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的话就传到钟大将军那去了,估计没少被添油加醋,我也不在乎,就等着看笑话,估计,皇上心里也是这样想。”
“谁知道他受不得激呢,竟带兵渡江,正碰上北齐几千精锐,黑水边上一战。钟大将军那个倒霉催的,中了箭,差点儿没命。倒是条汉子,愣是忍着把人打败了才回来。”
“唉,谁知道他这么寸哟,我还不好意思呢,忙派人送了太医和药材去。哦,对了,他媳妇也跟着一块去的,临走前没少给我甩眼刀。哼,是我让他受伤的吗?人家卫国公跟西炎打那么些年也没受过大伤。还不是他自己技不如人。”
韩谦问重点:“钟大将军的夫人也去了?去了多久?”
燕平侯冷笑:“去了两年。开始说是钟大将军不好了,去见最后一面。后来是伤势不好挪动,她得伺候着。再后来,就是随军。过了两年才回来…哼,两年时间足够怀孕生孩子了,还瞒着这么紧,姓钟的心大啊。马蛋,还能生孩子,姓钟的根本就没大伤吧。”
韩谦复看向地图:“若真是嫡女,又瞒得这样紧,怕图谋不小。一品武将的嫡女,非高门不进,非原配正室不为。钟大将军图谋甚大啊。如今皇子里头正合适的——”
“九皇子!”燕平侯沉下脸来:“九皇子年纪正合适,且没正式订亲。”
韩谦皱了皱眉:“听闻贵妃想给九皇子定下娘家侄女。”
燕平侯叹了声:“那是去年的消息了,今年可不一样了。九皇子入了皇上的眼,你看那几位有野心的,不管外家势多大,都不会再娶表姐表妹,因为外家已经是他们的人了。今年,贵妃那里再没透过和娘家结亲的话。原以为是皇上身体有恙不好提,如今看来却是…”
韩谦点头:“大概如此了。父亲,钟大将军心胸如何?”
燕平侯一呆:“他真不是个心胸开阔的。他虽然没与我正面相抗过,但他手下兵油子没少给户部找事,还不是他授意的。”
“这样啊,”韩谦轻叹:“若钟家扶植九皇子成功,父亲,除非咱家对新帝有天大功劳,不然,咱还是避其锋芒回老家吧。”
对上一个手握兵权且有从龙之功还是皇后娘家的大将军,没有皇帝撑腰的燕平侯不要太容易被打压。
燕平侯喃喃:“如今想来,钟家对咱家一直是面子情,那老东西定是记恨当年我讥讽他呢。唉,一饮一啄,谦儿,日后你在外面可要比为父更圆融些。”
韩谦点头,又问:“假如钟家发兵支持九皇子上位,那其他皇子就没有赢的可能性了吗?”
他低垂着眼睛,脑子里出现一个疯狂想法,若是得不到九皇子看重,假如,在最后关头之前,九皇子发生什么意外呢?
抬起头,眼神深幽。
燕平侯一惊,他竟看清了儿子的想法,太疯狂,但——
摇摇头:“钟大将军带兵逼京,届时不管是哪个,只要他一表态…他的从龙之功是板上钉钉的,甚至,后位,也并非原配才能做得。”
韩谦心里不悦,这样说来,岂不是说皇位之争竟取决于钟家了?
“可恨,若是卫国公能出现——”
燕平侯立即摇头:“想都别想,卫家只忠于龙椅上那位,皇子纷争他们绝不会沾手。”
京城乱了,砛州都未必乱。
韩谦莫名想到渁竞天,低低出声:“那——淦州水兵营…”
燕平侯吓了一跳:“你竟指望那个女匪子?”
“父亲,她也是三品将军且带着兵呢。”
“她不是在兖城不能离开吗?况且,才二千小兵,能成什么气候。”
“可是,临走前,她不是得了征一万兵的名额吗?”
燕平侯愣了愣:“是这样没错,但户部兵部一直没收到她征兵的消息,也就是说除了当初二千人的物资,她一直没要求增加,她怎么可能又征了兵?不吃不喝吗?”
韩谦不语。
若钟大将军真带北部大军围京,便是困也能把京里京郊的兵困死,真要他成最大赢家?
半天,燕平侯摸摸嘴角,又起来一个大泡。
“谦儿有何妙计?”
“呵,”韩谦轻笑,眸子深邃又冷漠:“没到最后一刻就不是死局,没机会那就制造一个机会好了。”
“什么意思?”
韩谦再次轻笑,附在燕平侯耳朵上低低说了几句。
燕平侯蓦地睁大眼睛,很险,但很有用。
“但这样一来,韩家在宫里的人恐怕都要暴露了,且不能保证成不成。”
燕平侯一击掌:“富贵险中求,总比坐以待毙的强。”
卫国公府。
卫老太君也在嘱咐:“咱家什么阵仗没见过,咱家三百护卫谁敢来犯,除非他们脑袋坏了用三千人攻,他们啊,没那个闲工夫。倒是金家,派队人去,一家子连个鸡都不敢杀。”
开伯笑道:“他们才更不怕,老太君莫忘了一刀堂。”
卫老太君也笑:“我还真忘了,那可是一窝狼崽子呢。他们现在有多少人了?”
“过千了,都是练着功夫的。”
这还不算学徒期的。
“那咱也得派人去。”
“是,就让那几个平日在一刀堂帮忙的去,他们熟,帮着指挥调人足足够了。”
过了会儿,卫老太君突然冷笑一声:“都养私兵,哪个真把百姓放在心上了?”
开伯沉默,卫家不参与,但不代表是聋子瞎子,相反,卫家触角比谁都灵敏,尤其在与兵力有关的事情上。京郊几个王爷的庄子上私宅里,当他们是猪才听不出里头铿铿锵锵是啥动静?
所以,卫家外松内严,早戒备起来。可惜,他们虽然知道虽然有了猜想,却不能往外说。一旦消息泄露,百姓非但逃不了,更会激得那几位跳墙咬人,死伤更大。只希望,真到那一天,他们看不上百姓,直接祸祸他们自己去吧。
“唉,”卫老太君又是一声长叹:“皇上也是胡闹,事到如今,也不给个准话。若是立了太子,他们也不会如此惶惶做破釜沉舟的准备。”
开伯也跟着叹:“昨个儿上朝才夸了淳王,今个儿又骂他狼子野心,听说淳王下朝后那脸色都不能看了。”
卫老太君点评:“老糊涂了,太作。”
事实证明,皇帝作起来,没有上限,更没有下限。
上朝时,大太监抬出圣旨:封宁王为太子!
满朝哗然,宁王捂着胸口差点儿倒下去,太出乎意料了,太难以相信了,天上掉馅饼啊。
淳王裕王脸色相当的青,但忍着没吭声。
没几天,他们就木了,幸好没吭声啊。
才三天啊,礼部和宗人府还没就太子上任仪式上商量出个子丑寅卯来,宁王的太子服还没完成,老皇帝又来一道圣旨:废宁王,改立淳王。
宁王很愤怒,但淳王也没开心,甚至裕王都捂住了额头。
老头儿作出了新花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