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进了齐成染的房间,见他挥手命自己的黑衣人高手守卫不得让人靠近,顾长衍双眸轻闪,沉声问道:“你是谁?”
齐成染对上他的眸子,轻笑,“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你的原身是谁?”顾长衍沉声道。
齐成染不紧不慢地坐到桌边,递给他一杯淡茶,说道:“你并不认识我,说了也无用。听说你最近身体不好,可是要走了?”
“你……”顾长衍似乎有些恼了,“你竟连这都知,城府果真不简单。”
“我的城府如何,方才你不是已经见到了吗?”齐成染淡淡道:“可惜了一条鲜活人命,连人都没杀过的国公世子,临走时拖个伴儿,还是有进步的。”
顾长衍皱眉道:“我并不知她如此烈性,若知……”
“若知,你还是会如此做。”齐成染道:“若我猜得不错,你用顾长衍的身子,习性定会互相影响,就比如,你会渐渐麻木杀人,会比以前聪明,而他受你影响,则会淡化女色!”
顾长衍一震,如此精准,真的只是猜吗?
“你是谁?能有此等睿智,定不是普通官宦人家的子弟。”
齐成染挑眉道:“我为何要告诉你?”
“如何才能告知?我要听真话。”
齐成染道:“你既想知道,在此之前,且让我问你,为何要知道我的身份?我的身份对你有用?”
顾长衍顿了下道:“我只是想知道,用我身体的人到底是谁。”
“幼稚!”齐成染轻哼一声,“如此幼稚之人,齐家必败你手!”
顾长衍忍住拳头,沉声道:“那你又为何不告诉我?”
“因为……”他淡淡一笑,“我不相信你。”
“你知道我生命将逝,这于你并无威胁。”
“谁知道是否真无威胁,说我谨慎也好,胆小也罢,我不会冒无任何意义的险!”齐成染淡淡道。
眼前的男子轻轻一嘲,大笑几声,说道:“无任何意义?看来我在你眼中,果真是废物!”
“好,你不说便罢,你只回答我,你对长歌是否真心?”男子话锋一转,说道。
“方才你亲眼所见,何必再问?”
“你城府太深,我也不相信你。”
这个问题,齐成染本也不想让他如意来着,只是想到当日锦城看的日记,那一篇篇的记载满满都是对长歌的真心,如今想想心虽不悦,可自己到底占了他身,而且回答并不损失什么,便不再卖关子,“自是真心,你放心,她会是我此生唯一的妻!此生绝不相负。”
看他话语认真,又想起顾长歌在他怀中的幸福,本以为心会很酸,却不想竟轻松了许多,长歌幸福,他也是开心的。
眼前的男子不论智慧还是用情都几近完美,他承认他比不上他,就如刚才与他进屋,最先沉不住气的是他,而他轻轻松松便夺了主导权。
而且正厅中的那一幕,他的反应无疑让他钦佩。
这样的一个人,相信少有人能算计到他。
最后的这一试探,他很满意。齐家交给他,他放心,顾长歌交给他,他也很放心,就是不知他待母亲他们如何?
“娘她……我们做个交易如何,我将我的秘密都告诉你,你帮我照顾娘和九妹。”
“说来听听。”不用他说,齐成染也会照顾慧敏长公主与齐芫,只是送上门来的好处,不要白不要。
不过顾长衍似乎也学精明了,“我不相信你。”
齐成染淡淡道,“如何才能信?”
“我笨,你来想法子让我放心。”他微微握住胸口,沉声道:“我的时间不多了。”
齐成染轻轻皱眉,只沉默了下,便让他附耳过来,低声一番,二人达成协议。一个时辰后,两人便兑换了交易。
此时的顾长衍脸色有些苍白,咳嗽了几声,说道:“我的秘密与母亲九妹牵扯,这下我便放心了。”
齐成染又突然有些觉得他很欠揍。
时日无多,顾长衍觉得很疲惫,坐上桌凳的身体如同命不久矣的老翁,时不时地咳嗽在安静的空中异常响亮。
齐成染给他倒了杯茶,淡淡道:“其实说来算我理亏,既然得了你的一切,便替你守护吧!”
命运似乎总是注定了的,那些东西真正的齐成染守不住,便由他这个久经风雨的大魏皇子来守护。而这些命中注定的东西,是齐成染的,还是魏无极的?
恍惚间,齐成染听到身旁的男子道:“齐家交给你,我很放心!长歌是个好姑娘,好好待她!”
齐成染轻轻嗯了一声,淡淡道:“也替长歌谢谢你,谢你这十几年的守护!长歌有你,是幸事!”
说罢,齐成染清楚得看到眼前的男子笑了,也明白,这一刻的他,看到了自己的心胸,当是更放心了吧!
男子的气息越来越微弱,那少年面却苍老了心的躯体,竟意外地让齐成染的心泛起涟漪,不知为自己还是为他,心酸酸的。他想,自己与真正的齐成染同时重生,他的灵魂在自己眼前渐渐消逝,那么自己呢,将来的一天会否也如此?
齐成染的身份给他太多的不舍,离去,他不敢想!
眼前的男子朝他招了招手,他疑惑着,凑过去听他嘱咐,微弱的声音传入耳中,他皱了皱眉,脸上难得的露出几分凝重,沉声道:“你放心,此事我会注意。”
男子笑得更深,下一刻,已听不到他的呼吸。
齐成染轻叹一声,你安息吧!不过从顾长衍平日的言行分析,应该并未告诉长歌真相。这样也好!
时间静了一刻,再后,身边的男子呼吸已回。
“咦!本世子怎会在此?长歌宝宝呢?”男子轻轻捂头,“我靠,莫非老子连嫖几夜,弄得头晕脑胀的。”
“……”
齐成染知道,真正的顾长衍回来了。从此以后,顾长衍再不受任何影响。
二人对视,顾长衍瞬间忆起自己今日随长歌来齐府,只是后面的记忆不知怎的模糊起来,说来奇怪,这几月浑浑噩噩常有虚无,似在梦里一般。低骂几声,话也不说地冲出房间。
院里撞到顾长歌,还没等顾长歌说话,便急急道:“我先离京几天,帮我向齐国公解释。”山海宫的人还在京外,他必须去一趟。
“你……”
可一溜烟,人就不见了。
顾长歌马上去问齐成染,却得他深情凝望,搞得她挺不好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