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帝从不是一个仁慈之君,但是对太子,却是一个由始至终的好君父,只是前世是自己毁了太子,太子将唾手可得的皇位让给了别人……
太子离京之日,有两支御林军跟随,暗地里还有一半的暗卫给了太子。哪怕百官不知暗卫之事,但因陛下派了这两支御林军,也让他们摸不大着头脑,这太子到底是得宠还是失宠。
太子有些不放心傅宇恒,叮嘱道:“孤不在京,万事小心,有事便去找贞贵妃,若不是后宫之事,便去找父皇,若是实在遇上麻烦,去求太后,孤已经与他们都说过,只要不是天大的事,一定会帮你们解决的……”
傅宇恒心中感动,却笑着道:“殿下,臣虽不才,但是,自保之力还是有的,殿下放心,等殿下回来,臣一定聘一个完完整整的妹妹给殿下……”
太子微红了脸,动了动唇,道:“让她好好照顾自己,等孤回来……”
“殿下也好好照顾自己,小心养伤,不必挂怀京中之事……”傅宇恒道。
太子点头,虽不舍得,但日期已满,他只能带着未完全痊愈的伤上了马车浩浩荡荡的走了。
傅宇恒骑马城外相送三十里,返京之时,将傅倾颜绣好的一条绢帕给了太子,太子喜不自禁,道:“是她亲手绣的?!”
“嗯,妹妹不常做绣活,能绣出这么一条绢帕来也算是赶了时间了,不然根本来不及……”傅宇恒笑着道:“殿下好好戴在身边,我和妹妹定等殿下平安回来……”
萧沛心中一热,点了点头,傅宇恒这才打马独自返京。
太子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将绢帕打开放到鼻端轻轻的嗅了嗅,似乎还能闻到她身上那股独特的味道。
萧沛心中一喜,细细打开看了,才发现绣了两行字:长亭相送终别离,念君思归处。而下面绣了一株兰草,兰草最右下角绣了一个不易被发现的沛字。萧沛心中剧热,不禁将这两句给念了出来。心中热乎乎的低喃道:“颜颜,孤一定平安归来……”
女子的思念一向也是含蓄的,这两句中虽不明显,但萧沛就是知道她会思念自己,并等自己归京。
颜颜。
太子心中俱震,他将帕子小心的放到怀中,贴到胸口放好,捂了捂,这才上了马,带着人南下去了。
太后未送,宣帝也未送,宣帝只是站在太庙前,看着皇宫之外的两支御林军慢慢的往京城城门而去,直到没了踪影。
“陛下……回宫吧,太子已走远了……”大太监道。
“朕心中不安,他才刚走,朕已经极想了……”宣帝有点心跳的厉害,只苦笑着以为舍不得。
“这是朕第一次与他分开这么久的时间……”宣帝喃喃道。
“太子武功很好,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江南温暖如春,是再好不过的地方,太子说不定会乐不思蜀,况且让太子这一次看看天下的民情,也是乐事,陛下就不必过于思念了……”大太监笑着道:“俗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想来总是没差的……”
宣帝失笑,道:“走吧。”大太监应了一声,自然赶忙跟上。
傅宇恒回到府中,看傅倾颜闷闷不乐,便道:“最多不过两年时间,殿下就能回来了,妹妹也不必过于思念……”
傅倾颜不吭声。
“也别担心殿下的安全,陛下派了两支御林军跟着,不会有事的,江南气侯如春,景色迷人,殿下在那儿办公,也不会多复杂……”傅宇恒道。
傅倾颜这才回过神点了点头,道:“我只是担心江南的官场没那么简单,况且江南富庶,很多乱党集结之地,也在江南……”
“这些陛下早料到了,派出去的是最精锐的两支御林军,况且太子南巡,想必早已经消息散了出去,江南那边不管哪个城镇,都会派人保护太子,太子安危事关重大,没人敢马虎的,妹妹就别杞人忧天了……”傅宇恒道。
“嗯。”傅倾颜定了定神,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娘亲的事了,皇后不会坐以待毙,我们也不会……”
“明天我们一起进宫,去拜见太后,再见见娘亲,顺便再去拜见贞贵妃……”傅宇恒笑着道:“当然贞贵妃明面上在禁足,应该不会见我们,不过太子殿下那边有传信的人,有些事暗地里传一传消息也足够了的……”
傅倾颜点了点头。
靖王府内,靖王低声眼眸锐利的道:“太子出京了吗?!”
“已经出城三十余里……”傅宇焞道:“殿下安排的人也已都跟上了,每天都会传消息回来,臣时时会向殿下汇报……”
“……嗯,等到了江南,自然会有好时机。且不着急,本王几个月还等得……”靖王冷冷的道。
傅宇焞点了点头,顿了顿,又道:“殿下祖父那边已经准备动手了……臣忍不住推了一把。”
靖王看了他一眼,道:“你别搅入局中。”
“臣心中有数……”傅宇焞道:“有些事都有个度,臣心中一清二楚,请殿下放心。”
靖王点点头,道:“无论如何,你不能被搅入局中去……”
傅宇焞自是应声,只以为靖王是为了护着自己,心中已是一热。靖王无力叹息道:“本王还未参政,只怕本王外祖家的势力都保不住了,父皇他是想砍去本王的左膀右臂,给本王警告……”
“殿下,置之死地而后生,不破不立,破了局,也会有新的格局,殿下也会有新的簇拥者,更有能力之人……”傅宇焞道。
靖王道:“得兵权者得天下,本王参政后,若是能领兵,所有的一切,自然会不同……”
“如今大凤朝边境不宁,带兵之日,指日可待,殿下不必心急……”傅宇焞道。
靖王的心这才微微定了一些下来。
但他心中同样清楚,无论祖父之事成或败,外祖一脉早已不被宣帝所容,连根拔起是迟早的事。想到如此,他的拳头已经慢慢的握了起来。
“殿下如今被禁足也是好事,至少……朝中诸事扯不到殿下身上,明哲保身,才有翻盘的机会啊……”傅宇焞道:“只怕殿下外祖和皇后娘娘都是如此作想……”
“山雨欲来风满楼……”靖王低声沉沉的道:“这天要变了……”
他现在终于知道,父皇对太子有多宠爱,明贬实则是为了保护他,才让他去了江南。呵,这么父子情深吗?!
那他就让他们情深父子再无相见之日。
靖王心中带了一股阴狠。
只要除了太子,只要没了太子……他的成功机率就会大得多得多。
江山,美人……他都要,靖王心中带着一股浓浓的渴望。只要……太子去死。
“江南之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靖王阴狠的道。
这是他赌上的最重要的一局。至关重要的绝地一击。
“是。”傅宇焞郑重的应下了。
太子已离京了,太后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滋味,说不舍也不像,说舍得也不像,她对太子的心思是复杂的,到现在心中的滋味有点五味陈杂,各味皆有。
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哀家欠太子的,这么多年来,哀家因为心中的亏欠,连近他也不敢,若不是皇帝一直宠爱他,只怕……唉,皇帝为护太子,也是煞费苦心。”
宫嬷嬷不免劝慰几句。
太后想了想,又道:“最近皇帝要做一件大事,皇后和贞贵妃都被禁足,宫中群妃无首,你要好生约束后宫,后宫之中绝不能再出事。”
宫嬷嬷自然笑应了,道:“有太后娘娘在,这些宫嫔乖着呢,谁敢作怪?!只是皇后之事,难免的让她们有些猜疑,这些小心思挡也挡不住。”
“这不打紧,只要她们乖乖的就成……”太后道:“兰夫人烧也退了,哀家还未见过她呢,罢了,现在就去见见她罢。”
宫嬷嬷便上前来扶着她过去了。
其实兰氏在侧殿中早已经等的焦急如焚,她现在对这后宫实在是没有好感,只想要快些出宫,可是太后恩典,她也不能表现的太过急切,只好再未见到太后的时候隐忍不发。
太后进来的时候,兰氏正坐在床榻上发呆,一看到太后进来,便忙下了榻恭敬的行了个礼,“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嘴角上带着笑意,忙让身边的宫嬷嬷道:“去扶兰夫人起来,地上冰凉,你才刚好,别又冻着了,速回榻上去罢,哀家不过是来瞧瞧你的病如何了?!”
“臣妻惶恐……”兰氏顺势起了身,也不敢回榻上坐了,只是披了衣服,坐在太后下首,道:“娘娘,臣妻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多谢太后多日来的费心照料,只是臣妻在宫中实在不好打扰太后,也甚想念儿女,不若向太后告罪,请太后让臣妻出宫回府吧……”
太后笑了笑,道:“急什么,既进了宫就在慈宁宫多养几天,等身子彻底好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