？
定睛一看，那铠甲人的护手像是吸铁石般，离奇地将匕首瞬间就吸了过去。
咦？
这一幕，所有人都震惊了。
季寻没看懂两人的交锋的细节，却看懂了那吸引力：“怎么感觉这铠甲那磁吸力和「引天神陨」秘术很相似？”
没等他去琢磨透。
贼皇昆图果断变招，匕首在虚空中切割出了一片风刃。
局势太过诡谲，他没敢用全力，但这一连串杀招也已经足够杀掉那个基恩了。
可不曾想，一连数十刀火光闪现，却都被铠甲人尽数挡了下来。
昆图目光一凛。
一番试探，他已然清楚感知到，那铠甲似乎有一股自己无法理解的神力？
而基恩议员看着自己活下来了，眼里也只剩下了讥讽的笑意：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这铠甲人护卫一旁，大有万夫莫敌的架势。
倒不是说贼皇昆图真比对方弱，而是同等战力的刺客和重甲骑士，后者本就有职业克制。
更何况这一套传奇铠甲，几乎克制一切轻兵器。
可以这么说，这铠甲铁卫就是站在原地，都很难被人破防。
“这铠甲有古怪啊”
不过一旁宫武看穿了什么，嘀咕了一句。
他却又不以为意地吐槽了一句：“太过依赖外物，一旦破绽露出，也就那样了。”
季寻当然知道，所以，破绽在哪？
洪楼里，气氛有点诡异。
基恩死不了，之前几位大议员落井下石的表态，瞬间就感觉有点尴尬了。
但旁人并知道铠甲里是一尊吸血鬼，这事儿可没那么简单。
就在季寻以为蘑菇头要出手破局的时候，
让人万万没想，
这时，
身边的梅林大师竟然拿出了一个造型独特的面具，缓缓戴在了脸上。
戴面具的同时，这位智者还自顾自地说道：“我这把老骨头好久没动过手了，也不知道还打不打得动.”
季寻看着过去，一脸问号：“？？？”
看着这架势，他总有种一位科学家要提着兵器去砍人的荒谬感。
而且，这面具什么情况？
一旁宫武倒是不太意外，甚至认出了这面具，道：“「窥秘人」？梅林老头，你不是对光照会没兴趣吗，什么时候也加入了？”
果然是十三骑士的面具啊。
难怪有点眼熟。
季寻看着面具，目光中也闪过一丝惊讶之色。
之前完全看不懂，现在看得懂一些了。
十三骑士的面具不仅仅是象征身份，还和小丑面具一样，它本身也是具备某些传承和神性的特殊遗物。
听到宫武询问，梅林淡淡回应了一句：“这一代的逐光者给了我一些无法拒绝的理由。而且，旧大陆被发现，也是时候让黎明的曙光划破文明的黑暗了.”
戴上面具的他气势陡然一变，从之前那垂暮老者，变成了一头从沉睡中苏醒的恶魔。
对，就是恶魔！
气息非常诡异。
季寻心中好奇，目不转睛地盯着。
但越看越心惊。
他发现梅林大师咒力倒是没什么夸张的涌出，但整个人体表却萦绕起了一层无形而澎湃的精神域场。
让人感觉像是看到了黑洞，目光都被不自觉地吸了进去。
见状，宫武微眯着眼，嘀咕了一句：“哎哟，老头，你这能力又变强了啊。”
“这些年学的知识多了，窥见了一些宇宙奥秘，自然对那魔神禁术的的理解也就深入了几分.”
梅林随口说了一句，也没多解释。
说话的同时，他掏出了一张印有触须怪物图案的黑色卡牌，轻喝一声：“领域·解超限度认知！”
果然战力也是传奇！
季寻并不意外。
但下一刻，他的目光却凝固了。
解开领域之后，不仅仅是气势上的变化，梅林肉身也开始变化。像是畸变了一般，那宽松的斗篷下，竟然有一条条咒力包裹的肉瘤触须也延展了出来？
季寻看着眼皮一跳：“这位.把自己的身体也改造了？”
这已经不是人类形态了，更像是一头缝合的触须怪。
又或者职业卡的变身？
季寻没怎么看明白。
梅林大师喉咙里发出了魔鬼般的沙哑声音：“啊好久没用这状态了，感觉还不错。”
就是怪物形态一出现，他身上那股让人头晕目眩的精神域场更井喷般外溢。
季寻仅仅是多看了几眼，都觉得自己的思绪僵直了。
对，就是僵直！
海量的信息一下子涌了进来，思绪完全无法处理了。
然后眼前的画面直接“卡死”。
静止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古董电脑点开了需要顶配的游戏，内存都烧得冒烟了。
无法直视!
无法描述！
季寻好像知道这【超限度认知】的原理了。
就是短时间内给目标塞入海量无法处理的知识内容，直接干蹦 CPU，烧显卡！
但季寻全然不知，自己的思绪已经无法思考了。
就这时，突然听着耳旁宫武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提醒道：“季寻小子，看好了，这老头出手可很难得的。你现在刚触碰到‘意’，对伱的理解有好处。”。
外力干预，季寻瞬觉灵魂一激灵，这才感觉那种思绪僵直状态缓解了。
用意去感知？
他立刻意识到了什么，尝试着用自己还未熟练掌握的那种“新感知”能力，去尝试理解四周那种海量信息。
下一秒，眼前卡死的画面终于也动了起来。
但又没完全动起来。
明明梅林大师就这样一步步走入了洪楼大厅，
季寻看到的湖面确是，一闪一闪的身影。
迟钝的脑子已经无法处理眼睛看到的画面了，视觉信号都出现了延迟卡顿。
“好强的群控能力！”
季寻第一次见识梅林大师的超凡能力，心中大为震撼。
他这个旁观者尚且如此，可想那被领域针对铠甲人又如何？
梅林大师一入场，
贼皇昆图抽身暴退。
就在洪楼所有人的目光中，他步履平稳地走到了那铠甲人面前。
很显然，那套传奇铠甲没能挡住这存粹是精神攻击的领域。
那铠甲人明明已经看到了。
他也进行了反击。
但此刻，他的大脑却失去了对身体的大部分掌控能力。
挥动钢铁手臂想击杀来人，但此刻却迟缓了百倍。
梅林大师轻而易举地避开了攻击，手中再次掏出了一张卡牌，轻喝：“咒术·思维殿堂！”
一股无形能量像是水波般溃散开来，那铠甲人呆立当场。
面门上的格挡护甲咔嚓打开，露出了一张青面獠牙的吸血鬼脸庞。
看清楚了那张脸，楼上那些大人物们一个个脸色猛变。
“X局的特级收容干部暴熊马库斯？”
“血瘟疫！X局的高层竟然感染了血瘟疫？”
“.”
底层人不知道血瘟疫是什么，五大议员却再清楚不过。
众人这才意识到，今天发生的事情比想象的更复杂。
看上去，十三骑士的人出现，真正是想要诱捕这家伙？
梅林大师控制住了这盔甲人，一根透明的精神触须朝着面门里钻了进去，然后一拉扯。
对方的意识像是被抽离了出来，变成了一本透明的书。
书本翻开，记忆也暴露在了空气中。
不远处，蘑菇头也不急不缓地走了过去。
这是一条“大鱼”。
两人想要从这家伙的意识里找到一些关于血瘟疫的线索。
事情好像进展的很顺利。
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十三骑士两位已经足够镇压这吸血鬼的时候，
让人意想不到的变故却再次发生了。
蘑菇头一靠近，一旁那个已经被精神冲击波及翻白眼的基恩议员像是感应到了。他脖颈像是蛤蟆鼓气一样突然鼓胀，“呕”一声，喷出了一团血光。
完全没让人有任何反应，
那血光直冲蘑菇头而去。
蘑菇头想避开。
但瞬间身体气血翻涌，体内的猩红污染让他身体不受控制一僵。
就是这一瞬间，一只指甲尖锐的青色手臂透胸而过，捏着那颗还在跳动的鲜红心脏。
无数的血珠刚从伤口溅出，还没在空气中喷射开来，就被一股诡异的力量吸了过去。
再定睛一看，一个鼻子细长而高挺，眼窝深陷却目光敏锐的中年人，站在了重伤的贾彧面前。
这五官一看就有着古老的贵族血统。
不过那苍白的皮肤和尖锐獠牙让人一眼认出，这是一头高阶吸血鬼。
而且，这家伙的身份还不非常不一般。
“那是.X局元老会的尼古拉·罗斯托夫伯爵！”
“O5元老竟然被外神污染了！”
“嘶”
看到这一幕，洪楼里的几位大议员面色剧变。
尼古拉伯爵是 X局五大元老之一。
他在卡师界的身份和地位，几乎对等联邦大议员！
就是这么一位掌握了巨大权力和无数资源的 X局高层，竟然是外神信徒？
仅仅是想到这点，所有人都觉得后背发凉。
那种感觉像是，稳坐多年的高位，早就被人在悄然间换成了炸药桶。
但他们却毫无察觉。
而且逐光者被杀了？
众人也看明白了这惊人的反转。
不是十三骑士诱捕了吸血鬼，而更像是这吸血鬼将计就计，反杀了逐光者！
看到这里，所有人都暗道糟糕。
五大议员很清楚那个叫“光照隐修会”的古老组织意味着什么。
更清楚「逐光者」的真正含义。
逐光者被杀了，这吸血鬼到底多强？
几位大议员齐齐色变的同时，也有一种共同默契，果断喝令自己身边的顶级护卫：“动手，先的杀掉那吸血鬼！”
政治问题可以后面再解决。
但血瘟疫的污染，必须就地抹杀。
他们这种高度的人，更清楚外神信徒的危害。
然而还没动手，那尼古拉伯爵身上一股仿若神明降临的恐怖气息爆发而出，镇压全场。
饶是传奇强者看着都脸色猛变。
这是所有卡师认知之外的境界。
他们立刻意识到，这家伙已经是“超阶”了！
这股恐怖气息，压得一众高手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有种直觉，只要自己敢动，身边保护的大人物们，立刻就得死在当场。
整个洪楼针落可闻。
尼古拉伯爵重创了蘑菇头，仿佛全然不着急了。
除了这位，他还真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他看着眼前的斗篷人笑道：“呵呵，等到你露面可真不容易你和你老师一样聪明而狡猾。可惜了，即便是你用计调动了这么多高手来，也杀不了我的。我是塞亚帝斯的眷族，已经拥有了半神之力。”
“嗯。我知道。我等你也不容易。”
蘑菇头的语气有点艰难。
说出这句话，鲜血从面具下流淌了下来。
他要等到这家伙，必须以身当诱饵。
同样的，对方要想暗算他，也必须亲自来。
这是双方手里的“明牌”。
拿出来，就看谁牌面更大了。
显然，吸血鬼更大。
这也是他有恃无恐的最大依仗。
可是。
这家伙出现在无罪城，贾彧知道，自己的目的就已经达成了。
尼古拉胜券在握，听着那语气，又问道：“你觉得你还能翻盘？”
“我？”
蘑菇头也语气苦涩，道：“不能。你费了那么大力气污染我，我现在哪怕能活下去，也会变成吸血鬼。而且，我老师给我留过讯息了。他说如果我发现你没死，那么，你就一定是杀不死了。告诫我不要妄图靠武力杀掉你。”
两人交锋了这么多年，他们甚至比对方更了解对方。
他们就在这诡谲的气氛中，聊了起来。
尼古拉听着，那高挺的鼻梁微微抬高，也赞叹道：“你老师古尼当时确实差点杀了我。不得不承认，他是我见过最强的卡师。能力和智慧都无人能比肩，甚至远超于我。可惜.”
这吸血鬼却没有继续说那些细节的问题，转而道：“噢不，纠再正一下。别说‘吸血鬼’那么难听的字眼。从现在开始，你和我都是塞亚帝斯大人的的眷族了。你应该感到荣幸。”
“是吗？”
蘑菇头的语气依旧轻松，脸上面具掉落，露出了那张已经毫无血色却挂着惨笑的脸：“我可不想变成吸血鬼.”
说着，他停顿了一下，又意有所指地问道：“不过，不知道藏在阴暗处吸血鬼，会惧怕太阳吗？”
“.”
尼古拉没听懂。
但表情却瞬间凝重了起来。
就在他琢磨着刚才那句话什么意思的时候，就看着眼前蘑菇头身上腾起了熊熊圣焰。
“自杀了？”
这炙白的焰火对吸血鬼有莫大伤害，尼古拉也感受到了致命威胁，连忙抽手暴退。
还以为是什么脱身秘法，却眼睁睁地看着这蘑菇头，就在眼前燃烧成了灰烬。
真死了。
而就在他疑惑不解的时候，紧接着，整个眼前世界，都亮了起来。
而角落里，季寻看着蘑菇头“又”死了。
虽然表情凝重，却没多少担心。
他是为数不多窥见了蘑菇头布局冰山一角的人。
之前蘑菇头就被污染了，现在被杀也不像是意外。
而更像是以身故意诱导这尼古拉伯爵现身。
不过，现在蘑菇头都已经死了，引诱出来又能如何呢？
难道是想靠身边这位击杀？
一旁的宫武老头显然也觉得是如此。
同时他本身对那吸血鬼本身也非常感兴趣，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啧啧，这吸血鬼也触碰到了半神领域了。不过，和我的路径不太一样啊”
然而他们都想错了。
蘑菇头的布局比看到的更远。
外面那轮皓月正将月光铺洒整个无罪城。
就这时候，时机已到。
一股更耀眼、更霸道的金色光芒，瞬间驱散了那阴柔的月光，照亮了整个无罪城。
季寻看着瞪大双眼，心中震惊得无以复加：“太阳？！”
不仅仅是他。
这个地窟世界的人，也是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太阳。
同时，仿佛听着有人在冥冥之中诵唱咒术之音：“神术·新世界的黎明。”
同时。
日光照耀之下，像是进入了异维空间，四周光景一变。
灯光璀璨的洪楼消失不见，转而四周变成了繁华的街景。
大日高悬，日光刺眼。
待得目光渐渐适应，四周高楼耸立，街道上人流涌动，一片热闹的景象。
这不是无罪城。
而是一座陌生的繁华巨城。
但仔细一看，又会发现那些建筑有一股熟悉感。
而且街道上的人们穿着也非常复古，那是塔伦时期的风格。
季寻看到这繁华的景象，脑子里冒出了一个惊人的想法：这是.三千年前的薪火城？
同时，他终于明白贾彧干了什么了。
那家伙把无罪城里的所有人，强制拉入了一个像是异维空间的特殊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