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婷在哪儿,我在哪儿。”钱柏豪面无表情地回答。
晚上,竹机关长办公室内,村上向龟井汇报着白天的情况。
“我们一开始死死咬着那对男女没有丢,可是跑到钱柏豪家院子外,人就丢了。我带人进钱家检查,但是也没有找到。”
龟井眯着眼听着汇报,思考了良久,站起来,“我想起来了,钱柏豪的家是在东城。”
“嗯。”村上有些不解为什么龟井这时候提起这事。
“上次晚上发长电报你们跟踪的位置在哪儿?”
村上赶紧走到地图旁查找,然后一指位置,“这,麦子街。”
龟井瞪着地图看了一会,拿起红蓝铅笔在麦子街上画了一个圈,然后又在钱柏豪家画了一个圈,之间用红线连在一起。
村上不免有些吃惊,“您是说这两者之间有关联?”
“我从不相信巧合。”龟井阴沉着脸,啪的一下按断了铅笔。
“柏豪,你确定我们弄的那个死海计划是真的吗?”
“龟井煞费苦心地隐藏在极其隐蔽的保险柜里,难道有假?”
钱柏豪面坐着满脸疑惑的柳文婷,有些不耐烦地解释:“我只知道我们的命令是明天要到城门口去,跟随蔡立峰一起撤离这里。”
“柏豪,我相信龟井的死海计划绝不是单纯的一个城市防御计划,这里面一定有着巨大的,我们所不知晓的秘密。”
“可是命令是让我们撤离。”
柳文婷坚决地摇头,“我不走,我要把这一切搞明白。”
“违抗命令的结局是残酷的,弄得不好,负责掩护我们出去的同事都会为你的一时冲动付出生命的代价,文婷。”钱柏豪将一杯水递向柳文婷。
“这个不是让我放弃的理由。”柳文婷还是坚持己见。
“你不放弃的理由不就是金戈还活着吗,金戈还在这座城市里吗!你不好意思说出来,我帮你说!”钱柏豪火了,一下将水杯摔碎在桌上,手被玻璃划得鲜血直流。
“柏豪,你怎么这样说。”柳文婷惊诧地望着钱柏豪。
“你要我怎么说,这些年来我对你的感情你可以视而不见,可是金戈已经和那个女八路弄到一起去了,你不是看不见。即便是没有我,你以为你还回得了金戈的身边吗?”
“你不要说了。”柳文婷急了起来。
钱柏豪站起来,扳着柳文婷的肩膀,直视着她的双眼,“我可以不说,可是金戈说了吗?从他死而复生出现在你眼前的那一刻起,他说了要娶你吗?他说了可以一脚把那个农村大妞踢开吗?他没说!可我说了,我说了很多次,文婷,嫁给我吧!”
柳文婷泪流满面,拼命的转过身去,却又被钱柏豪扳了回来。
“柏豪,你是不是逼我去死呀!”柳文婷已经接近崩溃。
钱柏豪见到柳文婷这模样吓得忙将手松开,双手慌乱地摇着。
“对不起,文婷。是我不好,是我胡说八道。我只是觉得你吃的苦、流的泪实在是太多了,我不忍看下去,我想竭尽我所能让你笑,而不是哭。”
“我走。”柳文婷眼睛往窗外看去。
被炸得一片瓦砾的徐继功家楼下,龟井戴着白手套从地上捡起两枚子弹壳。
“村上君。”
村上看了其中一枚弹壳,肯定地道:“这个是毛瑟盒子枪的,应该是土八路戴金花。”
“那这个呢?”龟井举起了另一个弹壳。
“这个……美制M1911。”
“这是巧合吗?”
村上恍然大悟,看着一脸阴冷的龟井,“你是说金戈?可是他已经死了很多年了呀?”
龟井皱着眉,“你难道没有发觉你最近一直在失败吗?甚至连对手都不知道是谁。”
“难道他活了?”
龟井一郎将弹壳放在鼻子边使劲地闻了闻,摇了摇头,“复仇的味道。”
静谧的金家宅院里,金玉在房间看书,突然一些灰落到书上,金玉好奇地用手一摸,紧接着房顶上传来细微的瓦片响。金玉抬起头,房顶上传来了猫的叫唤声,好像还不止一只,似乎在打着架。
“鬼子打仗,猫也跟着打,什么世道呀。”金玉烦躁地将书上的灰抖了抖,继续看书,突然处面传来激烈的砸门声,金玉拿着书,打开房门,背着手对仆人道:“日本人又来串门了,开门。”
仆人将门打开,一队鬼子汉奸打着手电就冲了进来。
为首的村上大声问:“金医生,有没有生人半夜闯到这里来?”
“如果皇军不算生人的话,那就没有了。”
“搜。”村上将手一挥,鬼子汉奸们立刻开始四处搜查,金玉将手里的书在大腿上拍得直响,大声道:“这些年我这里各位来了少说也有二十来趟了,轻车熟路,拜托大家只找人,别砸东西。”说完转过身靠在自己的房门口,看着鬼子四下搜索。
不一会儿,陆续有人向村上报告,没有什么发现。村上扭头看着金玉,金玉一乐,跨进自己的房间,把左右两边的门往两边使劲一开,大声道:“还有我这间房没有检查,你赶紧检查,我好睡个踏实觉。请看……”转过头金玉却傻了,只见门后藏着两个人,一个是弟弟金戈,另一个是女的,手里竟还拿着两把驳壳枪。金玉顿时吓得浑身冒汗,腿也有些发抖。
村上一见,忙问道:“金医生,你怎么了?”
“心脏病犯了。”金玉灵机一动,浑身发抖,一下子坐在门槛上,正好堵住了村上进房的路。
村上看了看“发病”的金玉,又向金玉的房间看了看,突然问:“你相信死而复生吗?”
“不信。”金玉听得心里一惊。
“我也不信。”
也许是满意金玉的这个回答,村上止步于屋外,没有进去。
金玉捂着胸口,“心脏病发作的时候,不能乱动,我坐在这里就好,不送大家了啊,常来啊。”
“胆小的中国人,撤!”村上哈哈大笑地带着部下撤出了院子。
兄弟相见,分外激动。
“大哥,委屈您了,在鬼子的刺刀下整天要为那座空坟担惊受怕。”
“我就知道你还活着,嗯,看上去身体还不错。”金玉拍着弟弟的肩膀。
“我回来了,以后就不要再担惊受怕了。”
“以后的事我不知道,我就知道刚才你们差点把我吓死。”
金戈和戴金花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
金玉继续问:“这位姑娘是?”
“她是戴金花。”
戴金花站直身体,呼地一下跟金玉鞠了一躬。
“大哥好,我们见过。”
金玉一下没反应过来,不由自主地往后躲。
“我就是那天管您要东西,您死活不给的戴金花。”
“唉,想起来了,你长得很、很壮观呀,金戈,你是八路还是?”
“啊,金戈也是八路,只不过还没入党。”戴金花一句话将金玉给镇住了,看着这个腰里插着双枪的女人,金玉心里直犯嘀咕。
“金戈,你跟她混?”
金戈呵呵地笑了,“一起打鬼子。”
戴金花却道:“一起过日子。”
“那你们这次回来到底是打鬼子呀,还是过日子呢?”
金戈听得脸一红,忙岔开了话题。
“大哥,先不说这些,我来一是告诉你,我还活着,第二就是亲自问你,上次那个洋人到底给没给你什么东西,说了什么话没有。”
“说了,他说,东安的命。”
“东安的命?”金戈低头思考着。
“还有一样东西。”
“在哪儿?”
金玉一指房上墙角上的一个燕子窝。
戴金花抬头一看,见金玉正准备搬椅子,忙上前一拍金戈的肩膀,“那个够不着,你蹲着,我上。”
金玉纳地看着两人道:“这怎么上?我去拿梯子。”
“不用了,搭人梯。”金戈说着靠着墙蹲了下去,戴金花利落地一蹦,站到金戈肩膀上。
“起。”金戈缓缓站起身,戴金花够到了燕子窝,伸手掏出一个微型胶卷。
“是这个不?”
金玉道了声“是”,又小声对金戈道:“老二,这女的真够剽悍的,都敢骑着你脖子上了,嗨!”
显微镜下,一组组照片撼人心魄,第一张是身穿防化服的鬼子兵,第二张上有大批印有骷髅头的炸弹,第三张是大批暴死的百姓,第四张是抬头为731部队的交货单。
金戈缓缓抬起头,脸色惨白。戴金花忙问道:“怎么了?看见鬼了?”
“是看见鬼了,而且还是魔鬼,是鬼子的731部队的生化武器。”
“生什么武器?”戴金花还是没明白为什么金戈脸色凝重。
金玉脸色苍白地道,“是鼠疫、黑死病、伤寒等高致病性病毒以及神经毒气,量非常大。”
戴金花急道:“我听不懂,你就说会怎么样?”
“让东安城人畜皆亡,并通过东安城便利的交通线,把更多的城市变成一座座死城。”
“这帮畜生!”戴金花听得大骇。
“可以确认,这就是鬼子的‘死海计划’。”
“还等什么呀,我们给它毁喽。”戴金花已经迫不及待。
金玉心烦地站了起来,“可是你们不知道它藏在什么地方呀,何时释放这些病毒,和化学毒剂。”
稍想了一下,金戈肯定地说道:“这些脏弹一定就在城里,至于什么时候释放,肯定是东安城解放之时。”
“那不又得死很多人呀?”
“是,还是我们的主力部队。”
戴金花想了想,提议向上级汇报,先打别的地方,晚点打东安。金戈却摇头否定:“东安城是战略要点,不可能绕过。而且大****的日子就快到了,首先攻占的就是东安城。”
戴金花和金玉都大吃一惊,都觉得短时间内很难在这么大的东安城内将生化武器找出。
金戈坚决地一拍桌子,“难也得把它找出来!我们要对几十万东安百姓负责,决不能让他们在看到胜利的红旗前倒下。”
戴金花想了想,“只有一个办法了,从鬼子内部把情报掏出来。”
想了想后,金戈摇头觉得计划不可行,“龟井一郎认识我俩,我们不可能接近鬼子的核心区域。”
戴金花提议:“钱柏豪和柳文婷可以呀。他俩一个在鬼子的电台,一个可以随时进出竹机关,这俩鬼子的大红人,不用他们用谁呀。”
金戈想了想,还是摇头,“钱柏豪那样对待地下党的同志,这个人不可信。”
“你不相信的恐怕不仅仅是钱柏豪吧,你是不相信柳文婷这么多年还一直把你搁在心上,你怕去见她,是不知道该说:老婆,咱俩把上次没办完的婚礼给它接着办完。还是说:祝福你和钱柏豪白头到老吧。”戴金花又开始围着金戈转了起来。金戈一脸的不自在,抬头看着有些挑衅的戴金花,分辩道:“你不是听到了吗,她跟钱柏豪是假结婚,我是、我是……”
金戈不知所以地看着忽闪着大眼睛的戴金花,戴金花嘴角一阵细小地抽搐,赶紧转过脸去掩饰,再转过头时,戴金花已是一脸笑容。
“你是担心我吗?那不是笑话吗,你不是说了吗,咱们俩是哥们。”
看着戴金花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金戈内心涌起一阵暖流。
次日,钱柏豪西装笔挺,脖子上挂了一架照相机,和衣着考究的柳文婷手拉着手走出家门。
“今天天气真好。”两人有说有笑的边走边聊。在四周监视的汉奸赶紧跟了上去,另外的赶紧跑向电话亭报告。
竹机关长办公室内,龟井专注地看着东安城的地图,村上接着电话。“他们带行李没有?”
“没有,只带了一台照相机。”电话另一头,汉奸正报告着监视情况。
“密切监视。”村上说完挂断了电话,回头看着依旧凝视地图的龟井。“钱柏豪和林百合要跑?”龟井继续看着地图。
村上报告:“好像只是游玩一下,并没有跑的意思。”
龟井一愣,转过身,看了看村上,玩味着道:“是还没到该跑的时候呀。”村上听得一头雾水。
公园里,微风拂柳,汀兰岸芷中,柳文婷摆着姿势让钱柏豪拍照。
拍完照,钱柏豪收起相机,看了看远处的城门,又看了看表。“幸福的”柳文婷上前挽着钱柏豪的手,环视四周,隐约可以看见一些特务。钱柏豪小声道:“那边停着的那辆黄包车是自己人,等会上车后,就会把我们往城门口拉。”
柳文婷微笑点点头,假意大声撒着娇:“我们到郊外再拍几张吧!”
“好的,黄包车。”
车夫听到钱柏豪的召唤赶紧上来,可是刚起身没走几步就被一人拦住。
“对不起,太太,那位先生先招的手。”车夫点头哈腰后,拉着车就要绕过来人,谁知却被来人一把抓住车把,车夫半天动弹不得。远处钱柏豪一看,大惊失色。
“我去看看。”钱柏豪说着就往前走,刚到车前,只见那人一抬脚将车把踩了下来,自己翻身上了车。一抬脸,钱柏豪认出来人正是戴金花。
“是你!”
戴金花不理钱柏豪,对前面大声道:“车夫,走了!”车夫焦急地看着钱柏豪。
“凡事总有个先事后到吧,这位太太,这车是我先叫的。”
“这是你们家的包车吗?”
钱柏豪摇了摇头。
“如果不是,那光靠招手是没用的,谁先坐上才是谁的,对不起了,走着。”戴金花一跺车踏板,催促着车夫,急得钱柏豪上前一抓车帮,小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戴金花也小声地提醒着:“你可太冲动了,这会引起特务的注意的。”
钱柏豪赶紧抑制住自己愤怒的情绪,严肃地警告:“我在执行任务,你给我下来。”
“我也在执行任务,跟你好好谈谈。”
“我跟你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把车还给我。”
戴金花缓缓看着钱柏豪笑了,“给你车好带着她跑是吗?”
钱柏豪一听大惊,看着戴金花,车夫手下意识地往腰里摸去。
“腰痛呀,你要打架我奉陪。”
钱柏豪不顾戴金花的警告,手已经摸到了枪上,这时柳文婷走了过来,一把将钱柏豪的手死死按住,转头道:“金花,你要干什么?”
“我请你们俩留下。”
“我们已经接到上级的撤离命令了,对不起。”
“你们手上的那个死海计划是假的。”
钱柏豪一惊,忙道:“不可能!”
“一边去,没跟你说话,”说完,戴金花面对柳文婷说道:“如果我跟你说,你留下来帮着金戈一起完成破坏死海计划的任务之后,你们就可以把当年没有拜完堂的婚礼进行完,你留下吗?”
“我……你?”柳文婷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戴金花继续跟柳文婷解释:“我那天跟你说我是他老婆,那是气话,我跟他就是同志加哥们的关系,简单得很咧。”
“是吗?”柳文婷将信将疑。
戴金花无所谓地耸耸肩,“不相信,你看我和金戈相配吗?一个斯斯文文的读书人,一个舞枪弄棒的大老粗,搁在一起那还不天天打架拌嘴的。我跟金戈那就是两股道上跑的马。”
“是这样呀。”柳文婷听得满脸通红。
“文婷,别听她的,我们赶紧往城门方向走,蔡立峰在那里接应我们。”钱柏豪紧张起来。
戴金花又是一脚,将车跺得哗楞楞直响,瞪着眼对钱柏豪道:“你就是一个陪衬,不要替人家的幸福做主行不行。我告诉你钱柏豪,你要是真的还是不讲条件喜欢文婷的话,你就配合一下,帮助一把,支持一回,好人有好报的。”钱柏豪望着满眼渴望的柳文婷,艰难地放下了握着枪的手。
戴金花嘴往边上一努道:“你的车在那边。”钱柏豪顺着方向看去,只见另一辆黄包车上坐着猴子,正往这边来,拉车的停下车收钱,一抬草帽,露出金戈的脸。
“还不出发?”戴金花得意地跺了跺脚,车夫只好拉着她走了,车一掉头,戴金花再也忍不住,用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嘴,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
城门口的一个茶摊边,蔡立峰边喝着茶边打量着周边的环境。周围装扮成贩夫走卒的突击队员各自都做好了接应的准备。
蔡立峰看了看手表,已经是九点五十,可钱柏豪还没有来,心里着急起来。这时一个骑自行车的队员来到茶摊,报告:“他们没有上我们的车。”
“他们人呢?”蔡立峰皱起了眉头。
骑车的人无奈地摇摇头。
金戈拉着黄包车在街道上奔跑着,远远的有两辆特务的自行车尾随着。钱柏豪和柳文婷坐在黄包车上尴尬万分,柳文婷几次想张嘴,望着钱柏豪却欲言又止。
“金……”
“你要干什么?”
柳文婷终于鼓起勇气,却被钱柏豪打断。
金戈没有回头,继续拉着车,边走边道:“座位下有一个小本子,打开看。”钱柏豪摸出小本子,打开一看,里面全是死海计划的照片,旁边的柳文婷看得目瞪口呆。
钱柏豪沉声问:“这是什么?”
“这是‘死海计划’。”
“不可能,我见过死海计划,那就是东安城的城防布置。”
“我没有骗你,这才是真正的死海计划。”
柳文婷心中暗自安慰,但是钱柏豪的脸色却变得非常难看,怒道:“你不想让文婷走,完全不需要用这种耸人听闻的方式。”
柳文婷诧异地望着怒火中烧的钱柏豪,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金戈沉声道:“柏豪,现在不是你我个人和你我党派之间恩恩怨怨的事情了,我们需要你们来一同销毁龟井一郎的死海计划。”
钱柏豪沉默下来,想了一会,才慢慢问:“刚才你派来的那位戴金花已经用感情的方式绑架了我们一回,你又打算用主义的帽子再绑架我们一回?”
金戈奇怪了,“金花跟你说了什么?”
柳文婷忐忑不安地问:“说你和她是哥们儿。”
“不是哥们儿。”金戈感慨起来。
“那是什么?”柳文婷一听又紧张起来。
“是转变我思想的老师,是在我只有恨的世界里注入爱的园丁,是以命相搏生死患难的战友,是一个大情怀的小女人。”
柳文婷听了后心中有一丝不舒服,“这是一个很值得爱的女人呀。”
“是,可是一般的人根本就配不上她!包括我在内。”
“别说了,我懂。”柳文婷看着感慨的金戈,有些于心不忍。
金戈点头,“谢谢,我知道你们已经接到撤退的命令,留下来就等于要冒更大的风险。所以此事我绝不勉强,如果你不愿意,我现在就掉头往回走。”
柳文婷一听,连忙开口:“我愿意,我留下。”
金戈见柳文婷肯留下,很是激动,继续问:“柏豪呢?”
“文婷在哪儿,我在哪儿。”钱柏豪面无表情地回答。
“那好,你们把枪放到我车子的夹缝里,鬼子很有可能要对你们审查,另外小本子里面记录了我方掌握的全部死海计划的细节和疑点。”钱柏豪吃惊地看着金戈,想了一下,还是把枪塞到了车缝里。
城门口,脸色发白的蔡立峰看了看手表,已是十点了,无奈只好将茶杯倒扣在桌上,给大家发出了撤退的信号,所有特战队员纷纷收拾东西准备撤退。
突然,蔡立峰发现自己派出的黄包车回来了,但车上坐的却是戴金花。蔡立峰赶紧又把扣着的茶杯翻了过来,刚要撤退的特战队员又紧张起来。戴金花下了车,跟车夫嘀咕一句后径直奔着蔡立峰走了过来。蔡立峰一见,紧张地伸手到衣服下去摸枪,其他队员一看,也各自暗暗做好战斗的准备。
“二兄弟,你怎么在这呢?害得我好找!”说话间,戴金花已经坐到蔡立峰旁边,瞪着眼看着还没缓过劲来的蔡立峰。
“你是什么人?”
“第九大队,戴金花。”
蔡立峰诧异地打量着这个无畏地端起茶大口就喝的女人。
“看两眼就行了,看多了可就像流氓了。”戴金花放下茶碗。
“你找我什么事?”
“你们手里的死海计划是假的,真的在这。”戴金花说着从包裹里拿出一个小本子交给了蔡立峰,接着说道:“钱柏豪和柳文婷决定留下来,和我们一起搞掉鬼子的死海计划,我想你这个当官的不会不同意吧。好了,该转达的我都说了,走了。”说完起身就走。
蔡立峰站起身,走到戴金花身边小声嘱咐:“你这么年轻,管我叫二兄弟?这种极为反常的称谓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可见你们的敌后经验太少,我看还是你们跟着我们干吧。”
戴金花一下子站住,扭头打量了蔡立峰一番,撇了撇嘴,“你长得确实够老的,没办法,我这是萝卜大,她长在背(辈)上。所以这件事还是你听长辈的。还有一件事,你今天晚上必须把这样东西送给钱柏豪,否则他就完了。”戴金花又掏出一张纸条塞给蔡立峰,甩开大脚,扬长而去。蔡立峰低头一看,上面写着“芳香烃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