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百里奕在自家护卫里选了四十九人,带着他们来到荷塘后的保护阵入口。
“少主,您带我们来这里,所谓何意?”周鑫疑惑地看着前面的树林,不解地问道。
“我的武功虽然恢复了,但还需要一味药来固本培元,这药,就在林子里,我希望你们帮我找来。”百里奕眼里闪过诡异的暗光,温和地笑道。
“能为少主去寻找药材,实乃属下的福分,不知少主要找的那药草叫做什么,长的如何?”周鑫关心地询问,心中却想着一定要借此机会立下大功,让少主更加重用自己。
百里奕淡淡一笑,道,“夺命花,鲜红如血,盛开时,比任何事物都要美丽。”
周鑫记下了,朝百里奕抱拳,坚定地说道,“属下一定为少主寻到夺命花。”
“不管付出任何代价?”百里奕饶有兴味地看着他,问道。
“对!”周鑫坚定地说道。
“如果是要你的命呢?”百里奕笑着,语气玩味,似真似假。
周鑫只当他是在测试自己的忠心程度,当下扬声道,“就算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
其他的四十八个护卫也急忙宣誓,生怕少主以为自己不忠。
“既然如此,那就去吧。”百里奕满意地点了点头,指向树林。
周鑫心里划过异样的不安,但见其他的侍卫已经冲了进去,立刻施展轻功飞了进去,谁找到那夺命花,谁就立了大功,他可不能让别人抢了先。
“周鑫啊周鑫,你跟了我那么多年,莫非还不知道我从不开玩笑么?”百里奕双手背于身后,淡淡地看着前方平静的树林,嘴角的笑容诡异而阴冷。
大约一刻钟后,那林子中突然蒙上了一层浓郁的血色,刺鼻的血腥味从林中涌了出来,盖过了这满池荷叶的清香。
百里奕看着这一抹,笑容扩大,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舒服地喟叹了一声,脚尖轻点地面,施展轻功飞向荷塘上方。
这阵法就是夺命花,夺命花绽放,便是要人的性命,这阵法如何从对面走过来他不知道,但若改变了这阵法的方向,就可以按照他的方法从对面走过来,破除阵法,而要改变这个方向,就需要四十九具纯阳的血肉之躯,等他们的血肉浸入土地,便能维持二十四个时辰,他这也是在古籍上看到的,希望有用。
所有人都知道有这个阵法的存在,可知道入口在这儿的,只有他百里奕和父亲,这不,带着他们来,果然没一个怀疑,乖乖地走了进去,反正他们都是百里家的人,为百里家的大业而牺牲,也是一种殊荣,不是么?
他的确有病需要医,而他们的血肉,就是缓解他心病的良药。
百里烈坐在书房里,等来了百里奕。
“奕儿,想到办法了没有?”百里烈着急地问道。
百里奕冷冷地笑道,“父亲放心,我已经准备好一切,就等着父亲带上人杀入苏家的地盘。”说着,把手里的纸条交给百里烈。
百里烈赞赏一笑,把纸条折好,放进竹筒里,从鸟笼里拿出青鸟,让它吞咽下去,走到窗口,将其放飞。
“奕儿,你说,我们这一次能成功吗?”百里烈看着远方,突然问道。
“父亲,我们这一次,一定会成功,我们把所有武功顶尖的人都带上,到时候再有阿哲叔叔接应,量他苏家再有警觉性,也敌不过我们的里应外合。”百里奕阴狠地笑着。
到时候,他们再拿出信物,不怕那些姓苏的不认主。
况且,百里家武功顶尖的都在他们百里氏的嫡系和旁系,是战争就有死亡,若是死了几个,日后来威胁他地位的人就又少了一些,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呢?
“百里家的那些护卫也不是好惹的。”百里烈有些担心地说道。
“到时候我会让阿泽叔带你和我还有雨儿先潜入苏府,把苏泽杀了,把苏念羽给叫过来,再把其他人弄进来,对付司千焕和白术,苏小羽现在武功全失,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否则等她日后跟苏泽和好了,武功也恢复了,联手对付我们,我们就只有挨打的份了。”百里奕淡淡地分析给百里烈听,一个司千焕,他们人多也许还不用害怕,可若多了一个苏小羽,他就不敢确定了,毕竟她是医谷的传人,不好对付啊。
百里烈闻言,点了点头,“就这么去办吧。”
百里奕勾唇一笑,缓步走了出去,不多时,又看到了百里雨挡在路上,依旧是那副失魂落魄的鬼样子,这让他忍不住皱眉,“雨儿,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在等哥哥,等哥哥带我去杀了司千焕。”百里雨阴阳怪气地说道,人已经走到了百里奕身边。
百里奕微微眯眼,虽奇怪她的反常,但更多的是厌恶,“在房间呆着,到时候我一定会让你亲自杀了司千焕。”
百里雨点了点头,孩子般笑了笑,慢悠悠地离去。
苏府。
“焕,司千焕,你在哪?”苏小羽揉着自己酸痛的胳膊和脖子,站在房门大喊,头发乱糟糟的,脸色很难看。
“我们很早就在这里了,没人出来过。”白术奇怪地看着她,白藜不是应该跟她在一起吗?她怎么跑出来找人了,莫非两个人真的分房睡了?还有,这起床气是怎么回事?
苏小羽皱了皱眉,推开自己房间的门,进去找了找,摸着那床凉透了,知道他一晚都没回来,眉头皱得更紧,快步回到了念念的房间。
“姐姐,找到姐夫了吗?”苏念羽已经梳洗好了,穿着好看的小锦袍,整个一粉雕玉琢的玉娃娃,好看得紧。
苏小羽摇头,动了动胳膊,依旧酸痛得很,忍不住低咒一声,继续在房间里找人。
大清早的,她还没睡醒就被浑身的酸痛给逼得再也睡不着,她确定自己的睡姿没有问题,也确定她昨晚没有梦游,不可能浑身酸痛,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司千焕浑身酸痛,可他一晚上也没回房间,到底去哪儿弄的一声酸痛啊?
“羽、羽儿……”痛苦的呻吟自房间上面传了下来,带着浓浓的疲惫。
苏小羽正要打开柜子的手一顿,猛地抬头,诧异地看着房梁上躺着的那道身影。
司千焕在房梁上睡了一晚上,浑身难受,眉头紧紧地纠结在一起,翻身下来,若不是苏小羽扶的及时,恐怕都站不稳。
“你有毛病啊,在房梁上睡什么,这里有椅子,有桌子,有软榻,你就算跟我赌气不回去睡床,也不用爬到那上面去吧?”苏小羽低吼,恼怒地瞪他,脑子里快速闪过什么,猛地瞪大眼,“你以为你睡房梁就能让我心软?”
司千焕揉着酸痛的脖子,知道自己那点心思被看透了,也不尴尬,反而可怜兮兮地看着苏小羽,“那你心软了吗?”
“心软你个头,今晚给我睡床。”苏小羽气得牙痒,全身都难过的要命,干脆拿过他的手腕,狠狠地在上面咬了一口。
“羽儿,你怎么生气了?”司千焕觉得她的反应有点不对劲,不像是心疼自己的生气,而是真的恼了,不由小心翼翼地问道。
苏小羽闻言,挫败地坐回床上,抱住苏念羽香香软软的小身子,郁闷地说道,“司千焕,我浑身酸痛,你说,我还有闲心对你心软吗?”
司千焕一愣,然后有些尴尬地撇开眼,凑到苏小羽身边,帮她捏肩,见佳人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赶紧朝苏念羽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离开。
“姐姐,念念要去娘亲。”苏念羽挪了挪身子,想要挣脱她的怀抱。
苏小羽掀开眼皮子,轻哼一声,松开了他,等他钻走以后,软软地趴在床上。
“走慢点,又没多远。”苏小羽见他奋力迈着小短腿,有些无奈,娘和苏泽也搬进了珞羽阁,就在旁边的屋子里,用得着跑那么快吗?
念念背着苏小羽做了个鬼脸,然后欢快地跑开,把房间留给姐姐和姐夫。
“小东西,我们别闹别扭了,好不好?”司千焕为她捏着肩,轻声打商量,经历过这次,他发誓以后再也不用苦肉计。
苏小羽轻哼几声,打掉他的手,把头埋在软软枕头里,“不好。”
司千焕叹了口气,在她身边躺下,伸手把她带进自己的怀里,见她满脸的困倦,有些内疚,抿了抿唇,温柔地笑道,“我陪你睡会儿,然后就原谅我,好不好?”
“司千焕,我有时候真想掐死你。”苏小羽把头埋进他怀里,深深地嗅着他身上让人心安的味道,闭着眼低喃。
“嗯嗯,睡醒了就掐吧。”司千焕从善如流,在房梁上睡一晚,全身也疲惫到了极点,眼皮慢慢沉了下来。
“吱吱——”
小白的叫声把刚睡着的两人惊醒,两道掌风袭来,小白白毛乍起,迅速闪开,在看到空中飘落的一撮白毛后,悲愤地叫了两声。
它帮这两人做事容易嘛它?
苏小羽被这一闹也彻底没了睡意,头痛欲裂让她整个人非常的烦躁,扯过小白嘴里的竹筒,抽出里面的纸条后,看着上面奇奇怪怪的图案,眼睛都痛了起来,一巴掌把纸条拍在了司千焕的肚子上。
“唔,轻点。”司千焕闷哼一声,拿起纸条看了看,眼底的困倦褪去,泛起了冷意,“羽儿,百里奕的武功恢复了,他让苏哲去破阵。”
“小白,你还有兄弟?”苏小羽拎起为自己掉毛而悲痛的毛球,诧异地问道。
小白炸毛,目露凶光,怎么可能,它是唯一的,臭小羽怎么可以连这个都忘记!
“百里奕的这个破阵之法,应该是从荷塘那边过来的方法才对,怎么……”司千焕疑惑地看着那张小小的破阵图,随即冷下脸,“他用四十九条人命把阵的方向改了!”
“为达目的,他可真是机关算尽了。”苏小羽讽刺地笑着,揉着痛得要死的脑袋。
“原封不动,传给苏哲。”司千焕把竹筒递给小白,然后看向苏小羽,“去房间换衣服吧,一会儿去找他们。”
苏小羽点了点头,捏着眉心烦躁地走了出去,回到自己房间。
“小焕,你干什么了,小羽可很少这么烦躁。”司千橙疑惑地问道,然后捂住嘴,“你不会又……那可是在念念的房间!”
“皇姐,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司千焕嘴角一抽,也捏了捏眉心,小东西头疼,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司千橙嘿嘿笑了笑,小声咕哝,“你不总是这样么……白术,救我!”
“橙儿,你还怀着孩子,安分一点好吗?”白术把司千橙拉到身后,示意司千焕赶紧走。
等一切都折腾完了,一大家子又坐在了凉亭里。
“小焕,你的意思是,要我和白术陪着你先去把阵法给改了?”苏泽看着司千焕,道。
司千焕点了点头,“百里奕用四十九条人命强行逆转阵势的方向,我们要在苏哲到那之前把阵势改变一下,我一个人的能力还做不到。”
“会不会有危险?”百里言皱眉,那阵法都被逆转了方向,难保其中没有别的未知的危险。
“言,不会有事,只是改动一下,需要耗费一些内力而已。”苏泽淡淡地笑着,解释道。
百里言怀疑地看着他,见他的确没有骗自己,这才点了点头,“快去快回。”
“那我们现在就上路,羽儿,你晚些再来。”司千焕正色道,然后看着苏小羽,见她烦躁地摆摆手,才笑着站了起来。
白术和苏泽点头,各自交代自己的女人一些事情,也站了起来。
“家主,我已经准备好了三匹骏马。”苏林走了过来,说道。
苏泽点点头,“那就走吧。”
等三个男人走后,百里言才担忧地看着苏小羽,“羽儿,你怎么这么没精神?”
“昨晚没睡好。”苏小羽打着呵欠,大眼里蒙上一层水雾。
“你在家休息,娘去帮你爹他们就好。”百里言立刻严肃地说道,丫头精神这么差,到时候对敌一点会漏洞百出。
苏小羽眨掉眼里的雾气,摇了摇头,“娘,你就安心在家呆着吧,我还没无用到让你亲手跟自己的兄长侄儿血拼。”
百里烈再利用娘亲,再阴狠无情,他们终究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手足相残的事情她不希望娘亲去做。
“羽儿,我早已不把他当兄长。”百里言淡淡地说道,但心中明白,若要她亲手杀死百里烈,她也许真的做不到,而且她的武功,现在也比百里烈差很多。
“您就在这里照顾念念和皇姐,念念还小,离不开娘的,皇姐怀有身孕,娘亲是过来人,也可以照看不是?”苏小羽笑吟吟地说道,见她还是满脸担忧,干脆上前抱住她的胳膊,使劲地摇着。
“好好好,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打不赢就跑,还有……”百里言隐隐约约也知道苏小羽很厉害,但身为一个母亲,总是会担心自己的孩子。
司千橙嘴角抽了抽,忍不住打断百里言,“伯母,您想太多了。”
百里言一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定定地看了苏小羽一会儿,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
苏小羽接过药瓶,在瓶口嗅了嗅,眼睛微微睁大,“泣魂。”
“当年我没有全部倒进去,我留了一点,时时刻刻放在身上。”百里言苦涩地笑着,眼里泛起淡淡的恨意,每次她要撑不住的时候,她都会告诉自己,给她这个瓶子的人还活的好好的,所以她必须活得更好,现在,也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我的确不能亲手杀了百里烈,但我会想尽一切办法给他吃下瓶子里的毒药,这是他欠我的。”
“我会亲手给他喂下。”苏小羽握紧药瓶,眼里闪过精光,至于喂下什么,可就是未知了。
百里言长长地叹了口气,怜惜地看着苏小羽,这八年,她没有保护女儿,而现在,她却要女儿保护,她是该心酸,还是欣慰?
“小羽,放心吧,这里有我呢,不会有事的。”司千橙琢磨着自己的武功应该比伯母的强一些,再说了,还带颜色呢,打不死人她也能吓死他们。
“小橙,怀孕的时候最好不要动武。”百里言一听她的话,又是一阵担心。
苏小羽按了按眉心,朝屋子那边伸手,懒洋洋地唤了一声,“血渊。”
血渊“嗖”的一下破窗而出,飞到了苏小羽手中。
苏小羽反手把血渊插在石桌正中央,轻轻弹了弹它,“娘和皇姐掉了一根头发,我就把你给融了。”
血渊剑身窜过一道红光,像是在回应她的话。
“我走了。”苏小羽看了三人一眼,趁百里言的注意力被血渊吸引过去,纵身离去。
司千橙见百里言忧心忡忡的样子,暗自叹息,扬声数落着自己的肚子,“娘本来是来帮忙的,可现在只能帮倒忙了。”
“小橙,你可别对孩子说这话,这三个多月也成型了……”百里言不赞同地看着她,然后对她一番言传身教。
司千橙老老实实地听着,无奈地跟小白对视一眼。
小白得意地扬了扬脑袋,继续扎进苏念羽怀里蹿腾,惹得念念“咯咯”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