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过这个小女孩,同样很关心她的生死,但我不希望你一直陷入自责与愧疚。”郑晓江心事重重地说,“我们不是约定,不要回到过去,不要提起过去,更不能被过去的经历所控制以后的快乐吗?”
我扭头看着他,会心一笑,平静地说:“我们回家吧。”
我们当天下午决定返回g市。
周五课程不多,我下了课准备尽快赶回山庄,与同学在校门口道别后,我被人在路口拦住,两个强壮的男人强制性将我带到街边,有人将车窗放下来,我看到丁菲菲的侧脸,她也不正眼瞧我,只是冷漠地命令:“上车。”
我没得选择。
郑晓江说,我撞见他们返回的那天就是丁菲菲刚回国,她联系了他,主动提出关于莫静然的消息,在泰国的一个小镇,她的人见到过病危的莫静然。
“谁说国外的月亮圆?”丁菲菲取下墨镜,对着窗外的景色感叹,“还是家里好。”
她带我来到人工湖湖心餐厅,我对着她没什么胃口,相信她亦然。
“我听说你从小居住在国外,你在这里有家吗?”
“没有。”丁菲菲转身,睇着我,皮笑肉不笑地说,“可是,郑晓江有。”
提到两人都关注的人,我们突然就沉默了。
“郑晓江,我势在必得。”丁菲菲傲慢地笑了笑,“你是个明白人,相信不用我提醒,你应该看得清自己的位置,就算你现在脱胎换骨,可是你依然改变不了原有的身份和那段在会所的经历。”
“你曾是k先生的情,妇,你的身份又能比我光鲜多少?”我拿出战士的勇气,对她反驳。
丁菲菲不以为然地大笑:“我看你还是没有搞清楚,你以为你够资格跟我相提并论?”
“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不够资格,那你也没必要把我带到这里来浪费时间。”我不悦地转身。
“好不容易逃出来保住一条命,别为了一个男人找死。”丁菲菲狠厉地警告。
我驻足,郁结在心中的愤懑逼着我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抱歉,我不会为一个男人找死,但,我也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怕死。”
我拉开房门,门口的壮汉挡住出口,我侧过脸来,漠然说道:“光天化日之下,你当着那么多同学把我带走,我知道你不怕警方,但是你一定不想郑晓江对你不客气。”
“哼,你是不是把你自己说得太重要了?”丁菲菲还是不依不饶。
我冷扫一眼:“你可以试试。”
也许我的话还能在丁菲菲心里有反应,所以她冲着壮汉挥了挥手,我当下得以脱身,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我觉得,丁菲菲并没有什么过人的伎俩,顶多也就是私下里找我,玩点恐吓的言语。可她忘了,我命贱,恐吓起不了作用。虽然我没有被吓到,却因为她而影响了心情。
回到山庄已经差不多晚餐时间,本来想弥补前两天请的假,被丁菲菲一折腾,我又没办法帮上忙。
“娅娅,我请假的这两天,袁姨有没有责怪我?”我小心翼翼地问,她修剪盆栽的时候,我时常找她聊天,她不说话,总是对我微笑,我喜欢她的笑容,纯真无邪很可爱。娅娅长的温婉,小巧玲珑很有亲和力,唯一缺点就是不能说话,可惜了一个好女孩。
不说话,倒也不是完全没好处,我爸就说我太过伶牙俐齿,早晚要被嘴巴害惨,如果我不能说话,是不是就不会受伤?我想,利害的不是嘴巴,是人心歹毒,无论我是不是祸从口出,也都避免不了劫数。
我换上女仆装,将饭菜拿出厨房,听说今晚上来了客人,所以麦太要在大餐厅用餐。
“楠,你的学业如何?”麦太似乎很关心冯楠,所谓的客人就是钟女士一家人,我第一次见到钟女士的丈夫,他在集团上班,担任重要位置,偶尔回山庄向麦太汇报集团的情况。
由于我的出现,导致冯楠一门心思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所以麦太的问话,他并未及时回复,坐在他身边的钟晓珍女士忍不住瞪了一眼冯楠,还有躺枪的我。
“麦太。”冯楠慌慌张张地应声。
“这小子,不给郑家丢人就已经不错了。”冯先生的言语十分严厉。
冯楠白了一眼父亲,又对着麦太笑了笑:“麦太,您放心,我不会辜负您的栽培。”
“郑家人丁单薄,老先生去世后,多少人虎视眈眈,还不是因为没有一个可以担负起重任的人。”麦太语重心长地叹息。
“只怕犬儿要让麦太失望了。”冯先生放下筷子,面无表情地说,“多年来,麦太的栽培,冯某不胜感激,但是犬儿的几斤几两,我还是很清楚的。”
“爸,你说什么呢?”冯楠忿忿地喝道。
“楠,你闭嘴。”钟晓珍淡定地斥责。
我做了该做的事情,刚想着退下去,可直觉又迫使我多看了一眼冯先生,他的样貌有些眼熟,也不是眼熟,那种熟悉感很特别。
“最近,黄炳生的活动越来越多,你可知道一二?”此时餐桌上,只有麦太还在用餐,冯家三人全都放下碗筷,我感知气氛的异样,便收回目光躲进厨房。
进了厨房,袁姨和五妈也忙着议论山庄的是非,她们以前很谨慎,极少在仆人面前讨论这些流言蜚语,但近来,山庄似乎暗潮涌动,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情。
“照你这么说,生日会还举办不举办了?”五妈煞有其事地说道,“我看麦太的意思,根本就不想举办。”
“最近麦太的心情很不好,可能与这件事有关系。”
“能好吗?山庄的地位随时不保,换做是我,我也不会乐意。”
“想想麦太,还真是可怜。”
我假装洗杯子,其实耳根子一点儿也不闲着,即便听不懂她们的言谈,也很想知道山庄的风吹草动,只要山庄不遣散仆人,我也就暂时保住了工作,有个解决温饱的地方。
“嘭——”玻璃杯摔落的响声惊动了我们,先是一怔,紧接着五妈和袁姨暗叫一声不好,于是我也跟随她们跑出偏厅的厨房。
“他凭什么要夺走颐园庄?他们凭什么要欺负我一个老太婆?”麦太气得全身发抖,挥手一扫,将桌上的玻璃杯和盘子全都扫落在地,所以才会有玻璃杯摔碎的声音。
冯先生不吭声,一旁的钟女士也是低着头噤声,连冯楠也不敢轻举妄动,这个时候,不会有人自讨没趣。
“阿琼。”麦太在山庄的生活助理。
“麦太。”
“打电话给马律师。”
“是的,太太。”阿琼应了一声,而后准备去厅里打电话。
“等一下。”麦太突然喊道,“先不要打电话。”
阿琼伫立大厅,静候吩咐。麦太犹豫片刻,又坐下来,思虑地问:“他答应做鉴定?”
“好像跟马律师预约了时间。”冯先生正色道。
“什么时候?”
“下周一。”
“后天是他的生日,他偏要约在生日的第二天。”麦太握着双拳,切齿道,“这个臭小子,来者不善。”
我恍然一惊,总算意识到他们话题中涉及的人,如果没有猜错,他们谈论的应该是郑晓江。从麦太的反应中可以看出她根本不欢迎郑晓江,什么庆生会,那都是表面功夫,实际上,她更希望郑晓江放弃郑氏,永远都在国外,千万不要回来跟她争夺。
为了确定郑晓江的意图,麦太曾经试探他。郑晓江没有参加老先生祭日,麦太放下半颗心,以为郑晓江办完了莫氏,然后就会离开,可现如今的情况,恐怕有变。
我也纳闷了,据我所知,郑晓江不会答应鉴定,更加不会回到郑氏跟麦太争夺,我们分开才一天功夫,他也太善变了吧,毫无征兆的善变。
可想而知,一触即发的山庄不会有周末的庆生会,所有人都静静地等待周一的结果,在此之前,我有点想逃离山庄,我甚至不敢去找郑晓江,我同样害怕结果,因为这样的结果,或许会将我们的距离拉得更远。
“唐馨。”我躲都躲不掉,还是被冯楠在后院的花房找出来,这个周末,冯楠住进了山庄,他在山庄有自己的客房,他是麦太很疼爱的孩子,所以在山庄进出自由。
“冯少有何吩咐?”我心不在焉地撇嘴。
“没想到你在这里打工。”冯楠凑近一些,笑了笑,“其实你也可以去我家,我家别墅没有山庄这么大,做的事情也没有山庄这么多,并且也不会像山庄如此复杂,不如你……”
“多谢冯少的好意,我觉得山庄挺好。”我故意打断他的话。
“有什么好?山庄很快要住进一个恶魔,我担心你忍受不了。”
“恶魔?”
“对啊,一个野种,哼,不自量力地要跟麦太争夺郑氏的家业,我看他是活得不耐烦了。”
听到冯楠骂郑晓江是野种,我气不打一处来,于是朝着冯楠的脚尖狠狠地踩下去,他痛得嗷嗷直叫,指着我骂骂咧咧。
我走了两步,想起什么再回头:“冯少爷,没有人跟你说过,你有口臭,臭的不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