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之恋
安静的诊疗室里,渊驰-艾萨克沉默地注视着熟睡的少女。一个自己长久以来守护着成长的少女,一个会用尊敬的口吻叫他“父亲”的少女。
他疼爱她,怜惜她,关心爱护她。这样的感情理应纯粹,理应温暖得如同他一直以来向往着的亲情。
他望着她宁静的睡脸,想起多年前,她被他收养的第二年,眼里渐渐恢复了灵动的神采。
很多个夜晚,他等她睡着后才去出任务,回来时夜色深沉,他简单地洗漱过后朝自己的房间走。经过她的房间时却听到低低地啜泣声,似乎闷在被子里,声音模糊又压抑。
他顿住脚步,轻轻推开她的房门,拧开床头灯,橙色的灯光下一小团身影蜷缩着,哭得颤抖。
连笙脸上的泪水将枕头都打湿了,头发也沾着泪珠,人却未醒,闭着眼睛小声啜泣,偶尔听得到唇间低低的呢喃。
爸爸,妈妈。
曾经惨痛的经历化作梦魇,依然顽固地笼罩着她。他唯有轻轻摇醒她,抱她在怀里,一下下拍着后背。后来他要回自己的房间,她默默跟在身后,揪着他的衣摆不肯松手。
他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怜惜。抱着她放到身边,盖上被子时她仍揪着他的衣摆,他轻哄着说,我哪里都不去。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仿佛要确认他说的话是真的,半晌才点头,转而凝视他肩头雪白的绷带,微微渗出的血迹让她咬紧了嘴唇。
他笑了笑,正要伸手揉揉她的脑袋安抚,“只是小伤……”
那孩子却突然爬起身跪坐在床上,努力地张开双臂抱住他的脖子。
他的脸贴着稚嫩的脸蛋,听她轻声又坚定地说,“以后我会保护你,不让你受伤……再给连笙几年时间,连笙会快快长大,很快就追上你。”
她的声音分明还青涩稚嫩,可那嗓音里蕴含着纯粹又诚挚的心意令人动容。
他嘴唇弯了弯,有些想笑,想告诉她……他们之间差了足有二十岁,二十年的光阴,长得再快也追不上的。
可是他终究沉默着,抬起手揉揉她的小脑袋,姿势别扭地任她将自己搂着。
一个别扭的怀抱。他人生中头一次被人拥抱,来自一个仅仅十二岁的小丫头。
原来被人拥抱着,如此温暖。
他长久以来心里渴望着的东西,原来是这样的温度,这样的触感。
他即使从出生就被抛弃,从来都被视为怪物,从不知亲情为何物,到了如今似乎也得到了些慰藉。
他记得自己守着她睡着,也如同现在这样,看了她许久,身体里头一次不可思议地泛起暖意。
“阿笙,如果你不会长大就好了。”他的叹息很轻,眼神里有一种呼之欲出的愁苦。
连笙在睡梦里翻了个身,右手从被窝里伸了出来,好像在摸索什么一样在床上胡乱地抓着。
渊驰愣了一下,突然想起在他抓到巴尼尔之前她都是抱着兔子玩偶睡的,而巴尼尔能化作人形之前则是活生生软绵绵的兔子陪睡。
试探般地将手伸过去,那修长白皙的手立刻停止了摸索,抓住了,安心地往自己身边拉,然后用力抱紧。
渊驰僵着身子,整个人被她拉得往前倾,维持着古怪的姿势,任连笙将自己半个胳膊都抱住。
很快那人就察觉到了不对,不同于软绵绵的触觉,这种结实的肌肉抱起来丝毫没有舒适的感觉,连笙嫌弃般皱眉,手立刻松了,还往外搡了搡渊驰硬邦邦的胳膊。
渊驰好笑地看着她孩子气的样子,也就只有在睡着后像个还保留了几分童心的姑娘。
他胳膊上还有她触碰过的温度,心里有种压抑许久的冲动,流露在眼底,让眸色越发幽深。
鬼使神差般,他猛地伸手攥住她纤细的手腕,弯了身子,将那细白的手指轻轻摁到自己脸上。
“阿笙……”他嘴唇颤抖,侧过脸在她素白的手心落了个吻,眼底的痛楚深刻得仿佛他攥住的不是温暖的手,而是尖利的刀。
闭上眼,先前在梦魔影响下出现的幻象又疯狂地涌入脑海里。
十年前他毫不费力就能驱除的魔物,十年后如果不是另有同伴,他恐怕会陷在充斥着欲望的梦境里,悄无声息地丢掉性命。
十年前,他无欲无求,唯一想着的就是将这具无用的身躯献给雅利安的复兴事业,梦魔捕捉不到他内心的欲望,在他的攻击下连连败退。
而十年后,他才踏入梦魔的包围圈就陷入了虚妄的幻象中。
他看到花园里,一个小小的身影蹲在地上用树枝逗弄着蚂蚁,粉红色的小裙子,漆黑的发。
他靠近,那孩子抬起头,笑容灿烂澄澈。他从未见过她这般笑过,发自内心地,无忧无虑地。
他忍不住心生欢喜,因为他一直以来便希望她能这样微笑。
而那孩子望着他,如同他最初希望的那般唤他,脆生生的,“父亲!”
他一下子就僵在原地,收敛了眸里的暖意,心里一阵阵难受。
他恍惚着,矛盾着,不明白自己内心的痛楚因何而来。他曾经那么希望她开口叫他一声父亲。
“父亲,您并不希望我叫您父亲么?”那孩子站起身,在他面前一点点成长,很快就变成了纤细窈窕的少女。
她穿着十六岁生日时他送出的碎花连衣裙,露出细腻的肌肤,腰身盈盈一握,曲线动人。
那件她不曾穿过一次的裙子,如今也像他心底希望的那样,穿在身上,露出不经意的风情。
她长发垂到腰间,如同她十六岁第一次出现魔族形态时,乌发瀑布般垂在身后,浅紫色的瞳孔流光溢彩。
“您希望我叫您什么呢……渊驰?”少女嘴唇开合,柔软的唇瓣念出更加柔软的音。
他一下子被击中了隐秘的心思,面颊发烫。
他必须承认,他不知从何时起开始期盼她换掉“父亲”的称呼,他希望从她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
他神色恍惚,羞愧到无地自容。而对面的少女笑意渐深,她张开双臂抱住他,投入他的怀抱里。
这是充满情欲的拥抱。与他曾经感受过的那小小的怀抱没有一丝相同。
怀里的人抬起头,踮起脚尖轻轻吻住他的喉结,他浑身一颤本能地就要推开,她抱得更紧,低低呢喃,“渊驰,你不喜欢阿笙么?”
他的身体再次僵硬,喉结动了动,眼眶一圈圈红起来,像忍耐着折磨的困兽。
“我知道,你一直想要被我这样拥抱,这样亲吻……”少女吻过他的喉结,往下将细密的吻落在男人的锁骨上。
他合了眼帘,眼里的欲望被强行遮掩,却猛地用力将怀里的少女抱紧,用力地将她揉到怀抱里,低下头唇擦过她耳畔。
“是,我就是这么想的,一直这么想的。很丑陋是不是?明明是看着你长大的,父亲一样的亲人……对你有这种欲望是不是很让你恶心?对不起……对不起……阿笙……”
他明知怀里的只是幻象却仍旧死死地抱紧,任梦魔将他身体里的生命力一点点抽离。
也只有在虚假的幻象中他才可以如此肆无忌惮地抱着她。唯有此刻……所以不忍放手。
到了后来他意识开始涣散,只模模糊糊地看到怀里的人露出残忍的笑容,一点点贴近,嘴唇几乎要贴到一块。
他知道自己也许马上就会死亡,但奇怪的是,他丝毫不觉得恐惧,好像等待这一刻良久。
他努力睁着眼,看她慢慢贴过来,花瓣般的唇带着清凉的味道。
下一秒,幻象就如同被搅动的海水,在混乱中迅速地消逝。怀里的人一转眼便像见到了阳光的雾气,行将幻灭。
他惊恐地张开双臂,努力地想要挽留她。
幻境终究破碎成空。
强行注入了补充生命力的药剂才让他苏醒过来。他沉默了许久,连一同执行任务的同伴夸张的描述和揶揄的玩笑也置若罔闻。
“渊驰,你当时那情况吓死人,被梦魔的触手缠得只露出头部,绝对陷得太深了!把你挖出来时你这家伙还不知抱着什么,双手紧紧地抱在一起……不是你禁欲太久做了春梦吧,哈哈哈……”
春梦……他浑身紧绷,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一瞬间都冲向头顶,羞耻得无法直视自己的战友。
如果只是一般的春梦,身为男人他又怎么会这般觉得自己不堪?
偏偏是对相当于自己养大的孩子产生了亲情之外的感情,这令他感觉到了蚀骨焚心的背德感。
“安格斯,听说你有个女儿。”坐在返回N市的高速列车上,他开口说出了任务完成后的第一句话。
“啊,对,我女儿今年十五岁了。”和他年岁差不多的男人腼腆地笑了笑,提到自己的女儿时他脸上便有种温柔的神色。
“漂亮么?”
安格斯骄傲地点头,“那当然,像她妈妈,很迷人。”
“那你会……”他顿了顿,很是艰涩地说出下半句,“会想抱她亲她么?”
安格斯愣了下,以为他在开玩笑一般对老友说,“都多大了,又不是小女孩怎么还亲亲抱抱啊,当然不会。”
“假如你会呢……说明什么?”
安格斯困惑地皱眉,他实在不明白这位多年的老战友在想什么,只能说出自己的想法,“说明我疯了,或者我是变态?自己快要成年的女儿啊,怎么会想亲她抱她呢,又不是妻子。”
“确实如此。”他僵硬地应了一句,转头一言不发地望着窗外的风景。
透过玻璃,他看到一张陌生的面孔。属于自己的,载满痛苦和欲望的脸。
留言好少啊,大家不喂饱我,莲子苦逼得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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