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岚,岚岚。”
他一直拉着我的手,除了反复的喊着我的名字之外就再没说过什么了。
我爸从病房走出去之后,我才睁开了眼睛。原来我和童小飒都一样,我们相信眼见为实,所以根本不愿意给出一点点解释的机会。
隔着门上的小窗子我看到我爸不再年轻的身影,天冷了一些他的手掌都跟着冰冷了,再也不是我小时候那个无所不能的超人爸爸了。
第二天早上我醒过来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摆着了一个保温壶,里面是我最爱吃的早餐。我端过来看了一眼,眼泪就唰的掉下来。
我穿上鞋走到了门口,果然我爸就在外面坐着。他低着头,我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才抬起头来,“岚岚,”我爸看着我,声音就像哽在喉咙里一样,他慢慢的站起来,“你先去吃早餐,我这就走。”
“爸。”
我爸停下了脚步,不可思议的转过身来看着我。
“爸爸,我们一起去看妈妈好不好?”
从小我都没见过我爸哭,这一次我看到了,两行眼泪从他不再年轻的脸上滑落下来。我爸把外套脱下来披在我的身上,我闻着上面淡淡的烟味儿不知道心里究竟是怎么样的感觉。
我妈还是没醒过来,之前都是艾莉和我爸轮流照顾她,我们到的时候艾莉还坐在病床边上,她看到我和我爸一起走过去,拉住了我的手,“沈岚——”
“没关系的,我明白,你不用担心了。谢谢你艾莉。”
“你跟我还客气什么,那我先去睡一会儿,有事你就打我电话。”
“嗯,我知道了,你快去吧。”
艾莉离开之后我和我爸才在病床边上坐下来。我握着我妈的手,还是那么冰冰凉凉的让我从心底就害怕。还好我爸一直在我旁边,从小我都认为我爸就是我和我妈的保护神,有他在我们肯定都会好好的,永远都好好的。
可是在病房里呆了很久之后,我爸都不说话,我只听到他小声的叹息着,他看着我妈的样子很心疼但好像又和从前不一样了。
中午的时候警察又过来了,他们走到我爸身边说事情有进展了,还要去警局一趟。
我爸看着我说,“岚岚,你先陪着你妈,我很快就回来。”
“爸,我也去。”我看我爸又不说话,就直接过去和警察说,“我也要去,我是她的女儿。”
“那好,那就请你也跟我们回去一趟吧。”
我爸又叹了口气没再说话。在车上,我听着他们之间说的话,意思似乎嫌疑人已经去警局自首了,那是不是说明等下我就能见到那个伤了我妈的人。我爸还是坐在我的身边不说话,车子里开了暖风我还是冷的发抖,心里总觉得即将发生很多很多不好的事情。
到了警局之后我爸就被一个警察带去了一个小房间,而我被带到了另外一个房间里做笔录。
“你叫沈岚?是受害人的女儿?”警察问道。
“是,我是沈岚。”
“现在需要你合作录一份笔录。”
“嗯,没问题的。”
警察提出的问题都很平常,在那些问话里我根本找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终于我还是等不及的说,“警官,我刚刚在车上听到你们说嫌疑人已经来自首了,你们可不可以告诉我,到底是谁伤了我妈?”
“这个现在我们还在调查,所以不方便告诉你。不过你放心,我们一定会——”
“我现在就想知道,拜托您了。”
“抱歉,这不符合程序。”警察还是不肯松口。
“那您告诉我,那个人是不是叫张蜜?”
他看了我一眼,说,“不是。”然后又继续低下头看着手里的文件问道,“这里记录你的父母在四年前离婚,你知道原因吗?”
“离婚?!”
我直接站了起来,这怎么可能,确实我上了大学之后就很少回家了,可是每年春节和我的生日即使我不回去我爸和我妈也每年都特地去陪我过,整整四年他们从来没有一个人缺席过。
可现在,有人告诉我,四年前他们就离婚了。
“警官您没弄错吧,我爸和我妈感情一直很好,他们怎么可能离婚!他们不会离婚的。”我几乎喊了出来,可忽然又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这句话我说的自己都心虚。
“沈小姐你先坐下,你的意思是,你并不知道你父母离婚的事?”
我摇着头,“不会的,不可能。”
警察看我情绪不好就说暂时到这里,让我去外面等一会儿,我爸还要过一会儿才能出来。我一个人在警局的走廊里坐着,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心里乱的不行根本就冷静不下来。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想去找到那个伤了我妈的人,结果走了没几步,在楼梯旁边,我竟然看到了路飞。他的脸色特苍白,嘴唇干的裂开了几个口子,整个人都没了从前的神采。
路飞大概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我,楞了一下之后垂下了头。
我飞快的跑过去,用力的摇着路飞的肩膀,“你为什么在这里?你来这干什么?你是不是来陪张蜜自首的,一定是她做的对不对,昨天你也在,如果不是张蜜你不可能也在我家——”
“你放手!”
我被张蜜从身后抓住,转过头去的时候我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为什么张蜜还能没事的站在这里,难道不是她?
“张蜜你别闹了!”路飞大声喊着,把我从张蜜手里扯了回来,护在了身后。
可是他这样一个动作明显更加激怒了张蜜。
她就像疯了一样,我也推开了路飞。只是我刚刚站在张蜜面前就被她一个巴掌重重的砸在我的脸上。
我想还手的时候却被路飞紧紧的攥住了我的手腕。“沈岚你别这样。”
“我凭什么不能这样?我妈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我到底欠了你们什么你们要一次又一次的来耍我?现在还觉得不够还要去对付我妈吗?路飞你还记不记得我妈之前对你多好啊,不管她和你妈关系有多差,她一直都特疼你你记不记得啊?难道你现在还想骗我,你的良心呢,你们是不是一定要害死我才满意!”
“没有,不是的沈岚你别那么想。”
路飞动摇了,他松开手的同时我冲到了张蜜面前。张蜜的身后就是楼梯,当时我的大脑里一片空白,我抓住张蜜的肩膀。
“就是我捅的你妈,她最后去死!我就是要让她去死!”
“张蜜!”路飞大声喊着。
可一切都来不及阻止了,我用力的把张蜜从楼梯上推下去。而那一刻,我好像看到她在笑。
我尖叫出来。
“没事的,别害怕沈岚。”
张蜜被送去了医院,路飞却没有跟着去,他一直留在我身边,警察过来的时候他首先站起来。
“刚刚我们吵架了,是我把她推下去的。”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路飞,他用眼神示意我不要说话。
警察沉默了一下没有说什么,然后转过头来对着我,“沈岚小姐,麻烦你跟到里面的房间。”
“嗯。”我木然的点着头。
“和她没关系,让她回去。”路飞还在我们身后喊着,他被另外一个警察带走了。
在房间里,警察给我看了刚刚楼梯间的监控录像,那个角度很好,把我狠狠的看着张蜜的样子都拍的一清二楚,是我把她从楼梯上推下去的,张蜜怀孕了,刚刚她被担架抬走的时候地上还有一小滩血,我不知道她怎么样,也不知道在等待着我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