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权利
杨远有些沮丧,问:“不会吧,这里面明明我们受骗了,就没有办法了吗?”
费兵说:“证据对我们很不利,合同和收货单上的签字,说明我们跟他们签订了购销契约,并且收到了货。分货给别人我们一点都没证据,我们能提出来的只有付款的凭据,两者相减,正好就是诉讼的标的,法院只看证据。这是板上钉钉的事,真是没招。”
我瞪了费兵一眼,心说就是没招也不能这么说,没试过,怎么知道就没办法,但又不能骂他,他是杨远的关系进来做法律顾问的,骂他等于是说杨远找了个无能的人。
可杨远急了,也就不给费兵面子,直接骂道:“公司一年一万多的顾问费给你,就是让你在这个时候说没招的吗?养你这么个废物,真是的。如果这个官司打不赢,你就卷铺盖卷吧。”
费兵被骂得脸上通红,呐呐地说:“证据都摆在那,我有什么办法?”
越是难办的事越要冷静,我理了理思绪,问费兵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比如时效?”
费兵从他面前的一叠材料中找出了一张复印的收据递给我:“时效原来已经过了,奇怪的是公司在他们起诉的前三天付了一千元给他们。时效反而变成没问题的了。”
我印象中我没批准给山水公司一分钱,怎么会有这张收据哪?我看着财务科长,问道:“财务,这是怎么回事?我没让你给过他们钱。”
财务科长说:“是赵总非要给他们的,我想就一千块,也就给了。当时因为他们没带发票和收据,所以打了张白条,上面有赵总的签字。”
我不讲话了,看着杨远,财务付款本来是我分管的范围,由于杨远的纵容,才会出现这种乱插手的情况,我要看他怎么说。
杨远坐不住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赵雷骂道:“你这个笨蛋,叫你办的事情你办不好。财务的事情你插什么手,这个责任你能负嘛?这三百万如果公司输了,你拿出来。”
赵雷满脸通红,嘟囔说:“都是以前的老朋友,他央求了我半天,我不好意思才给了他一千块。”
杨远气得要过去打他,被旁边的人拦住了。我也不想让杨远乱了阵脚,就站起来说:“杨总,现在生气不是办法,还是要解决问题。”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我看看赵雷这个倒霉蛋,说:“那么山水建材公司现在的经营状况怎么样?”
“他们是大集体企业,已经很长时间不经营了,有几个人在那处理一些欠账的问题。”
这就好办了一点,说明对方没多大的资本跟我们斗。野田公司再不行,也还可以随便搞个几十万陪它玩玩,而山水公司说不定连诉讼费都是借的。以我在老家跟法院打交道的经验,问题不是没有解决的可能。
“费律师,我有个问题很奇怪,为什么山水先起诉十七万,后来才增加到三百万,他直接起诉不更好吗?”这是个疑团,我需要搞清楚。
“他们这是玩了个诉讼技巧,超过三百万,就不应由初级法院来审,而是中级法院管辖。起诉十七万,就可以由渡口法庭受理,再增加诉讼请求就不会违反法律规定了。”费兵解释说。
这又是一个重要的事情,说明山水公司跟渡口法庭的关系特别好,不然,是不会这么帮他们玩这诉讼技巧的。
我心里大体有了个轮廓,这个问题还是有可能解决的,就跟杨远说:“杨总,我看这样。我们先不要急于说没办法了。第一步要做的就是首先要找证据,证明当初确实有批货被鑫旺公司分走了,如果能证明这一点,剩下十七万,我们给他就是了。第二步,应该在同时找找法院系统的人,让他们看看这个案子有没有能解决的其他办法。你看哪?”
杨远也没别的什么办法,只好说:“那就这么办。公司就此事成立应急小组,我做组长,小袁,具体的事情你总其责,大家来共同解决这一难关。”
我扫了一下在场的这些人,知道我原来的权利又回来了,但有必要让杨远再确认一下:“杨总,我不是推卸责任,现在公司有些人,我调不动,再说,有些人不听指挥,随便乱做事情,也不是个办法。你还是找别人吧。”
杨远心里知道他没有别人可以指派了,大局当前,他又要保持跟我之间的平衡了,于是说:“小袁是公司的常务副总,他的安排也就是我的安排,如果哪个人不听调度,叫我发现马上开除。小袁,你还是勉为其难吧。”
我看看弓已经拉得差不多了,再绷下去弦就可能断了,就说:“公司面临着难关,我也不能袖手旁观。那这样,就下一步的工作,我提几点意见:一、赵总跟**是当时的经办人,抽调出来加入应急小组,配合费律师,到海州鑫旺公司取证,务必取得鑫旺公司当时分走了货物的证明。二、费律师把案件所有材料复印一下,我们各自研究研究,看还有没有能够找出的问题。三、杨总和费律师看看法院系统有没有熟人,我们找他们探讨一下这个案件。你看怎样,杨总。”
“就照小袁说的办。”
我特意看了看**,这个小人头低得更厉害了。
原来生活这次从帽子里抓出的兔子是为了我,真是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