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呦,姐姐多日不见,竟然清减了,”方嫣儿张口就不是什么好口气。

“你叫我什么?姐姐?”

“对啊,姐姐,”方嫣儿一脸的得意。

“啪”一个清脆的耳光摔在了她那张得意洋洋的脸上。

“你敢打我?”方嫣儿恼羞成怒。

“我怀着六郎的孩子。”

墨兰胸口一阵一阵的反胃。

梁晗居然许这个贱人称她“六郎”?

“你便是怀着皇子,也配与我称姊妹?”

方嫣儿捂着脸的表情变了又变,阴阳怪气的说:“呦,我忘了呢,大娘子的姊妹都是诰命的夫人,两个兄长又得朝廷重用,你们盛家也是清流的门第,怎么您就是不得六郎喜爱呢?瞧瞧,六郎快一年都没进过您的院子了,石板上的草怕不是都有半人高了。”

墨兰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留下一句:“肚子里有算什么,生的下来才是本事。”

方嫣儿深深的冷笑了一声,突然猛的上前一步,捏住了墨兰的手腕,还不等她挣脱开,她居然“扑通”一声,就把自己送进了严冬的湖里。

“来人!来人呐!了不得,小娘落水了,小娘落水了。”

红药吓的哆嗦,往后退了两步。

墨兰只是冷眼看着她,几个小厮听着声音,都围了过来,“扑通”都跳进了水去救人。

十月的天,池塘里还飘着不少已经干了荷花叶子,不知不觉居然想起来李义山那句“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

墨兰笑了笑,冷冷的望了望红药,头也不回的沿着回廊走,红药看了看已经被小厮抬上水,冻的直哆嗦的方小娘,当真觉得不值。

不说六哥儿来不来大娘子屋里,就如今,大娘子关于六哥儿的一个字也不会提,怎的就非要这样害她?

回廊还没走出去,梁晗竟然带些最近新收房的明小娘赶了过来。

“六郎……”方小娘的哭泣声楚楚可怜。

“这是怎么回事?”梁晗的语气很不好。

“哥儿,小娘只是出来走走,便也惹得大娘子不快,怀着孩子还遭此毒手。”

方小娘的丫头春桃是个牙尖嘴利的。

她话音刚落,梁晗便大喝了一声:“站住。”

墨兰明显顿了一下,有些迟滞的回过了身,木然的对上了他的眼睛。

明小娘长的不错,是比这个方嫣儿美了些。

墨兰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笼了笼披肩,眼看又要走,梁晗还要喝止她,只看到她身边的红药,皱起眉头,重重的摇了两下头。

红药这个丫头,是个踏实的人,当初是身边的小厮墨雨暗中挑了好几天才找出来的。

“你是说大娘子把小娘推下水的?”

春桃撒起谎来眼睛都不眨,忙不迭的说:“是啊,可怜咱们小娘还怀着哥儿的孩子。”

明小娘冷笑了一声说:“姐姐怎么不好好守在院里,有个孩子那可是真人给的福气,要我啊,索性吃喝都在被窝里,省的出来了见谁都能给冲撞了。”

方嫣儿和这个明小娘恐怕明争暗斗的许久,听见她这样阴阳怪气的暗指她不该出来随意走动,愈发楚楚可怜得就要往梁晗的怀中去靠。

“六郎……”。

梁晗目送墨兰冷冷离开的背影,大喝一声:“站住。”

墨兰好似没有听见一样,还要走时,两个小厮快步冲上去拦住她的去路。

“我叫你,你听不见吗?”梁晗用眼神示意春桃把方小娘扶走,带着明小娘追了过去。

“听见了,”墨兰不咸不淡的回答道。

“你放肆,我让你站住你为什么不站。”

“官人是叫我吗?我只以为是叫什么女使婆子。”

“你推了嫣儿下水?”

“她也配?”墨兰冷笑。

“你是老毛病又犯了吗?盛家怎能出你这样的女人?”

梁晗被墨兰事不关己,冷漠的态度惹恼了,说话也有些口不择言。

“官人怎么还有脸提这样的前尘往事?”

梁晗只觉的心口一阵喘不过气来,这个女人怎么就变成了这幅模样,曾经温柔娴静,虽说知道了她皮囊之下充满了恶毒与算计,但总比现在万事不关自己,形容木然的有些生气的样子。

脑海里不知不觉的一帧一帧的回放墨兰曾经一身嫣粉的衣衫,将手中的诗签系上花枝的倩影,又想起她只是为了荣华富贵委身于自己的往事,梁晗站直了后背,一个耳光就落在了墨兰的脸上。

“从今日开始,你只许在你的院里,若再踏出一步,月例便一分也……”

话还没说完,严妈妈就大笑道:“六哥儿,夫人还到处寻你呢,左等右等,大娘子不来,园里找了,您也不在,竟然都躲在这里,叫我好找。”

“走吧,走吧,夫人的脾气,等的在院里转了好几圈了。”

严妈妈推着墨兰就往前,边走边回头对梁晗说:“后日的花会大娘子且忙呢,你们夫妻有什么体己话操心过了七姑娘的事情再论,大娘子为七姑娘的事情愁的肠子都快断了。”

梁晗脸色不善的跟在严妈妈身后,明小娘也跟着,快到夫人门口的时候,严妈妈居然将胳膊一伸,拦在了明小娘的身前。

“小娘还是回去吧,今日的门庭可不是你能听的。”

明小娘咬着牙,白了她一眼,气呼呼的退了回去。

这个严妈妈恐怕也是故意的,不让她进,回廊里便能叫她走,竟然到了正厅门口才张口,看来也是看不惯梁晗屋里的莺莺燕燕良久。

“你们来了。”

看起来梁夫人是等的久了,看见墨兰进来,心里高兴,从堂上走下来就握住了她的胳膊,热络的道:“听说你也是跟着孔嬷嬷教习过的,插花品香有的一手,晴儿让我惯的不知天高地厚,手里姑娘家的玩意儿是一窍不通,你且先教她个皮毛,母亲自是要好好谢你。”

墨兰还没说话,梁晗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有些不屑的说:“母亲,晴儿那样的性格,一刻也坐不得安稳,绕是绑上,也急得抓耳挠腮,这样做作,日后被婆家发现,人家后悔也来不及。”

梁夫人自然不满意梁晗如此说梁晴,呵斥道:“你知道什么,晴儿只要得个配得上的门庭,她这性格直来直去,有什么不好,那些觉得她不好的,都是不识货的东西。”

梁夫人啰嗦了不少,墨兰听了两个时辰就说身体不适,回了幽汀,晚饭的时候,小厨房只送来了白粥和鸡蓉饼,红药有些不满的问后厨的婆子怎么这样送晚膳,女使婆子支支吾吾的说是方小娘的人过来传话,六哥儿削减了大娘子的用度,屋里只留了两袋碧梗米还有几条火腿,连这鸡蓉都是前日杀的老母鸡晒的干肉。

红药连忙摆手让她下去,大娘子像是没听到一样,只喝了一口白粥,就又躺回了榻上。

六哥儿明明看见了自己与她使眼色,竟然还罚了大娘子的用度,看来,两个人真是水火不容,他总是看大娘子不顺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