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每年必过的节日有四个,春节、元宵节、端午节和中秋节。在古代,节日诸多,每一年的每一月中,几乎都有大大小小的节日三五个。还有一些节日,有的地方过,有的地方不过;重视的过,不重视的不过。比如说腊八节,这就是一个不大的节日,不过在有的地方,却是必过的,就像开封丰家。
腊八节其中有祈福来年丰收的意思,李小璐胡乱猜想可能丰家人姓丰,所以才把腊八节过的挺像一回事。她记得她家的腊八节也是逢年必过,不过就只是母亲早晨早早的起来,天亮前做好汇饭,先给灶神献一碗,再给院子中洒一碗,然后给左邻右舍关系好的每家送去一碗,就完了。当然,也会收到别人送来的饭就是了。
丰家过腊八节可复杂了很多。早晨丰家兄妹们早早的起来洗梳,过去给丰子恃见礼。接着在管家的带领下,丰家的主要管事来一一给丰子恃见礼。然后进行类似于献饭、祭天等形式的活动,才算结束一段。这过程就花去了一个多小时。接着就是赐饭,先给丰家的兄弟,再给丰家的大小管事,最后是低层仆人,至少每人都会分有一碗汇面。说是赐饭,其实也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并不用行什么礼,和平时在餐桌没什么两样,也就是吃的东西变了。
管家和往常一样,照丰子恃的意思,让厨房为晚上准备了一大桌子的菜,把丰家一些主要的管事请去大厅吃饭。丰子恃只在开头说了几句话,就退下了,所以晚餐非常的热闹。
李小璐此时身穿棉袄,披着狐裘,坐在屋顶看星星。天上也没有多少星星,李小璐只是想静一静。
“想家了?”丰子恃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旁边,在雪上坐下。
李小璐也不说话,看着黑暗的天空,头一侧,身子一倒,自然的就靠在了丰子恃的肩膀上。
丰子恃伸出手,打算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手到半空却收了回去。不过马上又下了决心,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他的这些动作,李小璐当然没有看见。
李小璐原本还算平静的心忽然窝的难受,鼻子一酸,眼看着马上就要掉眼泪了。
“不可以哭!”丰子恃就知道她心里难受,提前劝阻。刚在偏厅里看见她从大厅里出来,他就跟了过来。
李小璐一听,反而笑了起来,擦了擦眼角的泪:“谁说我哭了,你们家风水这么好,怎么可能把我弄哭呢!”
丰子锐见大哥出去,跟在他后边也出去了。
夏侯刚到他身边,看着远处房梁上的两人,开口问:“知道为什么会是他们?”
丰子锐何其聪明,不点都透,知道夏侯问的是为什么他们相互喜欢而不是喜欢其它人。丰子恃也想过这个问题,可能是因为大哥是家长,与她接触的多,占了先机,所以有了感情。
“他们一样。”夏侯见丰子锐不答,道。一样的情浓,一样的寂寞,一样的无可奈何。
一样?哪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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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子儒的身体并没有出现任何不好的症状,李小璐便决定给他再做一次手术。
这一次,先是夏侯给丰子儒按摩,丰子锐再扎针,李小璐动她的手术。
这一次没有出先任何意外。
上一次是先扎针后按摩,这次是先按摩后扎针。看起来只是顺序掉了一下,其实不是这样简单。丰子儒的医术懂一些,医术中最精的要数针灸了,学的算是很好,不过和夏侯比起来,还是差了一大截。所以夏侯用奇异的手法将丰子儒筋肉错位的时候,加速了血液循环,他没有办法,因为他不懂。而这次,不管夏侯先做了什么,他都能止住血。
本来是打算再过几天再给丰子儒的手做手术,可夏侯说时间拖长了不好,早在开始手术时就给丰子儒的手臂做了按摩。李小璐觉得他说的有理,她只是有时间,不在乎做多少次手术,所以才想稳打稳的来,没想到夏侯却不同意。一征求丰子恃的意见,他也同意了,所以丰子儒的手术一次性做完了。
前几天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好的症状,说明病情稳定。其实这基本上也出了不什么问题。
等过了十天后,又给丰子颖做了手术。手术很成功,没有出什么问题。李小璐却有点后怕起来。她现在看到的的确是没有问题,可等伤口愈合了以后,是个什么样子谁也说不准,要是不行,那不是把子颖给害了吗?!她应该等丰子儒拆线以后看他的康复情况,再给丰子颖做手术,要是遇到什么问题还可以及时想办法解决,却没有这样做。
这中间还过了一个节日:送灶爷。这个节日可要比腊八节热闹复杂多了。要祭个路神仙,凡是丰家里,不管是大院还是小院,大灶还是小灶,都要祭。丰子恃还带着弟妹们在主灶前磕了三个头。李小璐当然也跟着磕了。以前母亲送灶爷的时候都让她和姐姐磕头,小时侯就照做,等大了,姐姐慢慢的就不磕了,而她却还是跟着母亲磕。不是说她相信什么鬼呀神呀的,只是因为那是母亲的意愿,她想让她宽心,所以才跟着磕。丰家,李小璐确实感觉到了不一样,虽然他们的祭拜很正规很专业,可感受不到其他人对之所有的那种膜拜。丰家的人是很理智的,之所以祭拜,只是因为一种传承的习惯。就像每年你都知道春节联欢晚会没有多大意思,可每年你都会去看一样。
不过这天下来可有点累。本来每天都要去检查那两兄弟的情况,还要给他们量一下血压体温等。每天都要让他们的腿和胳膊活动活动,不然手术成功了,其他地方出现问题,就等于白做了。
二十三日一过,很快就要过年了,李小璐都闻见了新年的气息。在现代大都市里,即便过年,也很难感受到过年的气氛。古代可不一样了。
年三十的时候,除夕夜,李小璐终于换下了她的那一身男装,穿上女儿装,全身上下的衣服,都是深浅不一的红色。
对于这个除夕夜,李小璐还是比较看中的。二十四岁了,本命年,这可不是一个一般的数字。只是她一直想不明白这个本命年应该按年龄算还是应该按生肖算。她索性按年龄算,等过几年到了兔年的时候再按生肖算一次也不迟。
李小璐的话虚虚实实,丰子恃弄不清楚她的年龄,也不清楚她真正的生肖。不过由于她说过她今年是本命年,丰子恃还是命人做了几套红衣给她。要是她能想得起来要,那就给,要是想不起来了,那就算了。
李小璐又怎么可能忘记?!她以为别人都以为她开玩笑,不会为她准备衣服,却没想到丰子恃为她准备了。
仔细的、认真的,一层一层的穿好衣服。画个精致淡雅的妆,外加一个大家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淡红眼影,让丫鬟盘个繁琐美丽的发髻,头上戴上红色的珊瑚珠花,插上朱色流苏珍珠簪,右耳掉根细长的红银流苏坠,脖上挂上上等精织红丝线穿着的护身血玉,右手右脚上各戴一个一指宽的大红绸面金丝阴织吉物圈,腰上围着银丝阳织祥物图的浅红腰带,红衣上套着锈上繁复而雅致的花纹的红边马褂,脚上蹬上同系花纹的小棉鞋。
当李小璐脸上带着自信的喜悦笑容出现在大厅门口的时候,厅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怔愣的看着她。
大厅里喜悦的气氛变的静止!
红色!耀眼的红色、刺目的红色,似火燃烧着般,光彩夺目!
更为震撼的是她那一脸自信的淡笑,盖住了衣着的光华,比太阳更加眩目迷人!
美丽!精彩!整个人像个发光体,流光溢彩!
李小璐见着大家都看着她,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低头看了一遍自己的全身,没见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这该不会看她看呆了吧?!她是知道自己长的还可以,可不相信她有多么的漂亮,要比美貌,子娴可比她强百倍。她对红色并不感冒,由于过年,又是本命年,这套衣服让她很满意,非常的喜欢,一照镜子,也觉得自己比以前变漂亮了很多。大家用这种不置信又怔愣的表情看她,一定是没想到平时普通到不起眼的她用心打扮起来会有这么的漂亮。
满满的一笑,心中还是很开心。进门的第一眼就看见了厅内的丰子恃,朝他走了过去。
李小璐这一走,屋内静止的气氛恢复到原来的热闹。
丰子娴呆楞的时间最长。她的头微微的低着,心里也不清楚是什么滋味。姐姐好美,好漂亮!她知道她比姐姐美丽,比姐姐漂亮,可她没有姐姐给人的那种奇妙的感觉。下意识的,她抬头去看不远处的峻颜,正对上一双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坚定冷目,脸上一红,不好意思起来,低下了头。
李小璐来到丰子恃的面前,双手作揖:“新年到!祝丰少爷在新的一年里财源广进,心想事成!小璐在这里给你拜年了,红包拿来!”说着伸手向前,展开在丰子恃的面前。
丰子恃心情非常的好,百年难得一见的露出了微笑,再次看愣了屋里的一群人。他从身后丫鬟端的盘子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红包,递到李小璐的手里。没见过向人要红包的,更没见过像她这样要红包的。
李小璐也是一时兴起,学起了电视上的一段。伸手接过红包,不客气的当面打开。红包的质量稍重,她也想不到会是什么东西。五代的时候根本就没有银票,手上这么些质量的她也想不出会是什么东西。要说是金银吧,她也不缺手上这点重量的,丰子恃也不会送她这样俗气没创意的东西,说是丝绸之类的,质量就轻了,除非织金或织银,也觉得不可能,价值连她身上的一件衣服也不如。
打开以后,出现的是一块长方体,长宽比为三比一,高看似一厘米,上半层为金色,下半层为银色。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一沓叠放整齐的金银箔纸。
李小璐当即走了几步,坐到了桌旁,把箔纸一一摊开在桌面上。细细一数,共有四十八张,二十四张金箔纸,二十四张银箔纸。每一张箔纸上都刻有兔子,数量不等,形态各异,栩栩如生。不同的是,金箔纸的兔子是刻在箔纸的上边,兔子右下角的“璐”字是阳刻,而银箔纸的兔子是刻在了箔纸的下边,兔子右下脚的“璐”字是阴刻。
丰子恃送的这东西其实就是书签。这书签非常的薄,近五十张加起来才一厘米吼,一张差不多零点二厘米,薄的放在桌上都能看见桌布上的花纹。这工艺的水平,由此可见一斑。
李小璐小心的收起来包好,高兴的差点要抱着丰子恃了,连说谢谢。
一转头,看见了旁边轮椅上的丰子儒,也是一身红衣,身上的小饰物可不比她少,尤其是他刚做了手术,又遇本命年,丰子恃对他越加小心身上挂了满了各式各样的东西,却不见繁琐。
“哇!”丰子俊见丰子恃的心情好,夸张道:“丑女一打扮可真漂亮啊!”
李小璐抓起桌上的茶杯盖一把扔了过去:“别以为你能倾倒众生就可以嚣张了!”接着当做没说过话一样关心的问丰子儒:“身体感觉怎么样?”
“挺好。”丰子儒淡笑的回答。她又把目光转到了丰子颖身上,他也回答了相同的答案。
大厅里的人不多,丰家六兄妹,管家、峻颜和两个丫鬟丰收和丰采,连庄廉都没有在。
过年正式的炮竹已经放过了。各路神仙也都拜了,香烧了、蜡点了、礼行了。丰家兄妹们都已经给丰子恃拜过年了,丰家里各种地位高的也都给众人拜过年了(除了丰子娴)。这一段时间,李小璐却是窝在被窝睡觉。现在刚来,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了。和大家在一起闲聊了一会儿,下下跳棋,讲讲故事,开开玩笑,猜猜谜,一直玩了很长时间大家才回去。
夜深了,出了大厅,李小璐仰头看了看天上的那半个月亮,折射着不怎么明亮的月光。
烛火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的。在丰家主宅里住了这么长时间,李小璐还是知道明院哪里没人,哪里是安静的。呈大字形躺在假山后的雪地上,抬眼看着天上的月亮,想起往年这个时候在家里过年的样子。
仰望夜空,遥看星际宇宙,感受周围的冰冷。
在这宁静的夜里,寂寞,无孔不入……
李小璐很奇怪,为什么她今年没有很伤感,连眼角都没有湿。难道丰家主宅的风水真的很好?!想到这里,禁不住微笑起来,都笑出了声。
丰子恃这时来到旁边,也学着李小璐的样子,躺在地上看着夜空。他看见她出大厅时仰头看夜空的那一个动作,不用人禀报,他也知道她没回屋里。
李小璐感受到了来人,不用看也知道是丰子恃,和他一起静静的仰头看着夜空。
月空下,半隐半透的光线里,只见单一的雪地上两个黑色的“大”字呈现在眼前。
四周很安静,好像两人都化成了物体一样。
好长一段时间过后,李小璐突然开口:“你来干什么?”
丰子恃不答,静静的躺着。他当然是来陪她的。
见丰子恃不答,李小璐一个翻身,欺到丰子恃面前,头对着头,口气近乎恶劣的气问:“这就是你对待客人的态度吗!?”
问完,鼻子一酸,眼角湿了。
她这是在无理取闹。她明白他是来陪她的。以丰家家长的身份,竟肯不顾形象的这样躺在雪地上。她并不是聪明的人,可在丰家待的这一段时间,逐渐的明白丰家的财力后,她知道丰家绝对不会像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家里很可能到处都是暗梢。一家之长,在古代,这代表了绝对的权势与威信,尤其是丰家这么一个大家。他可以放下身段,不管周围人的眼光,不顾自己的行为会对他的威信产生多么大的影响而来陪她。就这一点,卓彻他做不到,就算能做到,也会有所顾虑。他只会在不影响他自己和家庭的前提下,给她一切,给她全天下!他的爱,绝对的无私中又带着牵绊。那牵绊,会造成对她的伤害。所以她离开了。丰子恃让她感动,她却不想感动。
她感动不起啊!
古代的男人,都有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她找不到合适的属于她的男人啊!
丰子恃,只在思想上,他就是一个与众不同的男人。他不用有色眼光看她。事实上,丰家所有人都是如此。能让她感动的,就只有他了。
她真的感动不起,她怕一个不小心,会爱上他!她爱不起,因为她输不起第二次……
所以才会恼他这样对她。
“你今天很漂亮。”丰子恃却突然天外冒出一句题外话。
李小璐一怔,不知怎的,一阵害羞,气恼的伸拳去捶打他的胸膛。
这句话要是由变样的夏侯或丰子颖丰子俊说出来,或是由丰子儒甚至是由卓彻嘴里说出来,她都不会对此感冒,可是要从丰子恃嘴里说出来,都让她感觉怪异。他不适合也不像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
丰子恃淡笑着,一句话就能逗笑她了。她今天真的很漂亮,很迷人。
“你们那边的女子,都会上这种妆吗?”他指着李小璐的眼影问。
“刚看你可能不习惯,看惯了你会觉得非常的漂亮。”她以前好不容易来了一次画眼影的兴致,谁知被人认为是妖异之类。后来不画倒不是怕了别人说,而是没了兴致。
丰子恃也习惯了李小璐东一头西一头,答非所问的回答方式,不介意。却发现了一件让他意外的事情。李小璐的睫毛根部有一条很细的黑线,由此向上,眼影中能看出来有紫色和蓝色。颜色很淡,可能最后插掉了,留下的颜色很淡,他也只是意外的发现,让他去观察,未必能看的出来。又是由黑到紫到蓝,这颜色有什么特殊的意思没?
其实这中颜色倒是没有什么特殊的意思,只是因为李小璐自己喜欢,所以才这样画眼影,后来觉得过年的时候应该画一种暖色调,就擦掉画了红色的。李小璐可不会想到丰子恃的眼力那么厉害,她对着镜子可是擦干净了,他竟然会看出来。
“今晚最想家?”他知道,其实这女子心里寂寞的很。她寂寞,却从不自苦。
想家?李小璐看着眼前这张英俊的容颜,她是想家,很想家,只有他能看得出她快乐的背后所渗漏出来的东西。寂寞?是吧?也许是吧……
“寂寞渗入骨,最是热闹时。”李小璐幽幽的喃喃道。
丰子恃身子一抖。
寂寞渗入骨,最是热闹时……
多么犀利的一句话。
四目相对,情意涌动。
一顾暧昧的气息散发出来。
丰子恃的手不自觉的搂住李小璐的腰身,这女子懂他。
丰子恃这一搂,李小璐反应过来,忙从雪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后的雪。
“我……我……我回去了,明天还要忙。”李小璐有点慌,找个借口要离开。
丰子恃平静的从雪地上起来,道:“早点睡。”
李小璐急忙走了。
丰子恃望着李小璐远去的背影,什么时候她才能懂他的情?这辈子,她属于他了。
李小璐在房中并没有睡着,坐在桌旁单手撑着脸。
想起刚才的那一幕,加上之前的种种,脸上有点泛红,心微跳起来。
丰子恃该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
李小璐笑吟吟的想着,长的那么的俊美,有钱到变态,人也不像一般人那样的迂腐,嫁给他真的很好。而且看起来也不像是会三妻四妾的人。蛮合她条件的嘛!
叹了一口气,捏了捏脸。真是的!看来她毕竟还是女人,会胡乱的幻想。
她这辈子是不会嫁人的。她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而古代的文化氛围和传统观念,给不了她这一点。
其实丰家的兄弟都很好,嫁给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是福气,不过前提是有人能走进他们的心,不然也白搭。
正想着,烛光一晃,身旁已多了一个人。
“想什么?”丰子恃坐在桌旁问。回到房里后,睡不着,想她,还是想她,眼睛一闭,想到的看到的都是她,所以他又过来了。笑的那么的甜,想起了什么高兴的事?丰子恃心里有一股不快。
“在想嫁给你们家里谁才是最好。”
“嫁给谁都没有嫁给我好。”非常肯定的回答。
“哇!”李小璐双手大张,夸张的笑了起来,“我怎么觉得你这么的臭屁呢!?以前怎么没发现?!”一点都不知道谦虚,不像以往的丰子恃。
“你不这样认为?”丰子恃剑眉一挑。
“当然这样认为了。”李小璐突然发现,丰子恃的性格应该是外向的。那他在寂寞个什么劲呢?想起刚才她说那句话的时候,他那震动的神情,显然深有体会。
“你很寂寞吗?”李小璐看着丰子恃的面容。
寂寞?丰子恃摇了摇头,他不懂什么是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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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顺元年,正月初四,郭威登基为帝,定国号为周。
这样的结局,在很多人的预料中,却让丰家的人吃惊不已。
她说对了,她的预言真的说对了!
丰子俊是对李小璐佩服的五体投地,其他人却越加的感到了李小璐的神秘。
“监国登基为帝了。”
大年初四的时候,过年的气氛正浓郁,李小璐可闲不下来,每天都要检查丰子儒和丰子颖的病情,忙着画她的图,看她的书,做她的甜点。等闲下来的时候,丰子恃就对她说了这样一句话。
监国……是郭威。“哦,他当皇帝了?我早就知道。不过他当不了多久的。”李小璐应了声,拿着自己刚做好的红豆热米糕往嘴里塞。
“那次在冯府,你不是和郭威密谈了一番吗?要不是你暗示他能当上皇帝,他怎么可能起兵造反?”看着李小璐那清淡的、不放在心上的、丝毫不在意的态度,丰子恃控制不了自己口气中的质问味道。
李小璐当即哑然。
那,不是密谈吗?没有人知道啊!除了她与郭威。他怎么知道?怎么可能连谈话的内容都知道?丰家的情报机构,竟然强到了这种地步?!
“你没话说了吧?!”这女子总是处处反驳人!
“我当然有!”李小璐反应过来,反驳道:“我怎么没话说了啊!我为什么不能有话说啊!我只是奇怪你们竟然知道这件事,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已。那郭威当不当皇帝,与我有何干系?能有我什么好处?起兵造反,劳民伤财,要死多少人,要伤多少人的心,要损害多少东西,社会本来就动荡不安,这样就是雪上加霜,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怎么觉得这人今天身上带刺了?来质问她不应该让郭威当上皇帝,他也不想想,那也是她能控制得了的吗?她只不过是暗示了一下而已。
“知道你还这样做?”丰子恃心中气恼。
“那他当皇帝是必然的!他命里就有当皇帝的命!我有什么错啊我?我就是提前给他说了他自己的命而已。况且你也不看看现在这世道,饿殍遍地,贪官污吏到处都是,执政者只顾自己过着荒淫奢侈的生活,哪有管百姓的死活呀!?难道你还想看着现在的情况继续下去吗?想看见更多的人饿死吗?想着这片土地上的人都不能生存下去吗?郭威当了皇帝,是会伤到一部分人的性命和利益,可会使更多的人受益呀!百姓的日子从此就好过了。我有什么错呀我?”连珠炮的轰回去。这人发烧了吗,今天态度怎么这样差?!从来没有过的事。
“你还和刘知远谈了!你告诉他他能当上皇帝。”不止郭威一个,天下现在这局势,也有她小小的一份“功劳”。
“我说了又怎么了,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就算他到最后能当上皇帝,你也不能去说。”丰子恃的神情带着一丝气怒。
“问题的关键不在于是谁说的,而在于无论如何刘知远到最后都能当上皇帝!”
“不管是谁去说,你怎么可以去说!”她知不知道那有多危险!一个搞不好,就是掉脑袋的事情。
“这个天底下除了我还没人知道呢!别人想说还说不了!”
“你就算知道也不能说!”怎么可以拿性命开玩笑!?丰子恃说这句话的态度很恶劣,几乎是吵着了!
“你!你……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个脑子的人!”李小璐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感觉他这是在无理取闹,吵道:“你今天是不是吃了炸药了,好端端的怎么这个样子,我那里得罪你了啊?!是我说的那又怎么样,你现在也看到了结果了,你想把我怎么样?”闹了个不开心,话一说完生气的出去了。
丰子恃也感觉到了他今天的脾气很不好,控制不住自己。
他是怎么了?
…………
枢密使侍中郭威,以英武之才,兼内外之任,剪除祸乱,宏济艰难,功业格天,人望冠世。今则军民爱戴,朝野推崇,宜总万机,以允群议,可监国。中外庶事,并取监国处分。
…………
寡人出自军戎,本无德望,因缘际会,叨窃宠灵。高祖皇帝甫在经纶,待之心腹,洎登大
位,寻付重权。当顾命之时,受忍死之寄,与诸勋旧,辅立嗣君。旋属三叛连衡,四郊多垒,谬膺朝旨,委以专征,兼守重籓,俾当勍敌,敢不横身戮力,竭节尽心!冀肃静于疆场,用保安于宗社。不谓奸邪构乱,将相连诛,寡人偶脱锋铓,克平患难,志安刘氏,愿报汉恩,推择长君,以绍丕构。
…………
邃古以来,受命相继,是不一姓,传诸百王,莫不人心顺之则兴,天命去之则废,昭然事迹,著在典书。予否运所丁,遭家不造,奸邪构乱,朋党横行,大臣冤枉以被诛,少主仓卒而及祸,人自作孽,天道宁论。监国威,深念汉恩,切安刘氏,既平乱略,复正颓纲,思固护于基扃,择继嗣于宗室。而狱讼尽归于西伯,讴谣不在于丹硃,六师竭推戴之诚,万国仰钦明之德,鼎革斯契,图箓有归,予作佳宾,固以为幸。今奉符宝授监国,可即皇帝位。于戏!天禄在躬,神器自至,允集天命,永绥兆民,敬之哉!
这些话,是皇室诏书上的原话。
最后这一段,她并没有说出来。也许她知道不想说,也许她并不知道。
她说过的事,却是不差分毫。
分毫不差……
自从今天得知郭威当了皇帝以后,他的心就不能平静下来。她的身份,越来越让他担心,也让他的心烦躁起来。
汉亡而周立。她说的每一件事情都是那么的准确。连去年郭威监国时诰书上写的字都说的一字不差。料事之精准,也不会到达她这种程度吧!?好像她亲自经历过。
他不知道她是怎么样的身份,也不在乎,她的身份却让他担心。
以她的聪明和能力,不可能预言以后的事连诏书上写什么字都知道的一字不差。那就是她口中的那个叔本对她说的了。叔本那人,是一个看不见的隐患,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出来。
他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来到了这里,她只说她永远都回不去了,他却不能十分确定她说的话。所以他怕,怕她哪一天又回去了,就如同突然出现在这个世间一样,让他无迹可寻。
所以他心烦,他不能平静下来。只要一想到她可能会突然的离开,他就感到浮躁。
他是喜欢上这个女子了,非常的喜欢,所以不想失去她。
他不想任何男人接近她,她却喜欢不受束缚,所以他从不限制她,给她自由。但他不喜欢她和别的男人过分的亲近。像夏侯,像俊儿……
尤其是她刚来的那几天,简直好像从来都认识俊儿似的,和他亲近的不得了。所以在她要认俊儿做弟弟的时候,他并没有想过与她攀亲能给丰家带来什么好处,只是纯粹的觉得,她想,她喜欢,那样她会高兴,所以他同意了。
若说还有什么别的想法,那就是他们之间太热络了,热络的让他感到寂寞,让他心里有一股不知名的担心与不安。要是成了姐弟,就不能……
丰子恃恍悟,直盯着自己衣服的前襟。他……当时就……那么想的吗?在自己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如果他们成了姐弟,就不能——成为夫妻。他当时是这样想在吗?
他对她的情,动的有那么早吗?
丰子恃从怀里摸出怀表,拿在手里看着,对着它专注道:“小璐,你的身份太特殊,我只是担心你突然离开,所以才着急到烦躁。……小璐……我爱你。”爱到不肯相让。不肯把她让给自己最爱的弟弟。甚至于,以家长和大哥的身份去压制他对她的爱。
只可惜,她看得到他的改变,却看不到他的心。
她知道他变了,却不知道他为何而变。也许她也明白他是因为她而变,却不清楚他之所以改变的更深一层的意思。
李小璐身子僵在走廊里。
宽宽的、长长的、空空的走廊里,李小璐一个人站在其中,周围的世界被冰冷的银白色包围,安静的没有一丝声息,使得李小璐远看起来有点渺小,有点空落,有点孤单。
她静静的站在那里,眼泪却缓慢的顺着眼角流下,流到下巴。有的眼泪滴落到衣服上,有的眼泪则滴落到地面上。
从房里出来,李小璐心里很难受,觉得有一点委屈,一点难过。丰子儒和丰子颖的身体不见任何异常,看起来有望痊愈,她甚至想着,是不是她的作用发挥完了,对丰子恃来说她已经没用了,所以他对她的态度才变了,或者别人以前对她的那些态度都是伪装或隐忍的。等丰子儒和丰子颖的身体好了的时候,就是她彻底离开的时候了。
胡思乱想归胡思乱想,她却知道丰子恃不是她想的那样。心情很低路,实在想不通丰子恃为什么态度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就拿出了隐型耳机戴在耳朵里。她想也许她走后,丰子恃会和别的人说些什么,她能找出原因来,结果走了一段路后,就听见了他说他爱她。
他说,他……爱她……
爱她……
爱她……
爱她……
又一波的眼泪流了出来。
以前,她从来都是一个无声无臭的人。在这个世界里,由于环境不同、人的思想观念不同,对她仰慕的、尊崇的、敬畏的、躬谦的,甚至于膜拜的人都有。可以说一千种人,对她就有一千种态度和看法。
其中,有很多人都很喜欢她,很多以她为精神寄托。而真正爱她的人,却为数不多。那种爱,是能用命去付出的。
也可能是她太过贪心吧,真爱她的人,至少有十人以上。
她真正在乎的,就那么一个,那个让她伤心的、失望的、遗憾的……
所以说,怎么都不够,怎么都不够……
再多爱她的人,没有她在乎的,再多的人都不够,都不够。
现在,有人说爱她,说爱她……
她并不稀罕别人爱她,可是她却哭了,却哭了……
恍然间,她明白了很多。
在这一个多月来的日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注入到她的身体里。从到丰家的第一天起,她就释放出了自己的本性,做一件事之前不必深谋,也不必远虑,更不用去计较会对自己造成多大的伤害。她什么都不用想,只随着自己的性子去做,哪怕知道这样会对自己造成伤害,她还是无所顾及的去做了。
在这里,没有生活的枷锁。
这就是她想要的,谁都不能给予的。
丰家可以给她,丰子恃可以给他。
丰子恃,他懂她。在他说爱她的那一刻,她明白了他默默的付出。看似他什么都没有做,也没有为她做出多么大的牺牲让旁人去感动。不过那些都是不需要的,只要她懂,只要她感动就行。他以最为特有的,也是最为简单的方式爱着她,包容着她的一切,给她自由,从不约束她的任何东西,只是在一旁看着。
看似她是他请来的大夫,所以她提出来的要求他都答应。其实他答应,只是因为那是她提出来的。就这样,简单……
这,就是最平凡的、也是最伟大的、她最想要的爱——
一个真正爱她的人,只爱她的人,而不去顾及其他东西的人。
谁说,爱情要海誓山盟?谁说,爱情要曲折离奇?谁说,爱情要惊心动魄?谁说,自己的爱情一定要感动别人才行?谁说,只有这样才算得上是爱情?难道,她的爱情就不算是爱情了吗?
在那几个夜晚里,在她黯然伤神的时候,在她泪流哭泣的时候,他都默默的陪在了她的身边。
他是懂她的,他看得出她骨子里的寂寞。
和他在一起,她不止可以快乐,还可以把心事表现出来,不用担心别人会为她担心,因为他懂她。
李小璐靠着走廊的柱子滑下去,抱膝坐于地上,埋面腿间哭了起来。
能让她这样感动的人,为数不多……
四周看似没有人,但丰家怎么可能真的没有人呢?!尤其是在丰子儒和丰子颖两兄弟正在康复的这个特殊又关键的阶段。
很快的,丰子恃就得到了消息,平静的装起了怀表,赶来李小璐的身边。
看着缩在地上的李小璐,丰子恃的心突然一阵揪疼。见她哭过,而且还是很多次,却从没见她那一次有这次哭的这么伤心,像是把心里所有的委屈寂寞都一次性的发泄了出来。
他缓慢的蹲下去,她像是感觉到了来人,一把抱住他的脖子,放大声的哭了起来。
丰子恃毫不犹豫的伸手轻轻拍着李小璐的背。她现在的委屈,都是他给的。本来,她独在异乡,就已经够寂寞,他却还用一些无法改变的事情和她去争论。虽然他只是担心她,但方式却表现错了。怎么能惹她难过?!
李小璐当真是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毫无形象可言,比之上次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连口水都流了出来。这次不止弄到了丰子恃的衣服上,而且还把那些不知是鼻涕还是眼泪还是口水或者三者皆有的混合物弄到了丰子恃的脖子上。
丰子恃什么都没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李小璐是半点不客气,哭的踏踏实实。看吧,这男人就是这样。这样的,包容她……
等李小璐哭完的时候,丰子恃直接用袖子给她擦干净脸上的秽物,抱她回到房里。
“我……”只是担心你。丰子恃嘴里冒出一个字后顿住,他想说出来,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坐在凳子上,湿着眼睛,红着鼻头,吸着鼻子,抬头看了丰子恃一眼,突然脸红了起来,低下头时却又笑了出来。
丰子恃见状舒心了。看来他刚才的安慰很有效,对她来说算是他服软低头道歉了,又笑的开心起来。
丰子恃却不知道,李小璐是因为想起丰子恃说爱她才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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