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一张嘴,哭的梨花带雨就是铁证

陛下需要人,但是不能拉壮丁,这就是眼下的难题。

大明是可以拉壮丁的,而且真的可以拉出来,在之前,大明遇到事就拉壮丁,但是在万历年间不行,万历年间,张居正反复说,要宽待小民,要看得见民间疾苦,最后成为了一种风力舆论,所以,不能拉壮丁。

但是,朱翊钧真的很需要人。

宣府、大同安置了十九万失地佃户,是因为宣府大同有大量的荒地,侯于赵能够吸引失地佃户前往辽东,是因为那边真的分田,但是热河这个地方,完全未开发的地方,土地远比彰武要贫瘠。

热河什么都没有。

康熙修热河行宫(避暑山庄),拉的是壮丁。

前往热河建城,不仅仅需要修城池,还需要修路,修路的同时,还要清理山中的野兽等等,所以需要的人丁很多,这么一个支出庞大,但是收益未知的项目,朱翊钧朱批上马,立刻就遇到了实际的问题。

而且最重要的是,治安不行,塞外真的很危险,除了野兽和糟糕的天气之外,还有就是北虏可以随意劫掠的地方,谁敢前往?

经过了半个多月的讨论,最后廷议将热河城,改为了热河镇。

这一字之差,代表着城池的性质发生了改变,一个完全依仗内地供应的军事城堡,而不再是耕战一体的卫所,在三五年内,这种情况都不会发生改变。

而修城的日期定在了明年春天到夏天,视战争的进程,进一步的做出决策。

詹事府詹事兼侍读学士王锡爵,上了一封奏疏,朱翊钧看到这封奏疏里的内容,立刻将其宣至文渊阁觐见。

“王学士这一篇雄文,写的真的是入木三分,尽显读书人的风采啊。”朱翊钧拿着手中的奏疏,看着跪在地上的王锡爵,语气不善的说道。

王锡爵清楚的知道,陛下在生气。

王锡爵作为侍读学士,是能够见到陛下的,陛下真的很好弄明白,不让大臣平身奏闻,就是一个非常生气的表现。

“陛下,臣惭愧,然而责难陈善,乃是臣之忠义,臣不能不讲,还请陛下息怒。”王锡爵拜了下,十分干脆的说道,没跟皇帝打太极,而是选择了直面恐惧,把事情摊开了讲。

王锡爵在奏疏中,没有攻讦任何一个人,而是讲了一件发生在景泰八年正月,或者说天顺元年正月的旧事。

夺门之变。

夺门之变,又叫南宫复辟,从迤北瓦剌留学归来的堡宗朱祁镇,在南宫呆了六年的时间,生了一堆娃之后,趁着景泰帝病重,发动了宫变,一举夺回了皇位,而后立刻改元,所以景泰八年和天顺元年是一年。

至此,堡宗朱祁镇也成了唯一一个拥有两个年号的大名皇帝,分别是正统和天顺。

发动宫变的当然是堡宗朱祁镇,而朱祁镇的拥趸有:京营总兵石亨、宦官曹吉祥、都督张軏、都察院左都御史杨善、太常卿许彬、左副都御史徐有贞。

这里面有武将、有宦官、有勋贵、还有三个文官,杨善、许彬、徐有贞。

王锡爵之所以讲这件事,就是希望陛下能看到文武勋宦,勾结在一起的可怕,足以威胁到皇位的可怕。

“臣听闻陛下欲将潞王殿下送往西山宜城伯府就学,臣恳请陛下三思而后行。”王锡爵再拜,语气变得激烈而且郑重了起来。

王锡爵之所以上这道奏疏,就是听说潞王要拜张居正为师,立刻上奏请皇帝收回成命。

“满朝皆为张党,臣不应言,但是臣又不敢不言。”王锡爵跪在地上,半抬起了头,看了一圈,没有看到张居正,松了一口气,若是张居正在朝中,他这些话,张居正可以应对。

但是现在张居正人在西山,那是非黑白,就由不得张居正了。

王锡爵跪在地上,大声的说道:“陛下,彼时徐有贞、杨善之流,勾结武将,石亨粗鄙,性情暴戾冲动,景泰帝对石亨恩赏不断,若非徐有贞、杨善之流蛊惑,石亨安能心生反意?”

“正统十四年,石亨为大同总兵,因阳和门兵败,被押入天牢,徐行提问,国初,兵败者斩,石亨论罪当诛,土木天变后,于谦将其从天牢提举,戴罪立功,而后石亨率军阻击也先,清风店伏击,致使也先大败狼狈逃窜,得封武清侯。”

“景泰八年正月,石亨仍提举宫禁,就是皇宫戍卫由石亨总领,这自古宫禁,莫不是皇帝心腹肱骨才能担任。”

“景泰皇帝未曾薄待石亨,石亨为何要参与夺门之变?定然是有人贪天之功,摇唇鼓舌,鼓噪生事所致。”

在这一长串夺门之变的‘功勋’名单上,唯独石亨没有反的理由,因为景泰帝对他不薄,即便景泰帝在失去皇位的前一天,还把提举宫禁,宫城的戍卫工作,交给了石亨去打理。

景泰帝这是把性命交给了石亨,但是石亨选择要了景泰帝的命。

石亨是个武夫粗人,他为何要反?

即便是堡宗朱祁镇真的复辟了,手握二十万京营的石亨,朱祁镇无论如何处置,都是投鼠忌器,石亨才是朝中最不应该惊慌的那一个,但是石亨还是参与到了夺门之变中,最后的下场,是被朱祁镇清算族诛。

而王锡爵认为是有人摇唇鼓舌,糊弄了石亨。

即便是在明朝,对石亨、徐有贞等一众的评价,也都是逆臣贼子。

“陛下,张先生已经位极人臣,臣请陛下收回成命,将潞王留在宫中。”王锡爵见陛下不搭话,选择了直接陈述自己的请求,逼迫皇帝做出表态!

皇帝你可以无限信任张居正,因为张居正是皇帝的老师,但是朝臣们不能无限信任张居正,有些事,要防止其发生的可能,而不是亡羊补牢。

潞王送到宜城伯府,那么张居正就掌控了发动宫变的所有条件。

顺位继承第一人的潞王,而且这个潞王现在表现出来的品行,是个平庸之辈,平庸代表着好掌控,代表着张居正让潞王往东,潞王绝对不敢看向西边。

掌控了十二万人的京营总兵、迁安伯戚继光,戚继光和张居正之间的友谊之牢固,绝对不是一块全楚会馆的腰牌就可以归纳总结的,也不是一块全楚会馆的腰牌可以断绝的,虽然戚继光一再避嫌,甚至在过年的时候,都不去全楚会馆拜年。

但是在关键时刻,戚继光会如何选择?

而张居正本身就是文官、楚党的党魁、门下众多,甚至各地巡抚、左右布政都是张党中人,即便是不算殷正茂,两广总督凌云翼、江西巡抚潘季驯、浙江巡抚谢鹏举、松江巡抚汪道昆、南衙巡抚宋阳山等等,至于朝中,更是张党的一言堂。

“王锡爵,你少血口喷人!”冯保大怒,指着王锡爵,手都在抖,一方面是气的,另一方面则是吓的。

朱祁镇能够复辟成功,是文武勋宦完全勾结在了一起,再补上他冯保这最后一块短板,张居正要篡位这种事,越看越成熟。

而现在,皇帝还把一张最好的牌送到了张居正的手里,潞王朱翊镠,一个平庸的继承人。

“臣曾听闻,楚党门下高启愚曾经在应天主持乡试,出了一道《舜亦以命禹》!臣不曾猜度张先生忠贞,但是有些事,又不是张先生能够自己决断,宋太祖赵匡胤,到底是他自己弄的黄袍,还是被人给他批的黄袍?”

“恳请陛下明鉴。”王锡爵没有理会冯保的骂人,而是直奔朱翊钧这个事主,跟冯保吵赢了吵输了,都是王锡爵输了。

皇帝微眯着眼看着王锡爵,这厮这话句句说自己没有离间皇帝和先生的关系,但是句句都在离间。

朱翊钧再次对高启愚生出一些恼怒来,这个家伙跑去泰西享福去了,留下了一个对张居正极其不利的事实,这个考题,就非常的扎眼,甚至能变成朱翊钧和张居正心底的一根刺。

君臣不可疑疑则为乱,故君疑臣则诛,臣疑君则反。若臣疑于君而不反,复为君疑而诛之;若君疑于臣而不诛,则复疑于君而必反。

君臣之间不能互相生间隙疑惑,否则必然生祸乱,所以皇帝一旦怀疑臣子,就必须诛杀,而臣子一旦怀疑皇帝就必须造反,因为如果臣子怀疑皇帝而不造反,就会因为皇帝的猜疑而死;若是皇帝猜疑臣子而不诛杀,则一定会被臣子所反叛。

这都是千年以来上演的老戏码了。

这个高启愚当初惹出的事儿,就是一个很大的突破口。

就像是当初赵匡胤的黄袍是自己披上的,还是别人帮他披上的,根本没有任何讨论的意义,陈桥兵变是赵匡胤披着黄袍,只要这个事实成立就足够了。

高启愚是否受到了张居正指示,也不重要,只要这件事发生了,就是一根刺。

朱翊钧被王锡爵这套组合拳打的一时愣在了原地,说实话,他无法反驳,也不打算反驳。

诸葛亮那样的人,漫长的历史长河里就一个孤例。

朱翊钧是个很强势的君主,而张居正也是个很强势的首辅,一山不容二虎,亘古未变的道理,而且朱翊钧已经和张居正在某些政令上,产生了政见分歧,虽然只是分歧,但是随着皇帝的长大,很显然会出现一些更大的分歧。

事物发展都是量变引起的质变。

王锡爵的所有论述,都是围绕着一件事展开,巩固皇权,这也是复古派们的拿手好戏,而今天王锡爵的这番奏对,着实让朱翊钧见识到了复古派的实力。

严丝合缝的论述。

“王学士所言,说徐有贞摇唇鼓舌,那王学士这番话,何尝不是摇唇鼓舌呢?用没有发生的事儿,凭白诬陷?”朱翊钧选择了蛮不讲理,直接扣了一顶诬陷的帽子。

王锡爵再拜,振声说道:“陛下,没有发生的事儿,臣也不愿意看到发生,天倾地覆之时,张先生一世忠贞美誉,春秋论断,定以为张先生为权臣也。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留潞王在宫中。”

朱翊钧颇为感慨的说道:“你说先生费这个劲儿,倒腾这些新政做什么啊,他和严嵩、徐阶、李春芳、高拱一流,那样便是,弄什么新政呢?吃力又不讨好。”

“行吧,你说让潞王留在宫中,朕准了。”

王锡爵面色狂喜,五拜三叩首大声的说道:“陛下圣明。”

朱翊钧往前探了探,面带微笑的说道:“正好,先生离朝后,这讲筵的两个时辰空了出来,闲着也是闲着,朕就亲自教育潞王吧,长兄如父,朕虽然很忙,但是教潞王的时间,还是有的。”

“把之前侍读试讲展书官等一应流程,全都捡起来,每日传潞王至文华殿,廷议之后读书。”

“就这么定了,冯大伴,传旨礼部知道。”

冯保直接笑了出来,他赶忙俯首说道:“臣遵旨。”

“啊?”王锡爵终于反应了过来,皇帝要亲自教潞王读书,而且是照着讲筵的流程讲解,这和王锡爵的目标完全不同,王锡爵还希望培养出一个传统的儒家至圣君王,这给皇帝教,潞王殿下,还能喜欢儒家,怕是用不了几日,就是一口一个贱儒了。

“这恐怕不合礼法。”王锡爵满脑门的汗,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朱翊钧两手一摊,开口问道:“朕不是每月都到彝伦堂进讲算学吗?王学士觉得朕的算学,讲的不好吗?还是王学士觉得朕这四书五经,经史典籍,学的不好?”

“王学士可是侍读学士,每月二十九日,都要考校朕的功课,王学士之前还都说朕睿哲天成什么的,说朕学得好?难道之前王学士都是在骗朕?”

“臣不敢。”王锡爵擦了擦额头的汗,终究是不敢说陛下学的不好,更不敢说,他之前在骗皇帝。

“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朱翊钧挥了挥手说道:“王学士回吧。”

“臣告退。”王锡爵走出文华殿的时候,差点一个趔趄从三层的月台上摔到楼梯下,他扶住了栏杆,才稳住了身形。

“不应该啊。”王锡爵还在品这次奏对。

他用尽了全力,用一个完美的逻辑,来劝谏了陛下,但是事情的发展,却完全不是他想的那样,他的目的是潞王,或者说皇储的教育权力,劝是劝了下来,但是目的没达成。

那这次奏对,到是劝谏成功,还是失败了呢?

王锡爵心神不宁的离开了文华殿,而朱翊钧则微眯着眼,看着王锡爵的背影。

“还是陛下有办法啊,险些让他给得逞了。”冯保不着痕迹的拍了个马屁,这作为皇帝身边的近侍,拍马屁讲究的就是一个事实确凿且充分,你贱儒吵赢了又如何?你目的还是没有办法实现,皇帝还是有办法。

朱翊钧将一本奏疏递给了冯保,摇头说道:“其实是先生昨日就上了道奏疏,不肯收潞王为弟子,理由和王锡爵所言是一模一样的,也是讲夺门之变,也是讲潞王,也是讲防患于未然。”

冯保作为司礼监的掌印太监,也的确有他不知道的奏疏,武勋们的奏疏,现在是可以绕开内阁、司礼监,直接呈送御前的,现在张居正是宜城伯,是武勋。

张居正获悉大明皇帝要将潞王送到西山,就直接上奏拒绝了,而且态度很明确,逻辑和王锡爵的上奏陈述的理由是一模一样的。

“这这这…”冯保看完了奏疏,一时间有些语塞,嘴角抽动了一下,哪有这样的奏疏,‘反贼’本人上奏说不能增加反贼的底牌,那这个‘反贼’真的是反贼吗?

朱翊钧吐了口浊气说道:“这些贱儒是不会明白,先生为何要推行新政的,这些贱儒更加不会相信,先生做的这一切,到底为了什么。”

“是呀,为了什么啊,先生只要跟着之前首辅步调一致,萧规曹随就是,只要能够平安过渡到朕长大了,先生就能在历史上得一个极高的评价了,他为了什么啊?”

“为了大明,为了国朝,为了天下黎民,倾尽自己的全力,让这个肮脏污浊的世界,变得清亮那么几分,让百姓稍微喘一口气。”

“王崇古训子说:这大明江山社稷是这些个脊梁骨撑起来的,不是他们这种小人。”

冯保一愣,疑惑的说道:“王阁老训子的话,陛下是怎么知道的?”

“王谦自己上奏说的啊。”朱翊钧理所当然的说道。

“啊这…王御史,果然是个孝子。”冯保无话可说,只能说王谦孝顺了,哄堂大孝的大孝子,这话显然是王崇古在很私密的场合里说出来的,这话都能奏闻到陛下这里。

朱翊钧收回了张居正的奏疏,开始批复:先生所言,朕已知晓,就依先生所言。

这句话,朱翊钧当皇帝这几年,可没少写。

“陛下,今天的民报和格物报送来了。”冯保和张宏两个大珰,各自呈送了一份杂报,大明京师除了各党的杂报之外,就属这民报和格物报卖的好。

格物报最近在搞一个天下万物无穷之理的连载,就是对各种生活中常见的问题,进行解析,翻译翻译就是大明版的十万个为什么。

万历五年六月中旬的这份格物报,则是详细的说明了雨的形成,甚至还画了一副简笔画的示意图,说明水的蒸发、遇冷凝结变成水、落入了山林之中,流入江河,再次被蒸发,形成水循环。

“皇叔这格物报办得有声有色,朕见欣喜,赐白银二百两、精纺毛呢一匹、国窖五瓶,以彰亲亲之谊,对了,最近朝鲜朝贡送了一批高丽姬,就遴选貌美之人,送于皇叔。”朱翊钧看完了格物报,很是喜欢,直接恩赏。

除了张居正之外,皇帝恩赏最多的就是朱载堉了。

谁敢说皇帝苛责宗室,无亲亲之谊,皇叔朱载堉第一个不答应!

高丽姬、海拉尔、泰西美人、采珠女,这些五花八门的美人,全都送到了朱载堉那里。

朱翊钧拿起了民报,看完之后,面色凝重,民报乃是由焦竑的老师耿定向创办,轻易不会涉及任何朝政国事,而这一次民报报道了一件事,让朱翊钧如鲠在喉。

一个一眼冤的冤案,耿定向亲自主笔,将事情描写的十分详尽。

案情并不复杂,但是这案子必然会办成冤案,这是耿定向在文末最后的论断,因为涉及到了朝廷的颜面。

“加上王阁老和大理寺卿陆光祖,朕亲自去看看。”朱翊钧换了常服,打算去顺天府衙门,围观此案,还叫上了主持刑名的王崇古和大理寺卿陆光祖。

朱翊钧赶到的时候,因为民报广泛的影响力,顺天府衙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挤满了百姓,还有各大杂报的笔正们,都在翘首以盼的等待着结果。

作为皇帝,朱翊钧没让缇骑们清街,而是选择了从后门入府衙,在府堂后堂坐下,等待着顺天府丞王一鹗,顺天巡抚陈道基升堂审案。

案子说起来复杂,其实一点都不复杂。

老实庄稼汉王夏生家里有五十亩地,王夏生和他爹王银,老实本分踏实肯干,这就攒了些银钱,王夏生父亲王银,就寻到了媒婆去说亲,这媒婆说媒自然是怎么好怎么来,但是这到了真金白银的彩礼时,就出现了争执。

争执的主要焦点在于王银在朝阳门外草市的地契上,原来王银为了给木讷的儿子娶妻生子,就倾尽积蓄买了几分地,准备再攒攒钱,给儿子建个家宅。

这女方席氏要父亲王银把地契给了儿子王夏生,但是王银生怕自己木讷的儿子被诓骗了,就不肯把地契过给儿子。

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亲王银不肯,这婚事基本就黄了,而媒婆也开始说别家姑娘,这快要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了,出事了。

儿子王夏生就办了个糊涂事,把之前的姑娘给办了,生米煮成了熟饭,而且还大了肚子,这女方席氏就开始不依不饶,这次变本加厉,彩礼不仅要父亲王银把地契让出去,还要把五十亩田,分一半给女方席氏,另外一半给儿子王夏生,而后完婚,不然就告官。

父亲王银根本不同意把地契让出去,直接把王夏生赶出了家门。

而后女方席氏就真的告官了,强淫的罪名,按照大明律,这是要论斩的。

王银可不是只有王夏生这么一个儿子,而王夏生自己又不争气,这案子就这样从密云县堂,吵到了顺天府堂。

这案子之所以如此引人注目,完全是万历年间这种案子,不在少数,都是因为彩礼。

为了一分地,亲兄弟打的头破血流都不在少数;为了父母丧葬所费,吵的不可开交,老死不相往来,比比皆是,这可是五十亩地加一块地契,已经足够拼命了。

“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顺天府丞王一鹗,顺天巡抚陈道基来到了后堂,进门就跪行大礼。

顺天巡抚和顺天府丞中间少了一个顺天府尹,大明的京畿顺天府尹,都是由正二品的六部尚书轮值,而今年正好轮到了王崇古。

“免礼,这案子,准备怎么判?”朱翊钧直言不讳的问道。

王一鹗、陈道基互相看了一眼,满脸的为难,天威难测,他们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

王崇古也没让他们为难,开口说道:“陛下容禀,这案子,大抵就两种判法,第一种,是父亲王银怕儿子死,答应女方席氏的条件,然后美美满满的大婚。第二种,则是父亲王银不肯认栽,不肯答应,王夏生处斩。”

朱翊钧吐了口浊气说道:“案子闹到了这一步,王银大抵是不肯,否则也不会从密云县堂吵到顺天府堂来了,所以,次辅说了两个判法,其实就是只有一个判法。”

“陛下圣明。”王崇古也直言不讳,人家姑娘有了喜脉,大着肚子打官司,就是天然优势。

“这老爹就这么看着自己儿子死吗?”朱翊钧有些奇怪的问道,父亲王银的反应,多少有些冷漠无情了。

“这王银呢,还有两个儿子,老大叫王春生,老三叫王秋生,若是王银答应了下来,老大家的媳妇那还不得闹翻了天?老三也要闹腾,毕竟老三也快谈婚论嫁的年纪了。”王崇古回答了陛下的问题。

王银铁血无情,不是他就这么看着自己儿子死,而是这家里还有老大老三,他只能这么做。

朱翊钧明白了案子的始末,点头说道:“那就判强淫斩首,送他上路,找个手艺好点的刽子手吧。”

“陛下,真的这么判的话,咱大明日后,怕是要畏婚怕嫁了。”王崇古站在阁老的立场上,试探性的说道,这要是畏婚怕嫁,大明没了人,不利于社稷,第一生产力是人,没了人,一切皆休。

皇帝因为修建塞外热河城缺人,只能退而求其次修建军事堡垒性质的军镇,缺人则大明国内,任何事都不好办。

“那怎么办?朕总不能摁着王银的头,让王银把家产交出来吧。”朱翊钧看着王崇古询问着王崇古的意见,朱翊钧两手一摊说道:“奸字一张口啊,一张嘴,哭的梨花带雨就是铁证。”

第一百五十五章 独夫?朕就是独夫!第二百六十二章 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第八十四章 富国以安天下,强兵以诛不臣(为盟主“小飞毯”贺!)第515章 自有大明律处置他!第371章 陛下的军事天赋比山还高第520章 无事王老狗,有事王次辅第三十一章 张居正的新《陈五事疏》第378章 奇怪的君臣第二百一十九章 奇观兴国,大建安邦第一百五十七章 朕就是这样的人,小肚鸡肠第502章 不解风情朱翊钧第387章 抢着给皇帝送钱,算怎么回事儿?第332章 陛下,臣有上中下三策第391章 只能以七尺之躯许国第二百四十四章 王崇古强烈的求生欲第383章 缘分不够?姑娘请留步第一百六十二章 大宁卫,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第一百四十一章 羊毛与呢绒第362章 海瑞带着骨鲠正气,来到了西苑第二百三十八章 我们的选择没有错(为白银盟主“暖阳1314”贺!)第362章 海瑞带着骨鲠正气,来到了西苑第468章 升平一号蒸汽机第455章 私掠许可证第356章 精纺毛呢的最后盛宴第342章 好男儿要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第346章 去奢崇俭,诚乃救时要务第一百零六章 凭空造牌小皇帝第九十章 惩罚性关税第486章 一群远不如前辈的怂货第二十章 君民同耕,大逆不道第313章 衍圣公?谁爱要谁要,我们南宗不要第455章 私掠许可证第327章 陛下,臣真的没敢多拿一厘钱!第395章 老奴酋的七宗罪第一百六十二章 大宁卫,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第一百零五章 朕要学外语第七章 前首辅高拱授意行刺第二百四十一章 张居正丁忧归政,王崇古忧惧逃亡第二百五十一章 在天堂里的人,不会向往地狱第453章 白银,就是百姓们的血汗钱第三十四章 覆舟水是苍生泪,不到横流君不知第358章 开海一念起,天地刹那宽推荐一本书:《哥哥我要招安大宋》第一百七十一章 新郑公来去匆匆,宁远伯入京面圣第一百三十四章 贱儒,尝尝朕的廷杖!第524章 皇国兴废,在此一举!尊王攘夷,就第430章 不为刀俎,即为鱼肉第六十四章 坏的极其纯粹第二百三十五章 矫矫虎臣,腹心干城第516章 一身偃卧蓬蒿稳,四海苍生恐未安第二百六十三章 该杀杀,该抓抓,该拔舌头拔舌头第457章 人性本恶的鸿沟第一百二十一章 想让朕跪着当皇帝?没门!第404章 颠倒黑白,倒行逆施第392章 我朱翊镠该有的命运,就是享乐!第六十章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第一百七十八章 两广缙绅无不怀念殷部堂第392章 我朱翊镠该有的命运,就是享乐!第二百五十八章 名义上的家人,变成真正的家人第二十二章 元辅,朕有疑惑第346章 去奢崇俭,诚乃救时要务第二百四十七章 分赃不均、赏罚不明第382章 贱儒?收买起来不值钱第490章 给大明当狗,是你想当就能当的?第一百零五章 朕要学外语第二百八十二章 陛下说完了,可有人有异议?第二百四十九章 一张嘴,哭的梨花带雨就是铁证第二百二十八章 张公在时亦不觉异,自公没后不见其比第397章 俺答汗是个筐,什么都往里面装第一百九十三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第六十三章 民生困苦,才是天下之大弊!第五十八章 世间哪得两全法第二百一十四章 煤市口大火第334章 握紧手中的榔头,敲碎他们的脑袋第五十九章 读书人的事儿,窃不是偷第524章 皇国兴废,在此一举!尊王攘夷,就第438章 岁月蹉跎,往事不复第368章 是谁蛊惑陛下变的如此邪恶第一百零七章 小皇帝骂人,又难听又诛心第一百六十章 恨未壮,不能同行第516章 一身偃卧蓬蒿稳,四海苍生恐未安第356章 精纺毛呢的最后盛宴第369章 大明皇帝的恩情,根本还不完第四十八章 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第337章 提笔区区十八画,道尽人间万般苦第436章 戚继光胆小如鼠,李如松贪生怕死第451章 杀人不一定要动刀第299章 取之于贱儒,用之于贱儒第415章 万历朝特色王化道路第一百零九章 一步错,步步错第532章 礼法不能是新政的绊脚石第一十五章 割鸡焉用牛刀第357章 打碎了一个聚宝盆,就再建一个聚宝第六十七章 这,只是一个开始第334章 握紧手中的榔头,敲碎他们的脑袋第五十七章 君不君,臣不臣,天下大乱第五十三章 养寇自重,弛防徇敌第353章 不是思维简单,而是这样做效率最高第286章 君子可欺之以方,难罔以非其道第五章 皇帝的信牌
第一百五十五章 独夫?朕就是独夫!第二百六十二章 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第八十四章 富国以安天下,强兵以诛不臣(为盟主“小飞毯”贺!)第515章 自有大明律处置他!第371章 陛下的军事天赋比山还高第520章 无事王老狗,有事王次辅第三十一章 张居正的新《陈五事疏》第378章 奇怪的君臣第二百一十九章 奇观兴国,大建安邦第一百五十七章 朕就是这样的人,小肚鸡肠第502章 不解风情朱翊钧第387章 抢着给皇帝送钱,算怎么回事儿?第332章 陛下,臣有上中下三策第391章 只能以七尺之躯许国第二百四十四章 王崇古强烈的求生欲第383章 缘分不够?姑娘请留步第一百六十二章 大宁卫,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第一百四十一章 羊毛与呢绒第362章 海瑞带着骨鲠正气,来到了西苑第二百三十八章 我们的选择没有错(为白银盟主“暖阳1314”贺!)第362章 海瑞带着骨鲠正气,来到了西苑第468章 升平一号蒸汽机第455章 私掠许可证第356章 精纺毛呢的最后盛宴第342章 好男儿要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第346章 去奢崇俭,诚乃救时要务第一百零六章 凭空造牌小皇帝第九十章 惩罚性关税第486章 一群远不如前辈的怂货第二十章 君民同耕,大逆不道第313章 衍圣公?谁爱要谁要,我们南宗不要第455章 私掠许可证第327章 陛下,臣真的没敢多拿一厘钱!第395章 老奴酋的七宗罪第一百六十二章 大宁卫,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第一百零五章 朕要学外语第七章 前首辅高拱授意行刺第二百四十一章 张居正丁忧归政,王崇古忧惧逃亡第二百五十一章 在天堂里的人,不会向往地狱第453章 白银,就是百姓们的血汗钱第三十四章 覆舟水是苍生泪,不到横流君不知第358章 开海一念起,天地刹那宽推荐一本书:《哥哥我要招安大宋》第一百七十一章 新郑公来去匆匆,宁远伯入京面圣第一百三十四章 贱儒,尝尝朕的廷杖!第524章 皇国兴废,在此一举!尊王攘夷,就第430章 不为刀俎,即为鱼肉第六十四章 坏的极其纯粹第二百三十五章 矫矫虎臣,腹心干城第516章 一身偃卧蓬蒿稳,四海苍生恐未安第二百六十三章 该杀杀,该抓抓,该拔舌头拔舌头第457章 人性本恶的鸿沟第一百二十一章 想让朕跪着当皇帝?没门!第404章 颠倒黑白,倒行逆施第392章 我朱翊镠该有的命运,就是享乐!第六十章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第一百七十八章 两广缙绅无不怀念殷部堂第392章 我朱翊镠该有的命运,就是享乐!第二百五十八章 名义上的家人,变成真正的家人第二十二章 元辅,朕有疑惑第346章 去奢崇俭,诚乃救时要务第二百四十七章 分赃不均、赏罚不明第382章 贱儒?收买起来不值钱第490章 给大明当狗,是你想当就能当的?第一百零五章 朕要学外语第二百八十二章 陛下说完了,可有人有异议?第二百四十九章 一张嘴,哭的梨花带雨就是铁证第二百二十八章 张公在时亦不觉异,自公没后不见其比第397章 俺答汗是个筐,什么都往里面装第一百九十三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第六十三章 民生困苦,才是天下之大弊!第五十八章 世间哪得两全法第二百一十四章 煤市口大火第334章 握紧手中的榔头,敲碎他们的脑袋第五十九章 读书人的事儿,窃不是偷第524章 皇国兴废,在此一举!尊王攘夷,就第438章 岁月蹉跎,往事不复第368章 是谁蛊惑陛下变的如此邪恶第一百零七章 小皇帝骂人,又难听又诛心第一百六十章 恨未壮,不能同行第516章 一身偃卧蓬蒿稳,四海苍生恐未安第356章 精纺毛呢的最后盛宴第369章 大明皇帝的恩情,根本还不完第四十八章 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第337章 提笔区区十八画,道尽人间万般苦第436章 戚继光胆小如鼠,李如松贪生怕死第451章 杀人不一定要动刀第299章 取之于贱儒,用之于贱儒第415章 万历朝特色王化道路第一百零九章 一步错,步步错第532章 礼法不能是新政的绊脚石第一十五章 割鸡焉用牛刀第357章 打碎了一个聚宝盆,就再建一个聚宝第六十七章 这,只是一个开始第334章 握紧手中的榔头,敲碎他们的脑袋第五十七章 君不君,臣不臣,天下大乱第五十三章 养寇自重,弛防徇敌第353章 不是思维简单,而是这样做效率最高第286章 君子可欺之以方,难罔以非其道第五章 皇帝的信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