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她把门关紧，反锁。
天色大亮。
莫小鱼一个人带大两个孩子，每天起早贪黑还忙不过来，自然没有睡懒觉的习惯。所以大年三十的这天，即使是早上七点半起来，也算是起晚了。
昨晚没睡好。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政-策来了，可她的对策还欠缺完善。
忽然觉得，几天前如果和乔天鸿一起把结婚证领了倒省事，这会儿她是乔天鸿名正言顺的妻子，谁也不能把她怎么样。包括市长大人楚天澜。
可是今天大年三十，接下来七天都是国家设定的假期，不会有人给他们办结婚证。
站在镜前，瞅着眼眶下面有着淡淡的黑圈，莫小鱼愣了愣。转而打量了下全身，还好，看不出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这模样走出去，没有人会觉得她失常。
走出卧室，站在楼梯口，瞅了瞅梦梦的房间，她放弃去看。
轻快下楼，孩子们和姐姐都在，瞅着两个快乐的孩子，莫小鱼忍不住扬高嘴角。
漂亮又健康，真是两个天使啊！
幸亏当年咬咬牙，把两个都生下来了。如今她有别人想象不出来的幸福。真好！
等一过破五，她就约乔天鸿一起去看看旁边有没有合适的学校。这些年，因为不时变换国度，两个孩子都没好好上学。涛涛还好，才四岁，可梦梦不能再耽误了。可不，梦梦的普通话都带点怪腔，得赶紧上学纠正。
“妈咪早！”小梦梦转过头来，笑米米地，好可爱，“我们和姨一起做饭呢！”
“真棒！”莫小鱼眉眼弯弯。过年的感觉其实还不错，特别是回来过年。
好在人不多，要做的饭菜也不多，不一会就好了，当莫小鱼放置碗筷的时候。身边传来一个声音：“不是四双，是五双筷子。”
他居然没走？
手中一停，看看梦梦和涛涛喜悦的模样。莫小鱼踌躇着
莫小螺在旁轻劝：“小鱼，今天大年。不要太较真了。”
加了双碗筷，莫小鱼明白，昨晚这个人一定是姐姐放进来的。姐姐对两个孩子不忍，生怕带进乔家会受到不平等对待，自然还是想让他们复合。
只是姐姐哪里明白她的心呢……
两个孩子虽然礼貌，可是饭桌上仍然是热热闹闹的。
莫小鱼倒是吃得饱饱的。不吃饱，没有精神的话，等下怎么找他谈话呢……
反观楚天澜吃得很少，目光总在两个孩子身上停留。深邃的目光，没有人能懂。而莫小鱼完全无视他的存在，更不知道他心思如潮。
收拾好，瞄瞄两个孩子正跑出门，在院子里玩雪人。莫小鱼转过身来：“楚先生，我们谈谈。”
颔首，他二话不说和她上楼，来到空空的书房。坐下。
莫小鱼面色平静，却总在注意他那双手的动静：“如果楚先生象昨晚一样，不尊重女人，我们以后都不要谈了。”
“对不起。昨晚是我冲动了。”深邃的眸紧紧锁着她平静的脸。楚天澜第一次明白，原来一个女人要令一个男人心痛，无需刀枪，只要没有任何表情就可以了。
缓缓站在落地窗前，瞅着两个孩子快乐的笑脸，莫小鱼的声音透着些许空旷：“楚先生来历神秘，当年豪门长子，现在一市之长。我就是笨，也知道楚先生确实不凡。但……”
转过身来，莫小鱼绽开淡淡的笑容：“但这些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并不重要。对于我来说更不重要。我只记得，当年楚家豪门之中，梦梦的存在对楚先生没存在任何意义。而怀上涛涛，楚先生也没有给我任何信任。如果不是姐姐，涛涛早就消失在这个世界。这两个孩子，都是上天给我一个人的礼物。楚先生，你说呢？”
声音平缓，可字字珠玑。楚天澜无法辩驳，颔首：“所以，小鱼更应该给我机会，让以后的几十年都让我参与两个孩子的生活。过去不能纵容亲情，但以后可以。”
“我和天鸿已经订婚了。”深呼吸，莫小鱼绽开浅浅笑容，无比满足，“如果楚先生真的放不开两个孩子，我也不会小气，会安排每个星期天时，让孩子们和你见面。”
却忽然摇头，几分调侃：“只怕等楚先生有新欢的时候，会恨不得把两个孩子藏起来。”
如此镇定，思路如此清晰，真的没有一点点旧情了么？
深邃黑瞳一直停留在莫小鱼的眼睛上，楚天澜明白了，莫小鱼确实对他已经没有昔日的无限依恋。当年那纯净企盼的眼神，如今只留下平静。
“我不会藏孩子。梦梦和涛涛本来就是我的孩子，有什么好藏的。”他坚决地。
“哦，那可难说。”莫小鱼嘴儿一撇，几分讽意，“说不定梦梦和慕容越有关，涛涛和乔天鸿有关。”
“别说了！”他声音忽然高扬起来，忍不住的焦虑，“那都是我生气时说的话，当不得真的。”
然后语气放轻：“小鱼，承洪不是我的孩子。”
“哦，这个已经不重要了。”莫小鱼浅浅笑了。她现在的态度似乎跟容雅已经没多少关系。
“当年容雅带承洪回楚家，并不在我们计算之内。”楚天澜悄悄合上长眸，指尖压上太阳穴，“那是她临时出的主意，可是承洪确实是楚家的孩子，我不能否认。也不能否认容雅，因为，她是我们的大嫂。而且她一来就把事情全摊开，楚贤诚不会放她离开。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只有将计就计，和容雅合作。因为，楚贤诚和慕容家一直在从事毒品交易。容雅也是有目的而来。”
“哦？”原来那些传说都是真的，她平静极了，“你还有个大哥？”
“是。我妈生了我们三个。容雅确实是我的初恋。但她是国际刑警，一直在大哥手下。我和容雅交往两年后，大哥爱上容雅，很爱。大哥是铁血男儿，轻易不动情，一动情便是要命的事。我便成全大哥。”楚天澜声音低沉了些，“容雅不肯，但一次因公出差，她成了大哥的人，怀了承洪。这些对容雅确实不公平，她曾恨过我，用枪指过我。但我更对不住容雅的还在后面。”合上眸子，楚天澜忽然双手捂紧脸，许久没作声。
那还有什么？莫小鱼凝着他。
“八年前，大哥奉命来到这儿卧底。要清扫毒品交易，但一个不慎，被慕容越算计，再也没能回北京。”楚天澜揉着太阳穴，“我一念之差，让容雅跟了大哥，也让容雅成了*。这种亏欠，一生无法偿还。”
原来他说的亏欠是这个……
深呼吸，楚天澜似乎平静了些：“为了大哥，也为了大哥没完成的任务，我和美美来了。美美学的是律师专业，不懂拳脚功夫，可她报仇心切，我只能不着痕迹地保护她。只能让外人看到我和美美十分亲密，让他们乱加关系之名。我来这儿的第一天，便被楚贤诚防范。他知道我现在的父亲是中央机构的部长，和特警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李明琴的儿子，都不是他的血脉。楚贤诚只想我快点给他留下血脉，再把我赶走。”
“所以，你想我给你生孩子，这就是你要结婚的理由？”莫小鱼笑了，眸中泪花闪烁。不管他怎么解释，她都是他的利用品。
“错了。”楚天澜否认，“我当然不能给他留血脉。我在拖时间，一次次相亲，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希望在这段时间尽快把毒品交易抓个正着。”
“哦？”那他为什么又会娶她？
“后来看到你，看到你和慕容越走得太近。看在当年你救我一命，我不得不救回你一命。”他合上长眸，“我娶你，我把你从慕容家救出来。我承认，在最初的时间，我都是认为自己做了一件非常伟大的事。所以那段时间我确实利用了小鱼，利用小鱼掩饰我的行动，也掩饰我的目的。我对外称要小鱼马上怀孩子，事实上却每次亲密时都给小鱼下了避孕药。”
葡萄饮料！
莫小鱼悄悄合上眸子。
“小鱼说得对，没有爱情就不要有孩子。更何况我这段时间真不能有孩子。”楚天澜眸间掠过不自在，“我想，等慕容家的人都落了网，我自然要回北京。你不爱我，我也不爱你，这婚姻自然会解除。我只是没料到，最后我会舍不得小鱼……”
她明白了，悄悄垂下明眸，让楚天澜看不到她的表情。
“我每次回北京，确实是去看望容雅和承洪。”他合上长眸，“我欠了容雅一生。”
“你也是国际刑警？”她声音有些嘶哑。这些是她始料未及的。
摇头，楚天澜凝着北方：“孙潜是国际刑警。司徒拓是中南海保镖。我是中南海秘书。我们是一个完整的组合。”
她笑了：“原来楚先生说我们差距大是真的……”
他再也忍不住，双手抓紧她胳膊：“我承认，我当时是轻视小鱼，认为我们是有差距。但现在不再是。我们儿女双全，不再有任何差距。小鱼回来，让我好好疼小鱼。小鱼答应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