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局促地提着裙子从蒲团上站了起来,险些摔了一跤。
萧承眼疾手快地将我的手腕拉住,我感激地看了看他,便快步朝门口走去。不料行至门前时,那位被我悄悄盯了许久的僧人竟开口叫住了我。
“小施主,走之前,卜一卜普渡寺的签,顺道带走这符罢。”
方才一时间盯着老僧,却没留神到桌上,那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锦囊似的刺绣符。有求平安的,还有求姻缘与前程的。桌子的正中摆着两筒签子,此时有人绕过了我们,拿起竹筒便开始卜签。
我看着他拿着竹筒晃啊晃,签子便掉了出来,那人拿着瞧了瞧,摇摇头便离开了。
求签这事儿在我看来无非就是一个运气,气运到了,那签子便好,心情自然也就好;气运未到,抽出的签子在人看来晦气,不是平白给自己添堵吗?
在我思考这些时,萧承已经拿上了竹筒开始求签,待那签子出来,他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便不动声色的将它放了回去。
他平静得,就像没有求过这签一样。
我也拿起竹筒照模照样地求起签来,那竹筒有些重,我晃了好久才将签子晃出来。
平签。
我也将它不动声色地放了回去。
“这符需小施主自己写什么在这纸条上,然后放进符里,将它挂于门前的菩提树梢上。”
他向我们施了一礼,起身递给我们笔墨和纸。
我选了个求平安的符,提起笔却不知从何下手。我的字写得歪歪扭扭,甚至可以说是不会写字。
正当我踟蹰该如何下笔,萧承便接过我手中的笔,他是打算替我写吗?可这……
“小施主,这符还当这位小施主自己来写才算好。”
萧承愣了愣,看了看我都不会握笔的手,将我拉到了一旁,寻了个桌子的角落。
他牵过我的手,他握着我的手,我握着笔。
“澈澈想写什么?”
我还是被他那声在我耳边的“澈澈”给愣住了神,他还是唤我澈澈。
周遭的气温开始剧烈上升,萧承站在我的身后,我感觉后背都被烧得火辣辣地疼。
“澈澈?”
又是一声。
“就……就写,愿平安喜乐,万事顺遂。”
他应声提笔,握着我的手写字也是工整至极,在纸条上一撇一捺地写下那句话:
愿澈澈所想平安喜乐,万事顺遂。
“往后,我来教澈澈写字罢。”
我有些吃惊地望着他,往后难道还有与他相见的机会吗?
“可,可我不能出宅。”
他缓缓笑了,随即又放下了笔,弯下身子来瞧我。
“澈澈偷偷溜出来,我下了学堂便来教你写字,还可教你一些防身的功法。”
澈澈,想来吗?”
一声又一声澈澈唤得我头晕目眩,若是能日日同萧承一道学些东西,不用再拘泥于那云宅,我都能欢喜过了头。
我迷迷糊糊地点了头,看着他那双眼睛,我仿佛就被蛊惑了一般,什么话都顺着答。
“那我们出去挂符罢。”
我依然乖乖地点点头,跟着萧承走出了中殿。
寺庙处在林中,日光不算和煦,依旧晒得人心慌,此时又起了风,我提着裙摆下石阶,一层又一层的破裙应风而起,又缓缓落下,萧承走在我的身侧,此下只我与他。若是今后,都能有这般时光,便是奢求。
门前的菩提树又高又大,树干笔直地冲向天空,树冠一簇又一簇的叶子在空中又蓦地向周遭迸发开来,一层又一层的树荫笼罩着树底下的万物。靠近地面的枝头上都挂满了人们祈求的符囊,它们用极为显眼的朱色布带拴着,朱色布条有些还挂着驱邪的福铃,风过铃动,一声又一声,空灵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