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对面站着的就是大祭司,这个在苗疆巫蛊里举足轻重的神级人物,居然是一个竹人,事实就摆在眼前,我不敢相信,但是不得不信。
此时这个大祭司站在这里一动不动,看起来跟那些普通的竹人无异,紫玉提醒我小心,这可是大祭司啊。
我们从两边靠近它,当我和紫玉左右将它控制住的时候,它仍旧一动未动,我疑惑的说,这可能是个傀儡。
我两三下就把这个竹人拆掉,里面真的没有什么内容,就连一条蛊虫都没有,原来这还真是个竹架子,浑身上下除了那一个代表它身份的竹片,其余的好像都没什么用。
“这是为什么?”紫玉问道,“它明明就是大祭司,为什么这么不堪一击?”
我想起之前看见它被红绿眼睛两人架着出来,于是对紫玉说这个竹人是个傀儡,由刚才那两个人指挥着,离开了那两个人,他将什么也不是。
同时,我看见竹屋下方挂着几只笛子,以及一些竹做的乐器,我认为我们找到了大祭司的窝点。
趁着那两人被那个神秘人引开,我和紫玉进入了竹屋。
紫玉发出一声惊呼,只见竹屋里到处都是养蛊虫的玻璃器皿,里面装满了形形色色的蛊虫。
有蛇蛊蜈蚣蛊蟾蜍蛊蜈蚣蛊……每个蛊虫看起来都吃得很饱,却还是露出凶相,一见到我们进入,就撞击玻璃器皿,一副虎视眈眈要把我们吃掉的样子。
有一个蜘蛛蛊特别吓人,一只红毛的蜘蛛趴在玻璃器皿里面,不怒自威,浑身上下就像是被鲜血填满,嘴里吐出来一圈圈白色的蜘蛛丝,一直盘旋,在它的头顶上方形成了厚厚的一层。
“这就是刚才罩住我们的罪魁祸首。”紫玉说,“长生,我们要不要……啊!”
紫玉发出一声尖叫,她的脑袋撞上了一个血糊糊的东西,我们全程只顾着看下面没看上方,抬头一看,把我也惊住了!
我们的上方倒挂着一个个赤身裸体的死尸!
每一个死尸脑袋朝下,浑身上的皮好像胀了气,导致身体圆鼓鼓的,从口鼻里正往下滴血。
“这是在做什么?”紫玉问道,“怎么能做出这么惨绝人寰的事情?”
我查看了一下这些死尸,发现他们每一个的身体里都有一个蛊虫!
“苗疆巫蛊简直是惨无人道!他们在用活人做养蛊的器皿!”我气愤的说道,“你看这些人被捆绑的地方,都有明显的伤痕,还流血,说明是在活着的时候被束缚的。他们就这样被倒挂着,让蛊虫吃掉他们的身体。”
“太惨了!”紫玉也说道,“长生,我们绝对不能容忍这种事情继续下去!”
“对!我不能容忍!”
我快速的使用种魔大法,把魔种都种在了玻璃器皿里,迅速吸走蛊虫身上的毒素,然后把这些魔种都收回来,这是一个五颜六色散发出恶臭的圆球,我顺手用一个小玻璃瓶装起来,也许以后还有用。
现在这里的蛊虫都没有了毒性,再看那只红蜘蛛,身体上一点都不红,而剩下一张亮晃晃的皮,原来它身体里红色的东西,真的是鲜血,而且还是人血。
我们看到这惨无人道的场景,激起了我们内心的愤怒和正义感,紫玉也气得够呛,趁着竹屋里没人,把养蛊的器皿砸碎,把书籍扔进香炉里烧毁。
这一次搞破坏让我想起十二年前我在明月镇,把黑苗族的文化毁灭的那一次,同样是爽快极了,不同的是这一次有了紫玉的参与。
我们进入另一间竹屋,这一间竹屋里挂着的死尸全都干了,乍一看就像挂着一排排的肉干,肉干只有一张皮包着骨头,皮下的内容全都被蛊虫吃掉了。更可怕的是死尸的骷髅头,骨头上就像蚂蚁巢穴一样,布满了小孔,而每一个小孔都非常精细,就像是镂空的花纹。
“救命……救命……”
忽地,一阵呼救声传来,听着是隔壁的竹屋,我和紫玉赶紧过去,这个竹屋被铁链锁着,但是却只能锁住手无寸铁的人,我们很容易就破坏了铁链进去。
这里就像人间炼狱一样。
我在冥府里见过鬼魂支离破碎,自杀者反复重复生前最后一刻的场景,但是还没见过人界的这样的惨状。
十来个男男女女,浑身半裸着被浸泡在一个大池子里,池子里装满了褐红色的液体,他们就像被浸泡在血水中一样。他们的双手被绑着,那一头固定在房梁上,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麻木的,嘴里喃喃的叫着救命,但是我和紫玉进入的时候,他们好像并没有看见我们。
我跑过去就近观察我面前的这个男人,他浑身的肉都被泡得松松软软的,就像发酵后的馒头一样,他嘴里喊着救命,我把手伸过去,他连看都不看一眼。
我想这些人都是被药水浸泡太久,失去了本身的感知,而且觉得逃生无望,几乎都陷入了绝望之中,就算逃生的机会就在眼前,他们也不见得后有什么过激的反应,他们已经从肉体到心灵都麻木了。
叫了这个男人几次,他都没有反应,我抓住捆绑他的绳子晃了晃,他呆滞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惊恐起来。
“求求你放了我,我不想喂蛊虫,我不想啊……放了我啊……”
这个大男人哭了起来,但是没有眼泪,哭起来的声音也非常虚弱,像是最后的挣扎。
“我放了你。”我说,“你看清楚,我不是养蛊人,我是来救你们的。”
那个男人定定的望着我,忽然激动不已,脸上出现了难得的潮红:“你……你放了我?”
“是。”
“啊?放了我!”
他惊叫一声,双眼一凸,死了。
这叫乐极生悲,到最关键的一步没熬过去。
紫玉在那边很利索的替其余的人解开了绳子,把他们从池子里弄了出来,他们一个个反应木讷迟钝,不像刚才这个男人那么大喜大悲。
但是把他们弄上来之后,我们才发现,这些人都是被挑断了脚筋的。
就算把他们放了,他们也没办法逃走,连走路都不会。
“太狠毒了。”紫玉唏嘘道,“这些人难道之后死路一条吗?”
我说我们暂时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出去把苗疆巫蛊的暴行公之于众,自然有人来收拾他们。
我们准备离开,一个女人忽地就拉住了紫玉的手。
“妹子,救我……”
女人是这一群人里最清醒的一个,她的那双眼睛里带着十足的渴望,那是对活下去的奢求。
我们忍不住的停下来,女人也是被挑断了脚筋,她仰着脸,拉住紫玉的衣角,眼巴巴的说道:“妹子,救我出去,我对你们有用。我熟悉苗疆巫蛊的制法,我还知道大祭司的来历,知道他的法器怎么掌握。”
这个女人很聪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更知道对方想要什么,还知道怎么和对方达成协议。
我们对于他说的后两点,是非常期待的。
紫玉想把那个女人扶起来,但是她站立不稳,紫玉问我怎么办?
我决定把这个女人带上,她是这群人里最正常的一个,而且她经历这么大的磨难,还能如此清醒,我觉得她非同一般。
于是我用自己的外套把她裹着背起来,出门以后,竹屋四处还是没有人,女人突然说:“你们一把火把这里烧了吧。”
紫玉说那可不行,里面还有活人呢。
女人却说,那些人形同死尸,就算出去也没有什么用,还不如给他们一个了断?
我和紫玉不同意,那个女人没有说什么,我走出了几步,身后突然“腾”的一声,我回头一看,竹房子都烧起来了!
“紫玉,是你放的火?”我问。
那个女人说:“是我放的。”
我顿感不安,这个女人法术这么高强?刚在药水里泡着,浑身湿透,她哪儿来的火种?
紫玉也在暗中捏了一把我的手,提醒我注意。身后火焰冲天,竹子易燃,燃烧的速度太惊人了,干燥的竹屋迅速就引燃了竹林,活竹子燃烧起来也不含糊,我们在灼热的火焰中冲了出去,就像绝处逢生。
跑出了竹林,到了空地上,有一辆车停在那里,跟我们之前破坏的那一辆车一样,蓝实从里面探出头来:“快上车!”
我一怔,这场景就跟重现似的,上一次蓝实也是这样出现在我们逃生的时刻。
我们上了车,蓝实一路飞驰,我放下那个女人在座椅上,冲到前面去问蓝实:“这次你怎么知道我们在那里?”
“我师父说的。”蓝实对我一挤眼,“我师父是不是神通广大啊?”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兄弟,你就瞒着吧,反正我比较享受被你们保护的感觉。”
蓝实把我们带回山庄,避开霓红他们,我们把那个女人背进去,蓝实给她弄了一桶药水让女人浸泡,他出去找药,让紫玉留下,让我陪他一起去找药。
“那个女人是什么来头,你们知道不?”蓝实问我。
我说是从竹屋里救出来的。
蓝实小声问:“你没有发现她的与众不同?”
“就是因为她的与众不同,所以我才把她带回来。”
“嘿嘿……你真是慧眼识珠。”蓝实的话让我惊讶无比,“你知不知道,苗疆巫蛊的大祭司,其实是一男一女。”
“你说什么?难道那个女人,就是女祭司?”
蓝实笑而不语,专注的挑选着药物。
我迫不及待的追问:“蓝实,里面那个女的,是不是就是女祭司?”
蓝实这才点点头:“对,苗疆十二巫蛊的大祭司,是一男一女。这个女的就是大祭司。”
蓝实终于肯开口说苗疆巫蛊的事情了,之前他可是口风严实,什么也不愿意说的。
“这个女的既然是大祭司,怎么会被浸泡在药水中,做成养蛊虫的器皿?”我大惑不解的说,“他们的地位在苗疆巫蛊里是至高无上的,怎么会有这么惨烈的待遇?”
“那我就不大清楚了,但是这个女的一定是大祭司,我们可以打赌。”蓝实说,“好了,我已经说了我不该说的,我看你们太辛苦,所以我看不下去了才说的。你可不能给我师父告状。”
“我感谢你都来不及,我怎么会给你师父告状?蓝实小兄弟,谢谢你。”
蓝实说,他尽心用药物给这个女人调理,如果那个女人不承认自己的身份,我们便不要揭穿,看她的表现。
我帮蓝实把药给那个女人带去,她正在和紫玉说话,紫玉见我进来,对那个女人说:“放心,这是我的爱人,有什么话尽可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