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明明走了五公里,调头以后怎么转眼就到了?”
张钢铁看着前面不远处招手的女人不知所措,他开的又不是超跑,这路况超跑来了恐怕是车开人。
“要不还是调头吧。”
高文静的话音也在颤抖,张钢铁连忙调头,这次导航终于恢复了正常,方向正确,距离也从十二公里开始减少。
“看来刚才是导航出故障了,所以距离胡乱显示,咱们还是在郝帅前面。”
张钢铁吁了口气。
“吓死我了,我以为真是女鬼呢。”
高文静拍着胸脯。
“别听郝帅胡说八道,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
手机一直没有信号,张钢铁只好将车速放慢,等着郝帅赶上来。
距离目的地还有五公里的时候,路忽然变得极其难走,左一个坑右一个坑,车子像喝醉了一样左右晃动,张钢铁努力将车速放到最慢,谁知走着走着忽听“砰”地一声,车子的后半截明显变低,张钢铁下车检查,发现后悬挂断了。
“郝帅的乌鸦嘴一回比一回灵了。”
“这怎么办?”
张钢铁看了看没有信号的砖头。
“只能等郝帅来了一起想办法了。”
从十点一直等到十一点,不见郝帅来。
“这家伙开的是牛车吗?就算是牛车也该到了。”
“他是不是给那女人停车了?”
“听他的话音应该不会,但一个小时还赶不上来确实离谱。”
等到十一点半,月亮升了上来,一家人商量了一下决定不等了,反正只剩下五公里的路程,步行一个小时也到了,找到人再想办法。
把车推到路旁的空地上,张钢铁抱起笑笑,一家四口向目的地走去。
比起刚才坑洼路的车速,步行起来似乎更快一些,还能抄近道,一家人边走边聊天,时间过得飞快,上了一座山丘后眼前豁然开阔,借着月光看见一片大海,岸上是一个村子,沿着山坡足有百十座房子之多。
半坡上立着一块石碑。
“八百里火海连天,五千年斜阳映照,红尘起落归一笑,醉卧坡头始听涛,若河庚子年立。”
张钢铁用手机照着石碑,将上面的文字读了一遍。
“这就是火海渔村吗?”
“岸边有船,应该是。”
下得坡来,但听村中万籁俱寂,似乎连养狗的都没有,不然听到动静早就叫唤起来了。
“村里好安静啊。”
“都十二点多了,能不安静吗?”
张钢铁走到最边上的一户门外,只见这间屋子的外墙极旧,墙是用土砌的,和自己的想象出入极大,火海渔村靠水吃水,据说每年夏天游客众多,怎么会如此破旧?这种环境怕是没有什么游玩的意义,张钢铁奇怪地四下观察,走着走着到了岸边,不经意间把手电筒照向了水面,忽然跳了起来。
“妈呀。”
他的小心脏差点跟着跳出来。
“怎么了?”
高文静和张妈妈跟了过来。
张钢铁颤抖着双手再次将手电筒照向了水面,只见海水竟然是血红色的,不是一片红,是整个红。
高文静一下子抓住了张钢铁的胳膊,使劲把他向后拉。
“这里不对劲,快走。”
一家人同时回过身来,哪知一个“人”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身后,来得悄无声息,高文静吓得差点向后退到了水里,幸好张钢铁拉住了她。
“你是人是鬼?”
张钢铁壮着胆子问道。
“你们是人是鬼?”
那“人”不答反问。
张钢铁用手电筒照着他,斜起身子看了看他身后,有影子。
“我们当然是人。”
有影子应该不是鬼,张钢铁暗暗松了一口气。
“我当然是人。”
那人的问话和回答似乎和张钢铁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只在一个“们”字,因为张钢铁是一家四口。
“你是村里的人吗?”
“我是村里的人吗?”
张钢铁郁闷了。
“你干嘛学我说话?”
“我干嘛学你说话?”
句句学,张钢铁干脆不说话了。
那人见张钢铁沉默,终于哈哈大笑。
“欢迎来到斜阳湾,我是村长詹自喜。”
“斜阳湾?这里不是火海渔村吗?”
“不是,渔村还有十几公里。”
张钢铁皱起了眉头,竟然把五公里走成了十几公里,也是少有。
“你们怎么大半夜赶路?”
“我们的车坏了,只能步行过来找人帮忙。”
“现在大家伙都睡了,这样吧,今晚你们先住在我家,明天一早我找人帮你们。”
张钢铁顿喜。
“太好了,那就谢谢詹村长了。”
“好说好说。”
詹自喜哈哈笑着。
“詹村长,这海水怎么是红色的呢?”
“你们是来火海玩的?”
“嗯。”
“你们出来玩不看攻略吗?火海之所以叫火海,就是因为这一抹红。”
詹自喜走到了海边,张钢铁跟着转过身,再次把手电筒照向了水面,詹自喜捡起一根棍子搅了搅海水,上面的红色竟然可以搅开。
“火海里有一种独一无二的赤裙鱼,每年六月份产完卵,海面上都会漂起一层鱼卵来,远望一片红色,故名火海,直到十月份鱼卵变成小鱼游进海里才会退去。”
“原来如此。”
“你们刚才吓了一跳是不是以为这是血染红的?”
张钢铁笑了笑,不好意思答是。
“八百里火海,得多少人的血才能把这么大一片海染红啊?就算我是鬼也害不了这么多人啊。”
詹自喜哈哈笑着,将张钢铁一家四口领回了家,他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能用一下你的电话吗?我朋友还在渔村等我。”
“这里手机没有信号,只能用固定电话,但是我家没有,明天一早再说吧。”
也只能这样了。
詹自喜把他们一家让进了里屋,自己则独自睡在外间。
张钢铁躺在炕上辗转反侧,郝帅的方向感极好,应该会直接开到渔村,不知道郝帅会不会担心他,万一满世界出来找他,他却在这里呼呼大睡,实在是过意不去,想着想着困意袭来,上下眼皮耐不住一天的想念,终于牢牢粘在了一起。
正朦胧间,忽听“当当当”三声响,有人在敲门,张钢铁硬生生被吵醒,什么人这么晚敲门?他想了想忽然坐了起来,会不会是郝帅呢?
张钢铁赶紧下了炕,摸索着走到窗口,轻轻拉开窗帘向外看去,门口竟然没人,难道敲了敲走了?张钢铁左右细看,确实没人,看来的确走了,正要放下窗帘,忽然又是“当当当”三声响,张钢铁顿时怔在了那里,因为门口还是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