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chapter77.真假·盗贼

艾森堡中, 管家路伯拿着一个封印好的资料袋走上前来,恭敬地交给艾荆:“主人,这是您要的资料。”

作为盗贼主牌的艾荆并没有接过那一叠资料, 带着面具戒指的手指缓缓敲着桌面, 而精心打理后的面容是难得的纠结。他嘶了一声, 抬头看着管家:“路伯你知道的, 窃取情感与真心是我们盗贼卡牌中与生俱来的能力。你说, 崔家的公子为什么会拒绝正式订婚的要求?这不是我们两家,之前就已经说好的吗?”

路伯啧了一声,打开了手中的资料袋:“之前主人让我们调查崔家的小少爷, 结果发现除了宫灿熙少爷之外,还有一个小姑娘跟崔少爷走得很近。我猜测, 恐怕原因会是那个那孩子。”

艾荆啧了一声, 接过资料翻看着:“什么小姑娘?是国度里哪个家族的?”

路伯犹豫了一下, 说道:“据调查,那个叫叶苒的孩子从六岁开始就跟在崔少爷身边, 一直到十岁,因为触犯了崔家的禁忌所以被送到史瑞克马戏团老板赛保罗手边教养长大,现在也在圣伽读书。赛保罗从前曾是平民的锈剑骑士,只不过能力消失,那个女孩想来也是平民一族的。”

艾荆看着图上少女的照片:厚重的刘海, 呆板的穿着, 无神的眼睛, 有些无语地说道:“路伯你可别告诉我, 艾森堡的小姐比不上这种小姑娘?她是平民哪一族的?”

路伯说道:“据说是个能力者, 但是到底归属于什么,暂时还不知道。”

艾荆有些疑惑:“怎么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她没有长辈家族, 也没有归属的部落?”

路伯连忙解释说道:“正是因为她是孤儿,而且失忆,并且在之前的经历中看不出任何有任何能力者的表现,所以才让人无法揣测身份。不过,既然崔家的少爷跟她走得近,想来应该不会是狼人。”

再次翻过一页,艾荆忍不住摇头笑起来:“怎么前后照片差距这么大?不过,这张照片上总算有个小姑娘该有的模样了!”他手上指的照片上少女正在看着某个地方眉眼弯弯地笑着,光洁饱满的额头,尖尖的下巴,还有一双清澈干净的眼睛。

她同艾兰,是两种不同类型的女孩。艾荆突然觉得,如果真的要从这个笑得明媚的平凡女孩跟总是优雅却高傲的艾兰中选择,他……也会选择这个女孩子。“还有……就是,她是崔家当年在博塔湖森林发现的女孩。”路伯有些犹豫地说道,“而且跟我们发现小姐的时间,是一样的。”

管家说话的时候,艾荆再次翻过一页,照片上的画面,是追在两个男孩子身后一个六七岁的女孩。他的眼神微微带着波动,手指缓缓拂过照片上小小的女孩。因为记忆太过遥远,让艾荆有些混乱,他合上资料,淡淡说道:“仔细调查那个女孩子,我要知道她最确切的消息。”

管家抬眼看他:“主人是在怀疑,当年认错了孩子?”

艾荆捏着眉心说道:“我不知道。当初艾兰确实拿着哥哥的戒指,但是现在她的戒指却无法点亮主牌的长明灯,起初我以为这只是戒灵还没有完全苏醒,但是后来越想越不对劲。艾兰拿的是哥哥的戒指,戒灵早已成熟。如果当初认错了孩子,那么这一切都得到了解释。”

但是十年的时间都是布满谎言的,搁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是不能轻易接受的。

管家路伯是艾森堡中的老人,在艾佐和艾荆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他便在艾森堡工作,便是说看着艾佐和艾荆长大也不为过。盗贼世家的成员血液里会有一种魔力,与盗贼戒指中的戒灵相呼应,可是路伯却一直觉得那个当年从波塔湖森林中带回来的女孩子并没有这种能力——

那种,将血缘中的能力与戒灵连同起来的能力。

安放在艾森堡最高阁楼中的长明灯是主牌的碑文,只有点亮长明灯的人,才是名正言顺的下一任盗贼的主牌。不得不说艾兰在平辈的人中能力已经极为出色,但是却完全不能让长明灯认可,这是不是能说明什么呢?

“主人,”路伯犹豫万分地说道,他从燕尾服的口袋中掏出一张旧时照片,上面一男一女相拥笑得极其开心。

那个男人艾荆自然很熟悉,“嫂嫂?”他顿了顿,眼神复杂,“路伯你去安排一下,我想见见那个叫叶苒的女孩子。”顿了顿,他说道,“别让艾兰知道。”

路伯点了点头:“是,我明白。”而门外,艾兰紧张地捏手成拳,在路伯推开门的前一刻如同一只黑猫轻盈离去。

砰的一声推开门,收拾房间的女仆正要上前问好却被艾兰冷脸喝道:“所有人都给我滚出去!”女仆们面面相觑,不明白为什么一向高傲孤冷的小姐会发这样的火,不过为了避免惹祸上身纷纷迅速地放下手中的活计出了门。

艾兰坐在梳妆台前,伴随着深呼吸,黑色露肩礼服衬托着精致的锁骨一下一下地深陷下去。少女抬起眼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利落的短发,尖尖的下巴,但是那双黑幽的猫眼里吐露出的,是不可抑止的紧张与害怕。

一旦谎言被戳穿,她就会沦为所有人的笑柄!

而那个忘记了所有事情、逃避着自己责任的废物,将会取代自己成为艾森堡的主人!

砰地一声拳头砸在桌面上,艾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这个世界总是这样的不公平,当初她抛弃了平民的身份忍受脱胎换骨的痛苦才换来的这一切,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那个废物夺去!

食指上冰凉的戒指表面闪过浮华的光芒,仿佛感知着少女波动的心思。

“为什么!”艾兰几乎咬牙切齿地说道,双眼猩红,“凭什么她当年可以安然无恙地离开森林,凭什么她可以忘记所有的一切心安理得地活下去,凭什么!”

她将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全部扫到地上,名贵的护肤品被打碎,各种香气混在一起充斥着整个房间。听到天鹅绒垂地窗帘后面的一声轻微的声响,艾兰警惕地回头:“谁?!滚出来!”

少女十指微张,两只手中噼里啪啦地流动着电流。棕发的少年微微低着头从窗帘后面缓缓走出来,像一个做错的孩子,配上混血的面容显得无辜与帅气,“艾兰,是我。”

“金俊恩?”

艾兰吐出一个名字,紧张的心放松了不少,忍不住嗤笑地挑起眉,“又是你!你又来做什么?”

金俊恩从背后拿出一个棕色打了蝴蝶结的小熊,讨好地朝少女笑:“看到这个,所以想给你带来。”上次他听见,艾兰曾跟身边女仆说过,她觉得拍卖会上见到的伊莎贝尔宝石很漂亮,所以他便暗地里通过吉普赛人将那两颗宝石买了下来——镶嵌在了小熊的眼睛上面。

然而艾兰并没有注意到那对宝石,只是看着金俊恩嘲讽一笑,说道:“金俊恩,你觉得如果现在我大叫一声,身为狼人的你还走得出艾森堡吗?看来,上次我给你的教训还不够,是吗?”

金俊恩脸上单纯的笑容微微一僵,他沉默地将那只小熊放在椅子上,“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艾兰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看看我?呵!”她看向他,猫一样的眼睛中带着诡异的光芒,语气激动之下带着颤抖的嘲讽,“金俊恩,你这样做会让我误以为你真的喜欢我!”少女看向镜子中的自己,因为激动的心虚而颤抖着嘴唇,早在和戒灵交易的时候,她就再也不会相信这辈子可以得到一颗真心。

金俊恩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但是知道眼前的少女有多么敏感和骄傲,只好选择了苍白的沉默。少年只听艾兰继续对自己讥讽说道:“狼人的喜欢,真是让人想到都觉得恶心。”金俊恩抿了抿嘴唇,如果她知道他的养父正是当年害得她家破人亡的凶手,恐怕她会直接杀了他吧。

所以幸好,现在还只是恶心。金俊恩手里握着一样东西,努力地撑着一个笑容,对自己说道,所以现在还不是最坏的地步,不是吗?

“不过既然是狼人,”艾兰回过头挑着眉梢看着金俊恩,“应该是平民的天敌,不是吗?”

金俊恩看着她,有些疑惑:“艾兰,你想做什么?”

艾兰起身走到少年的面前,递给他一张照片:“回去告诉你们的首领,就说上面的女孩子将会是下一任平民的主牌,让你们做好准备吧。”

金俊恩并没有接,只是直直盯着照片中的女孩——叶苒?

艾兰嗤笑:“怎么,不愿意吗?不愿意的话,愿意接这单生意的人大有人在。”

如果叶苒出事,被赢朗知道是艾兰动的手脚,金俊恩知道按照那个银发少年的脾气艾兰恐怕会九死一生。

不再犹豫,他接过照片,“我帮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要再找其他人更不要自己去动她。”

艾兰看着空落的手指一怔,随即微微一笑,带着戒指的手指微微拂过少年挺拔的鼻梁,像只狡黠的黑猫,“好啊,不过要知道,我没有什么耐心。”

金俊恩抓住她的手,皱眉低声道:“不要对我使用盗贼的能力。”

因为,盗贼的能力对他来说不需要,也完全没有任何的意义。

艾兰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微微蹙眉,他刚才的眼神,是什么——怜悯还是痛心?一向冷漠又骄傲的少女偏过了头,沉默地看着放在床头正朝她努力笑着的小熊,虽然她从来不喜欢毛茸茸的东西,但还是忍不住走过去伸出手摸了摸它的头——

毛茸茸的,笑得一脸单纯,就好像不管她说了多少伤害人心的话语,都还是陪在她身边……就像那个奇怪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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