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件事,刘明宇也算是立了功劳,应人事部的安排,刘明宇转了正,开始了真正的撰稿工作。刘明宇还是经验不足,写的文章浮于表面,比较平庸,缺少深刻的内涵,十有八九都是不够格出版的,文章的亮点屈指可数。
转眼到了1月中旬的一天,下班后,刘明宇在街上慢腾腾地骑着自行车回家。这是一个沉闷的日子,到处是厚厚的、低低的、灰蒙蒙的云,过了一会儿,开始下雪了,天地之间像挂着一幅流动的大窗帘,雪落在地面上,白茫茫一片,像是覆盖了白色的薄毯。
刘明宇呼出的气瞬间液化,眼前水雾雾的。街上的行人大都因为寒冷或者想着家庭,走路的像竞走,骑车的像比赛,都想早点回去。刘明宇却始终不慌不忙的,毕竟他没有什么值得赶时间的事,另外,作为一个文艺工作者他也知道“艺术来源于生活”,所以习惯在街上观察别人的一举一动。
忽然,他注意到一个黑影在路灯下蜷缩着,等靠近时,那个黑影仍没有动,但他看清了那是一个人。他赶忙走过去看看什么情况,是一位老人,大概六七十岁的样子,刘明宇看到她手捂心脏,表情痛苦,嘴唇发白,知道她肯定是发什么病了。立刻跑到大马路上去叫出租车,幸而正好有一辆路过的车,刘明宇赶紧抱起老人,赶快送去医院。
医生紧急开始治疗,刘明宇又打电话报警,希望警察能联系到这位老人的家属。不久,得到了消息:老人的儿子儿媳现在都在广州出差,最快坐明早的飞机,下午才能回到石泽,他们拖刘明宇请个护工先照顾一下老人,回来后再还钱,他们也表达了强烈的感激之情。刘明宇已经先垫了200医药费,他手头也只有这么多现金了,况且一时半会找不到,也付不起护工。刘明宇害怕老人再有什么问题,在病床旁边坐了一夜,陪护着老人。第二天一早刘明宇醒了,去外面买了点清淡的粥和鸡蛋带回来,准备给老人当早饭,回来后仍坐在床前。
老人醒了以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刘明宇,只见刘明宇低着头,闭着眼,缓缓的呼着气,看起来有些憔悴。
“小伙子,是你把我送过来的吧,谢谢你啊。”老人轻声说道。
刘明宇听见声音,猛地清醒,抬起头来,看老人已经醒了,回应道:“嗯,奶奶您醒了,您的儿子儿媳下午就回来了。”
“多亏了你呀,小伙子,要不现在我估计都见阎王爷了。”
刘明宇笑道:“奶奶您福气大,没事儿。您饿了吧,桌上的早点已经凉了,我去再给您买一份。趁这段时间,让医生再来给您检查检查。”
“好,你去吧。对了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刘明宇。奶奶您先歇着,才刚醒,别再费精神了。”
“刘明宇,是个好名字。”老人慈祥地说道。
刘明宇笑了笑,转身去了护士站,说明了情况,又出门去买早饭了。
回来后,突然意识到今天没去上班,赶忙借了医院的电话,给王梅请假。王梅嫌请假太晚了,说只当旷工处理,扣了一天工资。刘明宇想: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也不在意这一天的工资了,只当日行一善了。
刘明宇不一会儿就带着热腾腾的早饭回来了。老人见了他高兴,开始聊起了天。从聊天中,刘明宇了解到,原来老人现在一个人生活,儿子儿媳在一家传媒公司做高管,经常到广州,深圳,上海等地出差,一去就是十天半月,有个孙女,现在在美国念书。家中时常只有老人和保姆,这两天保姆回老家办事去了,所以老人昨天独自出来买菜,谁成想冠心病突然发作,幸好遇上刘明宇才捡回一条命。刘明宇听后,感觉一阵心酸,即使只有老人家境殷实,但孤独的生活也让刘明宇十分同情。
刘明宇感到话题有些沉重,赶忙转移了聊天的内容,谈老人儿子有出息,家庭幸福美满,孙女在外留学,也十分优秀。刘明宇尽量谈一些让老人听起来比较开心的事。
后来聊到刘明宇自己的生活,刘明宇心想:老人和杂志社的人应该没什么联系,于是毫无顾忌的讲起了自己的生活。刘明宇讲到自己曾经历的所谓“压榨也好,调戏也罢”,“陷害也好,倒霉也罢”始终都是笑着说的,仿佛他是在讲别人的笑话一般,但老人听了却有些动怒。
“小刘啊,这是什么杂志社啊,要不然你来我儿子的公司吧,我让他给你安排一个不累不受气的工作。”
刘明宇笑了笑,“谢谢您的好意,但我觉得“丰富多彩”才是人生嘛!我不是一个贪图安逸的人,什么事都经历经历,才不枉在这世上走一遭。关于那些功名利禄之类的,我只能说‘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老人听后不禁感叹,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竟把人生看的如此通透。但还是劝道:“小刘,这是你现在的感受,我也很尊重。但倘若你将来有意到我儿子公司来,只要我活着,一定有你的位置。等他下午到了,我让他给你说说他公司的地址。”
刘明宇听完,鼻子突然发酸,眼角略略泛湿。他在外上学这么多年,从来都是孤军奋战,步步为营,不敢在外惹什么麻烦,因为他知道在外面没人能帮他,他能靠的只有他自己。但老人的话,仿佛是给了他一堵后盾,让他霎时间放下了所有对将来的担忧,觉得安下心来。
“好,奶奶,我混不下去了,就去找您。”这句话,刘明宇仍是笑着说的,这次的笑更加强烈。因为他不想,流下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