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陲多征战,有战争就免不了死伤,国仇家恨,打起仗来又都是不要命的打法,不少战场上受伤的兵士都疼的恨不得直接死了才好,甚至有那实在那首被疼痛折磨的,干脆就趁着人不注意的时候自裁了事。
若是有了这细细的麻药,用在那有了大病痛的士兵身上,不说别的,就是治起伤痛来,都要更便宜上几分。
邢墨珩心中暗暗将此事记下来,等方便了就叫人去办这事。
一时间又不由叹道,穆云杳实在是他的福星。
楚天阔不愿意用着新发现的麻药,手中的剪刀却用的麻溜儿,可见在军中也确实是时常做军医的活计的。
他几下将邢墨珩伤口处多余的皮肉剪下来,邢惊蛰看得忍不住往穆云杳身后躲了躲,又忍不住探出头来,想要看看楚天阔是如何做的。
终究,那伤口被小心的包扎上,穆云杳一直在一旁看着,也放下心来。
楚天阔处理完毕,看了几人一个来回,似乎一点儿都不想多留,只告诉几个人如何换药,就背上药箱子告辞了。
邢墨珩知晓他的心结也知道这不是一天两天的问题了,却依旧担心穆云杳心中不好受。
却不知道是因为习惯了已经不在意了,还是为何,至少穆云杳面上是没有一点儿变化的,可邢墨珩看着,依旧觉得心疼。
他一点儿委屈也不想让她受,一点儿伤心也不愿让她有 ,只恨有些事儿天意如此,人力却是无从着手,无从改变。
既然她的亲爹爹和亲大哥是个糊涂的,将自己的亲人往外推,他又毫无办法,只能讲自己的感情体贴和呵护,加倍的投入在她身上,才能觉得心中安慰。
这样折腾一番,天色已经不早了,穆云杳见邢墨珩无事,把邢惊蛰叫过来吩咐了一番,就要回将军府去。
先前只让小米回去说晚些在回去,如今天已经暗了,将军府的众人定是还等着她用饭饭呢。
平日上午她过王府来更邢惊蛰一起学些东西,往往中午用了饭,在稍微玩儿一会儿,午后就回去,可今日到了这个时候还没回去,不知道秦瑜要怎样担心呢,兴许已经派人来找了。
穆云杳拉着邢惊蛰站到门口,看了眼似乎闭目养神的邢墨珩,轻声道,“今日你皇叔受伤了,失了不少的血,需要静养,你别闹他,跟着月嬷嬷一起,也别委屈了自己,想吃什么就要月嬷嬷找人给你做去,晚上也别乱跑了,让疾风守着你睡。”
那几队跟着邢墨珩出去剿匪的私兵还未曾回来,看样子今日是回不来了,最快也要明日才行,因而如今正是王府守卫薄弱的时候,若是被别人发现这个空子,来了什么歹人,也太过危险了些
邢惊蛰虽然不知道穆云杳这话的意思,却也知道今日邢墨珩受伤是大事儿,不由乖乖的点点头。
穆云杳揉揉他脑袋,转身待走,却被追出来的雷霆喊住,“穆小姐,王爷请您过去。”说着看了眼躺在床上看过来邢墨珩。
穆云杳也看过去,正对上邢墨珩的眼睛,点点头,跟着雷霆进
了屋子。
走到邢墨珩床前,见他难得的苍白样子,不由放轻了声音,“有什么事儿么?”
邢墨珩一双眼睛明明白白的看着她,不知是不是因为受伤了,穆云杳看着那里头的水润,总觉得邢墨珩整个人都柔软了几分,头发也软趴趴的落了下来,看着颇有些可怜。
邢墨珩没有血色的嘴唇轻启,低声道,“今日我受伤,还要烦请你照顾惊蛰。”
穆云杳一听却皱起了眉头,邢墨珩这话的意思,是要她今日留下来?
她一个云英未嫁的小姐,先前因为邢惊蛰在镇南王府住过一日,已经是流言四起了,如今怎么好“顶风作案”?
虽然她自己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儿,可镇北将军府却还是要在京中的贵族圈子里混的。
她那真心疼她的哥哥穆云澜,也还未曾定亲,若是这不好的话传来传去叫哪外头的人当了真,谁还会嫁他哥哥做她好嫂嫂。
上辈子就是因为太过与众不同被被人钻了空子,留下了这骂名在世,这一辈虽然她还会坚持自己的选择和自己的想法,却也要为周边真心爱护她的人思量些。
更何况邢墨珩虽然体弱了些,但也不用他做什么,只要开口吩咐就行了。
因而,穆云杳摇摇头,“不必,你这边儿若是不方便,我可以带惊蛰回将军府住上一晚,让疾风雷霆带人送过去,安全问题你大可放心。”
这话的意思,分明是刑惊蛰她会带走看顾着,可就是不会留在镇南王府了。
若不是今日知晓了穆云杳对自己的担心,邢墨珩听了这话,怕还是要多想些,或许是要认为穆云杳顶顶讨厌他。
可知晓了今日穆云杳对他伤势的急切,邢墨珩心中已经有了底气,这感情原不是他剃头挑子一头热,原来穆云杳至少也是有所动容的。
仔细一想他又何尝不知道穆云杳在担心什么,可这事儿,等到他日后八抬大轿昭告天下取了她,别人也指定只会当作一段佳话来流传。
两情相悦,终成好事,想一想邢墨珩就恨不得高兴的喝上几壶酒,却院子中,天地间耍大刀去。
或是因为这顺藤摸瓜的底气,邢墨珩又陡然生出一股子莫名的勇气来,做了平日断然克制自己不会做的事儿。
他一把伸手拉住穆云杳的手腕,却不由分说的闭上了眼睛。
穆云杳被他突如其来的都顾总吓得一顿,不可思议的看过去,却见邢墨珩已经如睡着了一般,哪里还有一点儿动静。
好不要脸的王爷!穆云杳哭笑不得。
这人一受伤,难道还能变了个性子不行?怎的竟然像个撒泼耍赖的小孩子似的,就直接抓住人不松开。
穆云杳挣了挣,却没想到邢墨珩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明明不觉得被攥的难受,却就是挣不脱。
她又不敢做太大的动作,怕将邢墨珩才刚刚收拾好的伤口弄裂开。
心中叹了口气,穆云杳低声说道,“放开吧,我今日不走了。”
邢墨珩闻言,心中得意一笑,可面上
却是半分不露,仍旧跟睡着了一样,手里也一点儿没有松开的意思。
穆云杳无法,看了眼正在门外偷偷看过来的雷霆疾风,和似懂非懂的邢惊蛰,继续道,“我说话算话,别叫我生气。”
一听这话,已经“睡着”的邢墨珩,不知有意无意,轻轻侧了侧身子,就将拉着穆云杳的手松懈下来妲到了一边儿。
穆云杳无可奈何的看他一眼,转身出了院门,嘴角却忍不住带出一抹笑。
心中想着得叫雷霆回去说一声,再抓紧找了月嬷嬷,商量好晚饭的菜色才行,邢墨珩流了这需多血,也要补回来一些才应当。
对于穆云杳突然留下来,邢惊蛰也摸不到头脑,心里却高兴的很,亦步亦趋的跟在穆云杳身后,寻月嬷嬷去了。
在两人身后,邢墨珩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双清亮的没有丝毫睡意的眸子来,脸上的笑让偷瞧的雷霆疾风两个对视了一眼,齐齐的抖了抖。
镇南王府已经风风火火的收拾起晚饭来,那头楚天阔却是才从马上翻身下去。
将马绳递给守着的小厮,楚天阔皱着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的迹象,直接进了屋中。
“怎么这时候才回来?”正在喝茶的楚之鹤看了楚天阔一眼,随口问道。
楚天阔先是恭敬的行了归家礼,端端正正的唤了一声“父亲”,才坐在楚之鹤下手的位置,一一道来,“……王爷受了伤,唤我去处理一番。”
楚之鹤点点头,对于自己儿子继承的正统医术很是满意,父子两个又由着话头,聊起一些朝中要事来。
方才正要进大堂与楚之鹤说话的楚云渺,却是直挺挺的愣在了原地。
穿堂的秋风将她单薄的面纱吹的翻飞起来,流出一只线条完美,此刻却紧紧抿起的嘴唇来。
镇南王竟然受伤了?怎么会!
楚云渺骤然一听这个消息,整个心都揪起来,别的什么也不想,只一门心思惦记着邢墨珩伤到了哪里,伤的重不重。
张罗好了饭菜的周氏,亲自过来唤父子几个,没想到在门口就碰上了楚云渺。
虽然楚云渺带着面纱,周氏还是看出自己女儿情绪的不对劲儿来,“云渺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这个女儿打小儿什么事儿都要跟她那姐姐比一比,因而自小就养成了沉稳的性子,很少见她情绪失控的时候,若是情绪有些不对劲儿,多半是出了大事。
楚云渺见是周氏来了,摇摇头没有答话,随着她一齐唤了楚之鹤和楚天阔用饭去,心中却一直惦记着邢墨珩的事儿,颇有些食不下咽。
眼瞅着楚天阔放下了碗筷率先离开了大堂,楚云渺也赶紧说了两句阿静饭食放下,在他身后追了出去。
幸好她大哥是邢墨珩身边的人,如若不然,她在这深闺之中,怕是都要错过邢墨珩受伤的消息了。
“大哥!”楚云渺唤了句,见楚天阔闻声听了下来,连忙追上去。
楚天阔回过身来,看着跑过来的楚云渺,面上有些犹疑,“怎么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