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没有生病。”鲁营一脸郁闷的看着她:“你以为你这么做,我就会领你的情?你可知我和双虞兄妹情深,若我有来日,便是你的末日。”
“这话等你出去再说吧。”宁璞玉仔细诊脉,没发觉什么特别大的问题。除了他的脉象滑缓无力。“你除了力不从心,还有没有别的症状?”
鲁营真的很烦她:“你不用做出这幅样子,以为我会领情吗?要不是你使劲了手段,怎么会让双虞一无所有。”
“你要是真的想知道鲁双虞为何一无所有,我可以告诉你。”宁璞玉看着他,脸色渐渐严肃起来。
“好哇,你说!”鲁营沉了口气,淡然道。
“鲁双虞想方设法做了很多事情,其目的就只有一个,佯装无辜的弄掉了冯青柠腹中的胎儿。到最后,她没有承认自己做过,但是所有的证据都能指向她。我们只是没能在事发的当时,亲手抓住她。但从她抱着冯青柠在地上打滚,用膝盖撞向冯氏腹部那一刻,她就已经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胡说八道,双虞不会这么做的。”鲁营才不相信这些。“你以为往她身上泼脏水,就能抵消你做的恶事?”
“不能。”宁璞玉诚然一笑:“你可以不信。那蜘蛛丝是怎么混进了冰蚕丝里面,我做不到,也想不到,说白了,这件事也不可能是鲁双虞一个人完成的,她的靠山不就是你们鲁家吗?”
“冰蚕丝?”鲁营眉头一紧:“和冰蚕丝有什么关系?”
“冰蚕丝里混了蜘蛛丝,见火就着,烧伤了冯青柠。到现在,青柠的手臂上疤痕还没有消退。你说不是你妹妹做的,那我倒是想问问你,冯青柠和你们鲁家有什么仇?她为什么要用这样残忍的方法,弄掉自己的孩子去诬陷她?你不觉得这个想法很可笑吗?”
鲁营被问的哑口无言。
他的确知道冰蚕丝的事情,是妹妹让爹想方设法弄了些来。
之后,他也知道妹妹请了不少郎中,寻了不少偏房,都是为了弄掉手臂上被火灼伤的疤痕。
这也就算了,他是亲眼见过一种奇怪的蜘蛛。
有府中的侍婢,饲养它们取蛛丝来用。
当时,鲁营还特别奇怪,蛛丝能有蚕丝好吗?为什么要用这些丝来织布?
“我知道你应该能感觉到什么不对。”宁璞玉看着他,语气有些凝重。“这样的事情没有人愿意发生。双虞已经错了,我姐姐也已经抵了命。二皇子府和鲁家的恩怨,不管怎么说都该暂时的放一放。双虞不该死,也已经闭上眼睛了。青柠的孩子和我姐姐难道就不无辜?”
鲁营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回答。
好半天,才皱着眉头说道:“你不是也没拿出证据来吗?凭什么就肯定一定是双虞。”
“说到抵赖和狡辩,我还真的不是你们的对手。”宁璞玉叹了口气。“我只想告诉你,事情也许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但是请你不要再做无谓的辩驳了。你不累吗?我听着很累。如果真的不是鲁双虞做的,二殿下不会这样由着她受委屈。”
“随便你怎么说。”鲁营心里没有底:“反正我现在被你控制。”
“谈不上控制,你现在身体不舒服,可能是有别的原因。我只想治好你,送你走。”宁璞玉低着头,眉目清朗:“那你的命来要挟你爹,不是什么光彩的手段。并且你爹要是不答应我的要求,我真的要杀你吗?我下不了手。”
“芽枝,你去找一套干净的衣裳,找小厮过来给他换上。”宁璞玉想了想:“从里到外都要干净的,玉冠什么的也都来拿。”
“是,娘娘。”芽枝恭谨的答应着。“奴婢这就去。”
“你记得,身上所有的衣饰都要摘下来。哪怕是你佩戴了许久的玉佩,也不能留着。”宁璞玉看着他不情愿的样子,皱眉道:“我怀疑有人在你身上用药,但这种药不是一次输入体内,可能要每日都接触,才会慢慢的让你消瘦,柔软,体力不支。但到底是什么药,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真的没有头绪。”
鲁营冷笑了一声:“你很奇怪啊。鲁家害死你姐姐,你不是该恨我吗?何必还要费心为我张罗,我要是死了,不是正合你意?”
“别说这样的丧气话了。”宁璞玉心累:“动不动就是权力荣华,动不动就是死。有意思吗?粗茶淡饭,谈笑风生,这样简单的日子不好吗?有些人,一辈子都这样生活,可有些人,一辈子都过不成这样的生活。唉!”
她长叹了一口气,慢慢的起身走了出去。
冯铖立即让人锁了地牢的门,皱眉问道:“宁侧妃您怎么来这里了?爷的吩咐是不许让人接触鲁营,怕有什么意外。”
“我有我的道理,爷知道了也不会怪我的。”宁璞玉看着他,半晌才问道:“爷怎么样?”
“宫里送来的消息,说爷一切安好,叫咱们不必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呢!”这里没有女眷们叽叽喳喳,宁璞玉才敢露出沮丧的表情。“我没有万全之策,能救爷。我也不知道皇上到底是什么心思。我唯一能感受到的,是一双双虎视眈眈的眼睛。他们不是一日两日这样子了,说到底,还是咱们没有办法。”
“侧妃放心,我一定尽量想法子。”冯铖四下里看过,才缓缓道:“有件事情侧妃可能还不知道。我之前禀明了爷。咱们的信,都在城外的信站里被人扣下。另外,送信的人……有几个尸首也被埋在那信站后面的荒坡上。看样子,下手的人干脆利落,对咱们府里的事情很熟悉,且……也相当熟悉宫里的事。”
“熟悉府里,也熟悉宫里?”宁璞玉很自然的想到了一个人。“明早我就入宫。”
“侧妃是怀疑……滢妃?”冯铖其实也怀疑这个人。不过他知道滢妃已经失忆了。“她不是被徐飞控制,想不起从前的事情了?”
“徐飞杀了潆溪,很有可能告诉潆绕,这事情是爷所为。这不到一年的时间,我看见的栽赃陷害不计其数。正因为潆绕失忆了,才会相信这样的鬼话吧。所以我必须进宫。”
宁璞玉心里还有个计划,那就是,她想见一见冷衍。
而能够帮助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太后。“信站的事情,你要继续追查下去。现在府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差事。冯铖,我明白你对爷的情分,但是宫里的事情,我不希望你做的太多,也不希望你擅自做主。”
“好。”冯铖答应了。“奴才会慎重的。”
次日一早,宁璞玉给姐姐上过香,就入宫了。
因为有丧在身,她不能穿着鲜艳。但即便如此,也没有失了身份。
苍白的珍珠点缀在发现,虽然有光泽,却失去了往日的熠熠。就如同她的脸庞一样,依旧美丽,却没有了生气与鲜活。
轿子,直接来到寿凰宫门外。
宁璞玉就着芽枝的手走下来,抬头看了看这熟悉的宫殿,心里也是百感交集。
“宁侧妃,您怎么来了?”晚秋很是惊讶:“您这身子,怕是吃不消吧?”
冷衍被软禁之前,曾来寿凰宫请安。太后记挂璞玉的身子,就多问了两句。
“我没事,劳烦姑姑惦记。”宁璞玉恭敬的欠身,问:“这时候,不知道太后可在歇着,是否愿意见妾身一面。”
“那是自然。”晚秋喟叹一声:“侧妃等着,奴婢去禀告一声。”
“劳烦了。”宁璞玉目送她进门,才转过身看背后的反向。冷衍现在就在荣华苑里面,那是她多么熟悉的地方,曾经几次陪着他进进出出。上一回,他蒙着脸,为了潆绕……
想到这里,宁璞玉只觉得很心酸。
“侧妃,里面请。”不知多久,晚秋已经走到了身后。
“好。”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她转过身来:“劳烦姑姑带路。”
晚秋其实也挺心疼她的,短短半年的时间,家没有了,姐姐也没有了。唯一能在身边陪伴的夫君,竟然也被软禁了。这个时候,她该是多么的无助。
“妾身给太后请安。”宁璞玉跪了下去,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柔婉:“璞玉拜见皇祖母。”
“哎呦,我的丫头啊!”太后只看了她一眼,心就是一疼。“怎么这么些日子不见,你瘦了这么多?快过来,让老婆子好好瞧瞧。”
宁璞玉走到身前,跪在太后的膝边:“妾身新丧本不该入宫冲撞,可是妾身惦记皇祖母,也惦记……殿下。不入宫,实在在府里待不住了。”
“傻丫头,什么丧不丧的。”太后才不在乎这些。“天下这么大,哪天还没有个叫人难过的事情。你能来宫里走一趟,也好叫我老婆子安心。起来,入秋了,地上凉。别落下什么病根才好。”
“多谢皇祖母。”宁璞玉就着太后温软的手慢慢站起来。“其实,妾身入宫,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可否求皇祖母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