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天本是汉江大学的老师,讲课的风格十分吸引当时的学生,与其他大学课堂不同的是,易中天的中文课上是座无虚席的。
他在课堂上非常喜欢与学生互动,风趣幽默的授课风格,让学生们不仅能够拥有一个快乐的学习氛围,而且还能让学生们真正把知识吸收起来。
久而久之,易中天便成为了汉江大学人尽皆知的“红人”,俗话说“人红是非多”,这句话在现实中有着非常多的实例。
此人若是突然“红”了起来,那么就会开始受到很多人的关注,而这些关注有的是善意的,有的却是“鸡蛋里挑骨头”式的恶意。
在各种流言蜚语的攻击下,易中天在学校里的处境颇为无奈。
不仅职称一直卡在副教授上面,就连分房也没有他的份。
楚材难为楚用,这大抵是自古而然的可悲潜规则。
好在天下尚大,自不乏人犹能于风尘中辨物色,很快鹭岛大学就来了调函。
忍了十年,易中天终于不忍了,远走鹭岛大学,随后开始了腾飞。
“但是,这关吴楚之什么事呢?他根本不必在乎这个硕博资格。我没听出来你说的高人是怎么个高法。”沉柔撇了撇嘴。
萧亚军轻轻的吐出一个烟圈,“急什么急,我话还没说完。
接着我刚刚的话说,学校里怨气一生,蜀大就有了借口破格。这样做,比一开始就给吴楚之破格录取,更有说服力,也不会影响吴楚之身上的光环。
所以,吴楚之这个硕博连读,在蜀大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且因为这么一搞,吴楚之在蜀大的声望会更加高涨。
你想想,以后无论是人才招聘,还是学校需要给他什么特殊的政策,他是不是更顺理成章的占便宜?”
沉柔的脸垮了下来,搞了半天,空欢喜一场。
这些道理她懂了。
但是,一想起女儿需要远嫁,以后想见一面还得舟车劳顿,她心里就很是难受。
萧玥珈年幼的时候,她忙工作,疏于照料。
等到自己功成名就闲下来的时候,女儿却要远走高飞了。
忽地,沉柔想起了什么,扭头问道,“那你刚刚为什么不直接拒绝老林呢?”
萧亚军伸手在烟灰缸里狠狠的掐灭了烟,“既然他是自己女婿,我当然要给他养望了。”
“养望?养哪门子的望?”沉柔奇了。
萧亚军坏笑了一声,“你说,这种时候,我大张旗鼓的去蜀大见吴楚之,当着蜀大众人的面,再邀请一次,会是什么情况?”
沉柔想了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也忒损了点,跑去火上浇油的是吧!”
她明白了过来,萧亚军这是用自己的江湖地位,来为未来女婿的文人风骨背书。
名满天下的萧大教授前往蜀中亲自收徒,这是多么大的荣耀?
吴楚之将这也拒之门外,在蜀大的声望恐怕会突破天际。
将来他和萧玥珈的事爆出来,也算是一段佳话。
就是可惜了,这样一来,吴楚之在蜀中的根基更深了。
多年夫妻,萧亚军也知道妻子心里盼望着什么,他笑了笑,揽住妻子的肩头,
“你愁什么愁,把吴楚之弄到燕京来,我还有高招呢。”
沉柔闻言,懵了。
“你这费牛鼻子劲儿给他养望,怎么又扯到弄回燕京来了?”
萧亚军哈哈大笑起来,“这个你就不懂了。”
在妻子杀人的眼神下,他收敛了笑意,认真的说着,“他是个搞企业的,而且是个搞IT的,
以后蜀中不会成为他的重心。
他的重心要么在北方的燕京,这里是首都,也是人才汇聚的地方,要么在南方的鹏城,那里拥有最成熟的产业链。
两相比较起来,再加上他是一个重视家庭的人,到时候选择燕京是必然的事情。”
沉柔想了想,斜睨了他一眼,“那关你什么事?还高招?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好不好?”
萧亚军凑过去在她耳边滴咕了几句,随即笑了起来。
沉柔闻言也笑了起来,嗔了萧亚军一眼,“你们这些搞经济学的,心都是黑的!”
……
和萧玥珈如胶似漆了两天便回到蜀大的吴楚之,完全不知道自己那便宜老丈人正算计着自己。
回到蜀大的他,此时正在参加‘校四级’的考试。
也因为他的缘故,蜀大对本次大学英语水平测试的考试,非常重视。
其监考力度,堪比高考。
这让参加考试的其他人叫苦不迭,瞪着坐在最前面气定神闲答题的那道身影,心里骂着娘。
校四级,本就是一次放水的考试。
为的就是让这群没考过四六级考试的学生,能够顺利毕业拿到学位证。
现在有人装逼在渡天劫,却连累了他们,这让他们情何以堪?
好在辅导员私下也说过,今年还有一次校四级的考试。
不过为了避免非议,大家的学位证需要晚上十天半个月才能拿到。
这种考试,对于现在吴楚之来说没有任何难度。
所以当两天后,他拿着85分的成绩单时,也没什么好说的。
没必要考得更好。
校四级85,四级75分,六级65分,这很符合常理。
通过就是胜利的考试,低调才是王道。
拿到成绩单,便是办理毕业事宜的事了。
比如学籍档桉的处理……
不过不同于应届生有辅导员帮着办理,提前毕业的吴楚之就需要自己操办这一切事情了。
看着吴楚之手上这‘出类拔萃’的成绩单,斯文森笑出了猪叫。
本来他被吴楚之召唤出来,是商量神舟付的,但这样的成绩单,让他不笑都不行。
除了专业课和体育外,他的成绩清一色全是60分。
走到没人的地方,吴楚之无奈的说道,“笑!笑个屁啊!没见过补考啊!”
蜀大的规矩,在补考中,即便考了80分,90分甚至100分,都会统一按60分处理。
老师不会给补考的学生细分成绩,因为补考的同学只有及格与不及格之分,所以考生最高的分数只能是60分。
斯文森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忽地奇道,“咦,不对啊!你挂了这么多门课,按道理你会被退学才是。”
吴楚之澹澹的说道,“这有什么稀奇的,如果你高爷爷也是这所学校的创始人,你也有这待遇。”
这事,他也是大三上期的寒假才弄明白的。
不过是被人骂的。
作为一个挂科狂魔,这样的成绩单自然是不能让父母知道的。
所以吴楚之在成绩单寄送地址的时候,专门留得是老宿舍楼的地址。
每年放假的时候,吴楚之就会抽空守在老宿舍楼拿成绩单。
模彷父母签字,这是从小就会技能。
不过今年春节的时候,因为和秦莞的‘冷静期’,整天浑浑噩噩把这事给忘了。
华国邮政的工作人员都是充满了神秘的力量,他们竟然打听到了吴楚之家,给送上了门来。
这下好了,吴楚之尝到了上大学后第一顿暴揍,而后被罚跪在祖宗牌位前一天一夜。
开始,他还以为前几年逃脱是和辅导员关系搞得不错的结果,完全没想到是这么一回事。
这事确实丢人了些,吴楚之也刻意的遗忘了。
斯文森翻看吴楚之的记忆时,也不可能睡觉、吃饭、上厕所都看,草草的一遍,多半也没注意到。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这算是我祖宗给我的遗泽了。”
斯文森一边附和着吴楚之的话,一边心里打起了小九九。
我艹!
这么重要的信息,怎么能够遗漏!
在哈弗大学混了这么多年,斯文森太清楚这种‘遗产’的重要性了。
别的不说,以2021年为例,哈弗的整体录取率是3.19%,但是‘传承录取率’却高达36%。
传承录取(legacy ):针对校友、教职工的子女或亲属学校会优先录取。
该政策是为了保证人脉和捐款而对校友子女做出的特别优待,换言之就是如果你的父母是毕业于名校,那么你将比没有该背景的学生更容易进入这一所大学。
这其实在国外高校中是非常普遍、常见的,是大家都默认的一种录取方式。
前任哈弗大学校长Lawrence Summers曾明确表示:“传承录取,是一所私立大学能够长期保持其传统原汁原味不改变的最重要的手段。”
虽然华国的高校在录取上并不参考这一因素,但是如果你是杰出校友、教职工的子女,那么在学校里面受到优待也是潜规则之一。
相比起国外软录取硬毕业,华国的人情社会使得国内高校在这方面做得更绝一些。
单单是信息差,就足以让人大学四年有着云泥之别。
而斯文森看重的并不是这点儿,他更看重的是蜀大的资源。
虽然玩笑间,蜀大被称为末流985。
但作为一所华国的一流名校,特别是在西南地区,蜀大拥有的资源却是得天独厚的。
无论是资金,还是土地,当地衙门都是尽量满足它的需求。
特别是蜀大那全国排名前茅的校友捐赠款,每年数十亿所形成的庞大校产基金,更是被斯文森所觊觎。
早知道吴楚之有这层关系,还搞个屁的天晶公司。
只要快速的在资本市场上打响名号,取得校产基金的基金管理人资格,这上百亿美刀的基金还不任由他玩。
斯文森是谁?
哈弗大学基金会数十年的掌舵人,对于怎么谋夺基金,太擅长了。
没有人比他更懂这玩意儿。
吴楚之的辅导员叫王牛,是大二才接手的,和他混的很熟。
大一的辅导员生小孩去了,生完后,便去读了博。
收到吴楚之的成绩单后,看着办公室没人的王牛随手扔给他一支烟,“来,坐坐。”
没什么事的吴楚之抽过椅子顺势坐了下来。
点燃烟后,王牛一脸艳羡的望着他,“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小子这也算是咸鱼翻身了。”
吴楚之挠了挠头发,“老王,这算什么咸鱼翻身的?无非是提前一年毕业而已。”
王牛笑骂着,“都是自己人,这里又没外人,少给我装蒜!你小子这硕博连读下来,说不定比我还先毕业。”
王牛是准备走校内思想教育骨干在职攻读博士的路子,但是要做三年的辅导员,今年才第二年。
所以算下来,如果到时候自己论文发不出来,他还真可能比硕博连读五年的吴楚之后拿到博士学位。
至于吴楚之论文发不发的出来,现在蜀大的老师们都清楚,只要他愿意,随便刷两篇,就算是要求提前毕业,说不定校方都会同意。
“害!老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还得过六级呢,不然的话只能走考研的路子。”
王牛起身将门锁了,倒转身回来,瘫在座位上,“你丫就给我装!我爷爷还在呢!”
王牛的爷爷,叫做王德明,蜀大老校长。
70高龄还没退休的校长,这在华国高校是第二人。
第一人是钱伟长,70岁出任华亭工业大学的校长。
应退未退,这本身便是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
吴楚之憨憨的笑着,这话不敢搭。
王德明的父亲,是吴楚之那位高爷爷的关门弟子。
王牛也不想说破,“好好考,别想那么多,是你的终究是你的。”
说罢,他想起了什么,“对了,学生会的职务,你最近得卸了,你要想继续玩,我推荐你去研究生会?”
为了方便搞社团,吴楚之是在学生会的社联部担任着部长职位的。
不过现在他准备将社团移交给刘鎏和秦旭。
至于孔子骞,他压根就没考虑过。
开玩笑,一个‘午夜痴汉’怎么能坐公共职务?
部长卸了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要毕业了。
但是研究生会,吴楚之哪有时间去搞?
他正要拒绝的时候,斯文森在他脑海里开了口,“小子,等会再商量商量。”
按下心中的疑虑,吴楚之应承下来,“老王,研究生会的事情我再考虑考虑,这两天给你信儿。”
王牛也无可无不可,“那行,知道你现在是个大忙人,你去忙你的事。”
笑着道别后,吴楚之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和斯文森商量着,“老爷子,怎么回事?我现在哪有时间精力搞这个研究生会?”
研究生会,其实就是以研究生为会员的学生会。
不同于本科阶段可以作威作福的学生会,研究生会更像是一个专业的学习交流机构,但是也会承担学生会的一切日常事务。
研究生阅历更深,更不好忽悠,更不服管,活动积极性几乎为0,而且更难被摊派,辅导员拿学生更没辙,辅导员说一百句抵不上导师一个眼神,更别说研究生会了。
进研究生会,真的完全是吃力不讨好。
因为研究生学生干部的三桩好处和吴楚之完全不沾边。
综合测评?
他又不需要拿奖学金。
加入组织?
吴楚之可能更适合工商联这种其他组织。
通过高水平活动弥补能力?
这玩意儿更扯蛋,他去完全是掉价。
斯文森笑了起来,“参加研究生会,还是有一定好处的。比如,你可以从里面接触到一些其他学院的优秀学生。
这对于你现在面临的人力资源困境,其实是一种很有必要的补充。
毕竟目前你的公司,最多只能吸引本科生。”
吴楚之有点困惑,“老爷子,没必要吧,不至于为了挖人,专门去参加研究生会吧?”
相比起得到,这样的付出,吴楚之总觉得算不过来账。
何况,他现在也用不上研究生啊。
又不是大型国企,需要研究生学历来装点门面。
在他看来,很多工作,中专生、职高生、大专生都能做下来,何必花这个冤枉钱?
斯文森也知道自己这个理由有些说不过去, 他继续忽悠着,“这是综合权衡的,招人只是其中一方面,还有很多好处的。
再比如,你可以和校方搞好关系。你要知道,这样做,很多好处是无形的。
是,你有才,也有财,可以完全不搭理校方,甚至很多事情以后你都可以通过砸钱来完成。
但你要明白,砸钱出来的关系,和忠诚于学校的关系,在口碑上是完全不同的。
累肯定累点,但以我多年在学校的经验,这种累是很值得的。
比如硅谷教父约翰·汉尼斯,他就说过,‘在不同领域拓展你自己,和顶尖的人一起工作和学习,获得他们的新技术和新见解,然后你可以应用在其他领域。’
成为一个合格的企业家,其实很容易,但是成为一个成功的企业家,很难,特别是在你们华国。
企业家要讲思想ZZ,企业家不能不讲思想ZZ。
你们临安马不是也说过吗,‘华国企业家不懂思想ZZ,就做不好经济’。
你最崇拜的那位任老爷子,也说过同样的话。
所以,小子,加入研究生会对你而言,就是适应思想ZZ思维的起点。
企业家的最终归途是政,商一定要和政联系到一起,否则你所建立的商业帝国就是空中楼阁。
人上人才有资格在这个世界吃香喝辣,否则你只会沦为别人的盘中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