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原本的一些喧嚣声,已然销匿。除了箫声,只余下轻微的浪涛声。
西楼感到心里有一根弦被拨动。狠狠的拨,一些单色的回忆出现,弹得心里疼得要抽搐,也疼得讽刺。
箫声停,而余韵犹在。
“可有猜出?”夏陌含笑望着她。
西楼的脸色有些发白,天未炎热,发际处却微有细细的汗珠。
孟承昀提醒:“西楼……”
她这才一笑,“我是听入了神。认输了,我不知这是何曲。”
夏陌淡淡而笑,“是啊,此曲据说早已失传。”
“佩服。枉我自诩最精后楚,可还是认不出。既然失传,那你是如何学会的?这一曲,叫什么名字?”西楼谈笑自若。
孟承昀仔细倾听,未打断。
“小时候,别人教我的,据说名字叫《烟山调》。”夏陌小心收起箫。
“《烟山调》?”西楼疑惑起来,“恕我直言,曲子未听过,其实情有可原。这名字也未听过,你说是后楚的曲子,教人如何相信?莫不是你自己有才却藏匿着?”
夏陌整理了衣摆,好生坐下,“据说,还有个名字,叫做《朝云曲》,这个比较有名。至于两个为同一首曲子,只有一些散乱的野史有过一些记载,也是我后来查到的。不过,《朝云曲》的故事人尽皆知,而《烟山调》却有些不同。”
“如何不同?”西楼问。
“烟山自然都知道,虽不在京城,却也不远。据教我的人所言,是一对少年情人在烟山定情,两小无猜。所以曲风较为活跃,多表达的是情侣间的嬉戏与欢乐。”
好一个《烟山调》,好一个,苏锡。
西楼心中一冷,暗忖着,口口声声的说是教他的人所言。尚郡王自幼身在宫中,哪里来的别人!
烟山定情……她知苏锡的家乡便是离烟山不远,但在他十七岁以前,已经举家迁入楚都,她从认识苏锡一直到死,都没有去过烟山。
原来有些东西,从一开始就是假的。
“你们慢聊,我看到我的船来接我,就不奉陪了。”孟承昀起身。
“承昀!”夏陌叫道,“我代西楼谢谢你。”
“我谢他做什么?”
他看着孟承昀,“你有个好叔叔,很为你的名声着想,前段时间,是我疏忽了。”
西楼不再回话。
孟承昀却笑道:“听到没有西楼,我说过我对你很好的。”
西楼心里冰凉一片,对着他,“是的,谢谢四叔。”只是心里知道的,却并不说破。他哪有那么好心。就如同孟承昀从小时候就觉得西楼不同于一般大家闺秀,她也从不认为孟承昀是一般的纨绔子弟。
孟诤是傻子么?对他仅仅只是因为是小儿子,所以偏爱?
经过这么多年,她已再难将谁想简单了。
“西楼。”夏陌轻声叫她。
西楼侧头看向他。
他轻轻笑着,“他虽佻达不羁,但有些话是不错的。”
西楼想笑,突然的很想笑。是不是所谓报应,来得如此快?真的是上苍在补偿她么?
“是的,所以王爷,单独相见,确是不妥。”她垂目,不去看他。只是强调那一声王爷。
“这不是我的意思,你知道的。”他道,“我想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可猜测的,所谓知己一说,或许就是这样。我的曲意,你总能猜透,我的心意,你怎会猜不透?”夏陌等着西楼的回答。
可是,只有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