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芊芊等人正在细细打量着。忽然听到嫣红的声音由楼下慢慢传到房前来,“宋爷可有好几日没来了,怕是把嫣红给忘了吧。”
“我这不是来看你了吗,快摆好酒来,陪大爷我好好地喝两杯!”一个浑重的男声响起。
“是宋贤!”宋敬之听到这声音,忍不住攥紧了拳头说道。
顾芊芊连忙紧紧地拉住了宋敬之的衣袖,低声提醒道:“别冲动。成败在此一举。”
宋敬之努力压抑着心中想要冲出去质问宋贤的想法。他知道他不能这样做,即便愤怒与不甘正狠狠地灼烧着他的内心,他还是将脑海中翻涌而起的念头压抑成指甲深深嵌进手心的痛感。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嫣红被宋贤用手臂揽在怀里踏了进来。宋敬之透过屏风的缝隙往房门看去,宋贤正把左手搭在嫣红姑娘的腰间,右手抬起了她的下巴,口中说道:“让爷看看。唔,几日不见,红儿更美了。”
又拉着嫣红的手来不住地摩挲着,用自己粗糙黝黑的手刮着嫣红柔嫩雪白的肌肤,神情猥琐。
嫣红满面甜笑地依在宋贤臂弯中往酒桌前走去,装作不经意地扫了屏风处一眼,见他们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这才放了心。只在心中盘算着要怎样应对宋贤。
宋敬之在屏风后透过缝隙死死地盯着宋贤的一举一动,心中冷笑连连。看他的样子,肚满肠肥满面红光,仿佛比先前发福了些。
也是,宋家产业繁盛富贵泼天,如今悉数落入他的手中,日日花天酒地纵情享乐,焉有不发福的道理。
这边嫣红斟了酒来,递到宋贤手中,媚声笑道:“宋爷一连几日都不曾来沁芳楼看奴家了,今日可要好好喝几杯才是。”宋贤接了过来,一饮而尽,又眉开眼笑地说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说着又拉嫣红靠近些坐在他身旁。
嫣红却故意忸怩作态,装出一番小女儿羞怯之姿,更引得宋贤心痒难耐,一味地拉拉扯扯。嫣红又为宋贤斟酒说道:“酒还没有喝几口,爷这就坐不住了?”
嫣红将酒杯端起,娇嗔道:“宋爷要我过来坐,那就先干三杯。”
嫣红神态妩媚地将酒杯递给宋贤,宋贤呵呵一笑,也不推辞,一手将嫣红揽过来,又就着她手中的杯子连喝了三杯。
几杯酒下肚,宋贤的脸色越发红润起来。嫣红便与他聊些闲天,又不住地劝酒。那嫣红或撒娇,或佯怒,或献媚,或奉承,哄的宋贤心花怒放,由着她恣意灌酒。
嫣红与宋贤熟识,知道他酒量甚好,不敢轻举妄动。一壶酒见了底,嫣红便唤进小丫头来又添了一壶。
“唔?怎么又添了一壶。”宋贤此时已带了五分醉意,心思却还清明,往常来这里也就只喝一壶,从来没有多添过。
嫣红见宋贤疑问,连忙娇滴滴地说道:“这一壶酒还不够爷润润嗓子的。我还
没有醉,宋爷难道要被小小女子比下去吗?”
宋贤笑道:“你今日倒有兴致。也罢,再添酒来!”
当下,嫣红便一面为宋贤倒酒,一面又取了琵琶来随意唱些小曲儿助兴。宋贤喝着酒,已渐渐醉态显然,他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睛看嫣红弹琵琶,一只手在大腿上随曲子打着拍子,惬意至极。
屏风后的宋敬之见宋贤沉迷酒色如此骄奢淫逸的日子,想到这一切都是他诬陷自己又霸占宋家后所得,心中更是激愤不已,不由双拳紧握,却一个不留神,碰了身前屏风一下,那屏风角上悬挂的六角银铃便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
宋敬之猛地警醒,僵在那里不敢再动。顾芊芊等人也吓了一跳,屏息凝神听着房内的动静。银铃声响清脆,想必他们都听到了。
宋敬之暗悔自己不当心,如果被宋贤发现,就真的功亏一篑了。而顾芊芊警惕地看着桌前的人影,心里盘算着如果宋贤真的走过来发现了该怎么办。
桌前正弹着琵琶的嫣红听到屏风处发出的声响,知道他们不知怎么不当心撞到了屏风,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怕宋贤发现什么,便刻意提高了分贝唱起来,谁知宋贤虽然已有八分醉,却还是听到了那边的动静。
“什么动静?”宋贤奇怪地往屏风那边看去,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想要走过去一探究竟。嫣红见状连忙放下琵琶起身拦道:“不过是风吹了银铃发出的声响。宋爷生的威猛高大,怎么倒对这些细小动静如此在意。”
宋贤犹自狐疑,嫣红已端着一杯酒靠了过来,粉面含春,钗松带褪,媚眼流波,无限风情。“春宵一刻值千金,咱们接着喝酒吧。”
嫣红的声音如春水般柔媚撩人,宋贤见她露此情态,哪里还有心思管什么银铃,一把将嫣红搂过来。嫣红便坐在宋贤的大腿上,将杯中的酒喂进宋贤的口中。
屏风后顾芊芊等人见状,便都松了一口气。
这边嫣红见宋贤醉意愈来愈深,便又起身走到他身后为他垂肩按颈,一面又说些有的没的。宋贤喝了不少酒,身上乏的很,被嫣红这么一按摩,觉得通身舒态。
“宋爷,您府上可是咱们这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家中事务不少想必不少,宋爷可辛苦?”嫣红有意无意地将话题引向了宋府。
“嗐,那些事都交给底下人去打理就是了。”宋贤懒散地半闭着眼睛答道。
“对了,宋爷,”嫣红见宋贤已烂醉如泥毫无防备之心,便装作无意的样子问道,“你的侄儿宋敬之宋公子怎么许久不见了?”
宋贤听后冷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道:“他老子都死了,我没把他杀了就算仁至义尽了,他还想继承宋家的家产,哼,门都没有。”
嫣红见说到此节,便顺着宋贤的话问道:“这么说,是你当初设计陷害了他,把他赶出去的?”
宋贤酒后不防,想也没想,便回答道:“当然。那小子无
用之极,我只是略施手段,就把他赶了出去。现在这宋府可是大爷我一个人的了。”
宋贤此时已烂醉如泥,毫无防备之心,便将这话说了出来,又得意洋洋地大笑起来。
宋敬之在屏风后听到宋贤这样一番话,再也按捺不下心头灼烧的怒火,几步便从屏风后冲了出来。
宋贤正醉眼朦胧地靠在椅背上享受嫣红手法轻柔的按摩,得意洋洋的说着当初自己做下的恶事,却不想屏风处忽然一声响动,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便有一个布衣男子冲到了自己面前,身后的嫣红吓得花容失色,连退了几步靠到墙边。
宋贤强睁了睁醉眼看去,身前这怒目圆睁,眼睛中像要喷火一般瞪着自己的男子,竟是自己的侄儿宋敬之。
宋敬之忍无可忍,咬牙切齿地骂道:“宋贤!你好歹是我二叔,我父亲的亲弟弟!我父亲尸骨未寒,你就做出这种事来,不怕遭报应吗!”
宋贤见宋敬之忽然跳出来,先是一愣,随后又冷笑着嘲讽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昔日的宋大少爷啊。可惜,你早就不是我宋家人了。当日是我慈悲留你一命,还不有多远滚多远!”
宋敬之紧攥着拳头,脸色红青筋暴起,死死地瞪着宋贤嚷道:“当初我父亲待你不薄,你对得起他吗?”
屏风后姜寒铭见二人争执,宋贤还是如此不知好歹,看不下去,正想要走出去理论一番,却被顾芊芊拉住,示意他静观其变,看宋贤还会说什么。何良文也按捺住心头的不忿,透过屏风的缝隙看着房间里的两个人。
这时宋贤看着宋敬之怒火中烧的样子,却不以为然,靠在椅背上翘起了二郎腿,又慢悠悠地端起了酒杯,冷冷地说道:“宋敬之,我劝你现在马上离开这里,我兴许还能再饶你一次。否则,你就没有上次那么好运了。”
宋敬之一听这话,更是火冒三丈。原来,当初宋敬之被赶出宋府后,并没有立刻离开石渠,而是心有不甘,千方百计想要洗清冤屈,夺回家产。
从前在宋府中,宋敬之一直宽和待下,又对父亲很是孝敬。他原本以为,府中的仆人丫头们,一定会相信自己的。于是有一天晚上,他便悄悄地从宋府的后门溜了进去。找到了之前服侍父亲的丫头晚卿。
“晚卿,晚卿。”宋敬之压低了声音,大半个身子藏在灌木后,探出头来去喊正在后院洗茶杯的晚卿。
晚卿隐隐听到有人叫她,回头一看却没有看到人,正奇怪时,宋敬之伸出一只手使劲朝她挥着,又急切而不得不低声地叫她:“晚卿,是我。”
她这才看清了隐在灌木丛后面衣衫陈旧的,竟是宋府的大少爷。晚卿刚要上前,却忽然记起,如今宋府中已经是宋贤做主,宋敬之早已不是从前的少爷了。且不说他暗中下毒谋害老爷,单单是想起宋贤对宋敬之的态度,她就不敢跟宋敬之有什么瓜葛,生怕被宋贤知道后,也把自己赶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