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怀孕,夏如秋尽量使自己心情舒畅,这样对孩子好。周五的时候,夏如秋去学校办理休学一年的手续,想要全身心的养胎和照顾陆纪尧。
等去例行产检时,医生还是那个格外有耐心的女医生。她也认出夏如秋了,哎了一声,往门外看了看,“你丈夫今天没来吗?”
夏如秋觉得心里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揪了下,她强迫自己扯出一抹笑,“嗯,他有事。”
肚子里的孩子一切正常,检查完直接去了隔壁楼的VIP区。
顶楼位置,是陆纪尧的。
她进病房时,护工正在替他翻身做按摩,防止长期不运动产生肌肉萎缩。可她没当心,用的力有些大了,差点没把陆纪尧个翻下床。他身上本就插着大小的管子,一动就可能会触到仪器。夏如秋大发雷霆得冲进去,“你怎么这么不当心!你知不知道一不小心会造成二次伤害!”
护工被这突如其来的指责吓得蒙住,好半天才吱唔一句:“对不起。”
“明天开始你不用来了,我会亲自照顾。”夏如秋言词厉色,丝毫不留情面地将护工赶走。她搁下包,去打热水拧了热毛巾给陆纪尧擦身体,避着管子一点点一点点地擦拭。
她力气小,擦完一遍自个已经满头大汗。
她觉得累,在病床边坐下,握着他的手,边替他按摩便笑着说:“你瞧,我最近脾气变得好差。也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缘故,对了纪尧,我今天去产科复检了,还是那个医生。她还记得我们,问起你怎么没一起来。宝宝很健康,比之前大了点……”
边说,眼眶湿漉漉地。
她笑着吸了下鼻子,接着说:“纪尧,我等你醒过来,我和宝宝一起在等你。”
把护工辞退的事,最后是满月打来电话的。
“二嫂,你怎么把护工给换了?听说你要亲自照顾,你还怀着孕,怎么能操劳呢。要是有个闪失,我哥要伤心的……”她说到最后,顿住沉默很久,在说话时隐约有了哭腔。
夏如秋说:“护工不细心,我不放心,还是自己照顾比较好。我还能时常陪纪尧说说呢,苏医生不是说听觉现在对他而言非常敏感吗?”
“可是……”
“没可是,我会照顾好自己。”她直接打断满月后话,十分强硬地拒绝。陆家几位时常会来医院陪纪尧,别墅里的佣人也来了一拨又一拨。有些不方便的重活,他们会分担很多。
短短一月的时间,夏如秋变得颇为坚定。
每日除了定期养胎外就是照顾陆纪尧,替他擦身、按摩,每天将发生的好笑的事、奇怪得是讲给他听。她最勤去的地方就是图书馆,借了一本又一本的书,念给他听。
不知不觉中,图书馆外国名著那一栏几乎都被她借遍了。时间过的飞快,她已经习惯怎么照顾陆纪尧、怎么管理日常的作息。肚子一天天的凸起,身子也逐渐笨重起来。窗外的景致从初秋到秋末、秋末到盛冬再到春季。
陆纪尧
一直都没醒。
预产期愈来愈近,老傅开车送她来医院,她进了医院就有护士同她打招呼。这些时日,大家都熟悉她了,高区VIP区某个富豪的太太。在她们眼里,夏如秋是可怜得,年纪轻轻丈夫就昏迷不醒,自己还怀着身孕。又觉得她是令人佩服的,每天坚持不懈地来照顾,不要旁人帮助一个人完成很多事情。
她像往常那样,替陆纪尧擦身,这次擦到一半她觉得腰很酸很疼了。不得不暂时停下,挨着床边歇息。陆纪尧还是那样,五官俊挺,这期间他做过好几次脑部手术,每次都承担着风险,但幸好每次他都挺过去了。
苏以维曾说:“纪尧的求生意志很强烈。”
因为这手术,他的头发长了又剃,剃了又长,永远长不长,短短的板寸。她偶尔生了兴致去摸,刺刺的。夏如秋挨着床沿,握着他手拢在手心里,说:“纪尧,我的预产期就要到了,今天宝宝还踢我了。我给他取名叫再生,陆再生。”
枯木再生,希望孩子能令奇迹发生。
她自言自语,本来习惯了,但今天格外鼻酸。初为人母,到了临产还是不由自主的感觉害怕。好久没哭得她,眼泪不知觉留下来,“纪尧,你什么时候醒过来,我好害怕。”
不知是她多日的照料有了奇迹,还是自己臆想,陆纪尧的手似乎动了一下。很细微很细微的,她立刻神经紧绷住,诧然直起身,翻开手心看。
陆纪尧的手还在她掌心拢着,却纹丝不动。
她不禁嗤笑,无奈自己的幻觉。
念完一千零一夜,她暂且先回别墅。只是她没发现,在她关门离开的刹那,床边的手果真动了下。产期愈近,她越紧张,索性被陆老爷安排住在医院待产。
就住陆纪尧的对门。
于淼淼来看她时,带了一捧百合花,笑嘻嘻地说:“恭喜你,即将要卸货啦!”
“我好紧张。”
“紧张什么呀,很快就能和小再生见面啦。说好了,我要当小再生的干妈的!”淼淼尽可能得舒缓她紧张得情绪,说了很多学校的有趣事。她边听边将百合花整理,花瓶捧在手里没一会儿,她就觉得小腹传来阵痛。手里没拿稳,玻璃花瓶呯一下摔碎在地。于淼淼吓了跳,赶紧去扶她:“怎么了怎么了!”
她疼得哼哼,“可能……要生了。”
于淼淼慌得不知所措,还是她稍显理智提醒道:“帮忙叫医生。”
“哦哦!好!”淼淼搀她往床上去,赶紧跑出去喊医生。夏如秋被推入待产室,阵痛一波接着一波袭来,十分磨人。医生来内检,难受得她几次都低哼出声。
“三指开,再忍忍。”医生说。
她继续忍,额头都是冷汗。这可比肚子痛都要来的难受,痛得几乎都要麻木,痛到没什么力气了,隐约听到医生说可以了,便被推进产房。
过程很痛苦,在助产医生的帮助下,呼吸蓄力。好几次都有种想把孩子塞回去,不要生的冲动。终于,
医生说出来了出来了,她觉得整个人一空。没一会儿,就听到哇哇地啼哭声,很有力的样子。
医生将小小一团,抱到她身边给她看一眼,笑着说:“很健康的小男生。”
看着身上还脏兮兮,闭着眼像个皱皱小老头的陆再生,她觉得欣喜且激动,眼泪顷刻就掉了下来。医生将孩子拿出去清洗,她觉得很累,闭着眼。
等再醒来时,病房里已经涌了很多人。陆家几乎都到齐了,尤其是陆老爷抱着小孙子一个劲得哈笑。满月见她转醒,赶忙将孩子抱过去给她看:“二嫂,瞧他长得可可爱,这下巴和鼻子和你简直一模一样呢。”
是,好软好小呀。
夏如秋轻轻往他额头上亲了口:“再生,欢迎你来到这个世界。”
襁褓里的小再生像能听明白似得,吧唧了下嘴巴,小手微微晃了晃。孩子,她和陆纪尧的孩子。夏如秋对着满月说:“把孩子抱去给纪尧看看吧。”
“嗯。”陆满月点点头,抱着再生往外走。
夏如秋的身子恢复的还算健康,尤其是坐月子期间,孙阿姨几乎贴身照顾着。坐月子对女人来说非常重要,陆纪尧那她暂时不好操劳。陆老爷也明令佣人看好少夫人,不要她劳累。她便坐在那,看着那些护工,生怕又出什么岔子。百来天之后,小再生已经能竖着抱了,一双大眼睛乌溜溜得特别有灵气。
每次吃东西,不要吃不高兴时,眉头微微皱着,倒和陆纪尧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月嫂是陆见森特意请来的,非常有经验,也省去不好误区和笑话。
换季的时候,小再生发烧了。
夏如秋急得要死,凌晨抱着他去医院。幸好发现早,算是有惊无险,她不放心便在医院整日整夜陪着。脸都瘦了好大一圈,眼眶都有些凹进去。
因是同一家医院,等再生病好了,她带去见陆纪尧。父子果然是心有灵犀的,再生一见他就笑,嘴巴里嘟囔着吱唔吱唔像要说话。夏如秋说:“这是爸爸。”
月嫂继续照顾再生,夏如秋每次等他睡着,才去医院照顾陆纪尧。今次她去楼下买东西,在等电梯时,发现下来的一批人里有个熟悉的身影。
“熙媛?”
蒋熙媛没想到在这里遇见她,神色有些慌张,“你、你怎么在这?”
“纪尧在这里住院,你来探病?”
“嗯……嗯!”蒋熙媛迟疑下,连连点头,顺势将妇科配药的袋子塞包里,“好久不见,陆先生还好吗?”
结婚那天的事,她至今记得。
夏如秋眸色有点黯淡,摇摇头。也不知怎地,蒋熙媛突觉慈悲心发作,拉起她的手,哀愁道:“你呀,真是苦了。结婚当天发生那种事,婚没结好不说,丈夫还昏迷不醒的。”她视线下落,看了眼夏如秋平坦的小腹,说:“孩子生了吧?还要照顾孩子,瞧你,这小脸憔悴的,这哪是豪门太太该有的样子呀。”
夏如秋笑了笑:“我只希望纪尧能早点醒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