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待人已经全了,他看着下面的众人,笑着问道,“众位爱卿,朕想问众位一句,昨夜子时,几位都身在何处?”
众人不解的互相看了一眼,前面尚书大人先说,“回皇上,老臣因江南弊案,熬夜写折子,并未外出,家中老小,皆可作证。”懒
他说完了,大家也都挨个的开始说,因为知道,定是与李家小姐丢失有关,各个都不敢怠慢。
到了临奕,昱儿走到他面前,“皇兄昨夜子时,可在家中?”
他说,“在家,在家啊,我昨夜,陪着三子玩耍到深夜,方去了王妃房中,不信,你可以去问。”
因他说话一向粗鲁,大家也只是看着他装傻充愣。
昱儿冷着脸看着他,并不说话,他却被瞧的额上都是冷汗。
半晌,他说,“这样,倒是几日没见到几个侄儿了,不如,去皇兄家中走一走,顺便看一看侄儿。”
说着,不等他回话,便叫了声,“来人,起驾,去奕王府。”
临奕一惊,连忙说,“这,这,家中嘈杂,来不及清理,臣马上回去清理,迎接圣驾。”
昱儿却拉住了他的手,笑着,“皇兄大可不必,咱们自家兄弟,有什么好清理的,就这么走吧。”
临奕已经面如土色,却不能拒绝,昱儿就那么拉着他,上了步辇,还让人专门看着他。虫
原本还只是怀疑,他还记得,当年,豆蔻还小时,冲撞过他,萧锦调查了,昨晚他确然去过柳子巷,于是对他便更加怀疑,但还只是怀疑,现在却看他这样惊慌,看来,果然如他所想了……
一行人刚走过大街,便忽然看见,远处浓烟滚滚,正是奕王府的方向。
昱儿眉头皱起来,转头问,“那边是怎么回事。”马上有人回答,“回皇上,是奕王爷府上……走水了。”
他脸上一沉,马上让停了下来,两步走上前去,萧锦赶紧过来,“皇上……不可。”
他却拉过了马,看着萧锦,他坚定的道,“朕知道,作为一国之君,这些,都是不可为,朕一直想让自己避免,所以,即便心里有她,也不敢承认,然而,此事,并不是不承认,就可以当做没发生,此时此刻,朕只是,不想自己后悔。”萧锦的手慢慢的松开,他终于跃上马去,朝着浓烟的方向奔去。
奕王府确实失火,而且,正是豆蔻被关押的厢房。
他到时,已经在救火,然而,早已无法阻止蔓延的大火,将房间侵吞。
待大火灭了,他看着倒塌的房屋,突然觉得心灰意冷,好像心底少了什么东西,被人刨去,愣愣的看着前方。
她说过,帝王位枯坐无意,孤独一生,但是,她愿意陪伴他,即便是孤独,也陪着他一起孤独。
她自小纠缠他,从无意到有情,终于让他动容,他知道,她是知道他的,她是最懂他的,只是,他一直不愿承认。
他站在那里,咬着唇,两侧的手臂,慢慢的握紧了。他向着废墟走去,身边太监连忙去阻拦,“皇上,前面危险,不可进去啊……”
他只是推开了人,仍旧向前走着,再有人来阻,他回身便道,“谁在阻拦,杀无赦。”
众人跪了一地,却无法阻止他进去。
房间已然是一片废墟,他推开了面前的板子,踩着地上的灰烬,向里走着,寻找着,可是却没有那个身影,他心里复杂的想,找不到最好,找不到,便是,还有希望,她从小这么机灵古怪,怎么会,怎么会这么轻易的,便死在这里?
找了一圈,确然没有找到她,他站在空地上,她没死,她一定没有死,否则,他会感觉到的,现在,他心里只是有一个声音一直告诉他,她还没死。
他咬了牙,正要叫人进来找,却听见哪里闷哼一声,他一愣,回过头,只见里面一口大纲上面的盖子被掀了下去。
他心里一阵狂喜,奔上前去,她的小脑袋,就那么冒了出来。
她浑身湿透,一身狼狈,可是看见他,还是笑了起来,露出那洁白的牙齿,他过去,一把将她抱出来,不知什么时候,她原本圆滚滚的身子,已经如此纤细,这阵子,她瘦了很多。
他抱着她,失而复得的喜悦,难以形容。
她搂着他的脖子,“昱哥哥……你怎么才来……”她陷进了他的脖颈里,再也不愿放开……
皇宫中,昱儿坐在轮椅上,一拍桌子,“司空临奕,父皇走前,特意嘱咐朕,说你是朕的亲兄,定要和善待你,因此,不论你做了什么,朕都只当没有看见,如此纵容,却不想,你竟做出如此卑鄙之事,你明知道,朕马上将立豆蔻为妃,竟然还如此待她,不禁瞒着朕,将她囚禁,事发竟然还放火烧了那里,实在罪无可赦!”
临奕一头冷汗,跪在地上,用力的叩头,“皇上,皇上饶命,罪臣看到她求救,没有将她送回府上,是罪臣不对,可是,罪臣真的没有,真的没有放火烧了那里啊……”
昱儿冷哼,“没有放火,难道还有人去你府上放火不成。”
这时,下面萧锦走出来,“皇上,恐怕当真有人去王爷府上放火呢。”
昱儿皱眉,萧锦回头说,“带人上来。”
一会儿,便见太监拎着一个布衣男子上了殿来,他哆哆嗦嗦的跪在那里,“小人叩见皇上……”
昱儿不解的看着萧锦,萧锦道,“皇上,王府被烧,院墙塌落,民众却不敢来围观,只有他,在院墙外鬼鬼祟祟,臣便知道,他与此事有关,臣已经拷问过他,知道了事情的主谋。”
昱儿便看向那人,“谁是主谋……”
那人抬起头来,看到他的眼神,又是一抖,“皇上……小人……小人不敢说。”
昱儿一怒,“不敢说?若是不敢说,便拉下去砍了吧。”
他一听,急了,赶紧说,“皇上,小人说……小人说……”他抬起脸来,战战兢兢的道,“是……是皇后娘娘……”
昱儿脸色一变,看着萧锦,萧锦只是笑着,“皇上……”
他已然明白过来,摆手,说,“不用说了,带皇后来!当面对质。”
一会儿,当皇后走进房门时,看着地上的人,脸色已然一变。
昱儿问,“皇后,你可认得他?”
皇后低头,“臣妾怎么会认识此等乡野之人……”
那人一听,连忙叫了起来,“皇后娘娘,您可不能不认识小的,早上您还见过晓得,是您告诉小的,要让小的去烧了那院子,您要救救小的啊……”
她脸色大变,看着那人,指着颤抖的手,“勿要胡言乱语!”
昱儿只是眯着眼睛,说,“皇后勿要激动。待朕来问一问。”
皇后看着他,泪眼婆娑,“难道……难道皇上也怀疑臣妾……”
他只是说,“若你是清白,朕便是想要还你清白。”然后,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问那人,“你现在知道了,谁也救不了你,你唯有说实话,告诉朕,一句不露的告诉朕实话,朕便饶你一条生路。”
他赶紧叩头,“是,小的明白……”抬起头来,他恶毒的看了皇后一眼,“若是皇后这一次不认得小的,小的便说说从前,小的根本不是乡野之人,晓得乃是大内侍卫,正是禁卫军三队的侍卫,小的之前还一直帮助皇后,那一次,兰妃之死,不也是小的帮着看门,还有那一次,皇后私自出宫去见大理段太子,也是小的给皇后娘娘开了宫门,这些,皇后娘娘,总没有忘了吧。”
皇后一听,马上跪倒在地,“皇上……是他陷害臣妾,臣妾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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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昱儿只是一拍桌子,“你还敢狡辩,皇后啊皇后,朕哪一点愧对了你,你常挂在嘴边,说要报答朕对你的救命之恩,你现在就是这么报答的?”
“不,皇上……”她泪流满面,伏在地上,看着他,“为了皇上,就是丢掉我的性命,我也不会眨一下眼睛……可是,可是皇上根本不看我一眼,自从嫁给皇上,从太子妃,到皇后……皇上,皇上您可看过我一眼?皇上,我后悔了,我后悔当初劝说皇上帮助皇上,定要嫁给皇上,嫁给了皇上,我才知道,我不会满足……我既然已是皇上的妻子……我为何,定还要看着皇上跟那个贱人每日朝夕相处!”
“放肆!”昱儿看着她,站起身来,“这些都不过是借口,怪朕没有看清你的真面目……”
她只是冷笑,坐在那里,“皇上,只是如今,我已经无用,要为李豆蔻让位了,所以,皇上才会这样对我吧……”
他听了,只是对萧锦冷声道,“带她出去吧,残害妃子,私自出宫,纵火杀人……国法家规,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皇后已然面无表情,只是冷笑,颓然的,被人拉了下去。
他进去见豆蔻,她躺在床上,见他进来,连忙要起身,他赶紧过去,按下了她,“别动。”
转过头,几个宫女站在身侧,他问,“药可吃了?”
宫女回说,“太医说了,姑娘现在怀有身孕,不可随意吃药,开了几幅补药给姑娘,刚刚吃下。”
他笑了笑,摆手,让人出去了。
看着豆蔻,他叹了声,将她拥进了怀中。
他与她之间,三分缘分,七分纠缠,然而,不论如何,她是此生唯一一个进入他生命中的女子,并无别的原因,只是因为她的坚持,若有一个女孩,可以为一个男人,等到如此,做到如此,那么,还有什么样的百炼钢,不是化作绕指柔?
他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豆蔻……不论前路如何,这一次,你定是跑不掉了……”
她也窝进了他的怀中,听着他的心跳,嘴角,泛起了甜蜜来,这一路,如此艰辛,到底,是谁在追,谁在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