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耸的城楼上,孙策向着眼前相对后世来说,还很狭小的城内望去。四里见方的秣陵城,几乎没有什么什么高大的建筑。
让人怎么也想不到,在未来的历史中,这片地方,会有那么重要的历史地位。六朝古都的南京城啊!这个历史悠久,地位辉煌,却又是如此多灾多难的城市。
看着眼前这座已经十分古老的城市,深思了许久的孙策。缓缓叹了一口气。
终于侧头问道:“军师!你看这城中百姓,为何对我江东军会如此的畏惧!”
站在身侧李儒却已经知道其中的原由,马上回答道:“主公,百姓惧怕的非是我军。而是这些日子以来在城中肆意妄为的刘繇军。
特别是笮融这老贼秃,前些日子在临逃走之前,又纵兵抢掠了一次,杀伤了不少士民百姓。后来城中的守将,对手下的士卒们也少了约束。乱兵们在城中为祸着实不轻。
故而城中百姓一见大军入城,才会惊惶失态。主公不必担心,等过上两日,百姓知道我军的军纪严明,事态应当就会平静下来的!”
听到李儒的回答,孙策眉头一皱,心中急速的想到:“这是为什么?看历史上,不论是哪个年代,不论是为了抵抗外敌,还是自己造反做皇帝。
若是想要成功,在初起之时,必须迎合大多数人的利益。不论是朱元璋还是红军,就算是当今的黄巾军也是如此。相似的例子太多了。
只要是真心为了国家,为了百姓的军队,都是深受百姓所欢迎的。可江东军也是为了百姓啊!为什么百姓会纷纷逃避呢?”
身后的裴元绍说了一句:“主公!属下当初在家乡时,听说过一些乡人。形容军队的话。意思就是说,不声不响,非偷即抢!
故而乡亲们看到那些来历不明的队伍,若是没有接到亭长们的通告。都是先带着值钱的家什找地方藏身再说的!会不会城中的百姓们也是以为咱们来抢他们了。”
众将都是笑了起来,有人笑着骂道:“你个裴元绍,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才是不声不响,非偷即抢的匪兵呢!咱们江东军可没你这般的人。”
听到裴元绍的说法,孙策却微笑着点点头。对他表示夸奖。突然间,他的脑海中似乎闪过一道灵光,但却没有能抓住。
孙策不由得懊恼的在城楼的板壁上,重重的拍了两掌。低声自语着:“肯定有哪里不对,我们后世的红军政策是怎么样发展起来的昵?
那大军入城之时,万民夹道欢迎的样子,不论是对民心还是军心都是极大的鼓舞。
对了!是宣传队,要宣传。大力的宣传。还是要做广告,酒香也怕巷子深,不能让自己的好政策烂在自己的肚子里!”
终于想通了的孙策,深吸了口气。转身向着李儒滔滔不绝的说道:“军师,我军不但要在城门处张贴告示。等百姓来看。还要组织宣传队,主动到城市。到乡间去。
要让每一个我们治下的百姓都听到,都明白迎接我军的好处在什么地方。与我军为敌的人坏处在什么地方。要有对比,让百姓自己投入进来。
还有从咱们的政策宣读队里,招收一些识文断字的秀才们进来当骨干。建一支为数百人的宣传工作队。到城市去,到乡村去,还要到敌后去。
等大家都熟悉了这个工作以后,再视实际需要扩大到五百或者千人。可惜咱们的书院才刚刚开始,识字的人才可是不多啊!”
听着主公有些激昂的话语,李儒默默的消化着其中的含义:“主公你的意思就是让宣讲队,正式加入江东军的编制?让他们主动出去对百姓们宣扬、讲解。
而不是等在城门的告示栏前,等着我军发布新的告示再向百姓解说,是这样吗?”
孙策大笑:“知我者,军师也!本将之前倒是忘记了一句话,宣传也是战斗,这就叫舆论战。在很多时候它的作用,可是比起真正的战斗也毫不逊色。
若是运用的好,它最终的效果也是不会差于激烈的作战!”
李儒却是深深的一躬:“主公智谋深远!属下明白了。就是要让百姓都知晓,道义是站在咱们江东军的一边。而没有在道义上站得住脚的籍口,是走不遍天下的。
至于这负责的人选属下倒是有两个,那就是蒋琬蒋公琰与他的表弟刘敏,这两人倒也算是能说会道之辈,特别是那个刘敏,颇有辩才。”
烦人的问题解决,而心情大好的孙策哈哈大笑着说道:“军师,你果然聪明,一点就透啊!这就叫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啊!
军师的眼光能看中的人,必然不会差,那就调他们两兄弟来负责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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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秣陵三百里外的曲阿,刘繇的临时刺史府书房中。
元宵节刚刚过去不久,刘繇却已经开始想念元宵,那甜美香滑的味道。今日得闲,却是特地吩咐厨下做了一些,做为忙碌后的点心来细细品尝。
正在享受元宵美好滋味的刘繇,还想再尝下一只时。书房虚掩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重重的推了开来。刘繇心中一惊,手一抖,勺子里的元宵掉回了碗里。
溅起的汤水,却是烫到了他的脸。刘繇原本愉快的心情,顿时变得恶劣起来。怒气冲冲的抬头就想要怒骂来人一通。
却看到走进来门的,正是最为依重的许劭。对于这个一向敬重的谋主,刘繇却只能重重的哼上两声,把一口气生生的咽了回去。
还是带着一丝的恼怒,说道:“子将为何如此紧张!你想进来捉奸吗?真是,幸好本官不算是荒唐之人,从不在书房做这些事!”
主公的玩笑话,并没有丝毫的缓解许劭绷紧的脸色,只是说道:“主公你还有心情耍笑,前方传来消息,横江与当利都失守了!我军如今在江北再无立足之地!”
还有些闷闷不乐的刘繇手一抖,元宵碗中的汤也差点撒了出来。
不过只一瞬间,他就恢复了平静的样子。
反而安慰起了许劭来:“子将莫要心急!这个消息,本官之前已经知道了。想樊能他们也算是尽力了,能以孤军深入敌阵,并坚守了近一年之久!
咱们又没有援军给他们,失守也属常理。当利口城池太小,本就不适合作战。张英将军他们放弃也说得过去。只等日后整顿了兵马,咱们再打回去就是!
子将无须如此恼怒!保重身体为要!要不要让厨下给你也来一碗,此元宵滋味甚好!”
见到刘繇还是保持着一脸的平静,继续勺起碗中的元宵,送入嘴里,慢慢的咀嚼起来。
阴沉着脸的许劭,变得有些气急败坏。怒声说道:“可是主公你是否知道,这些都已经是十余日前的战事了!
属下方才收到的回报,数日前江北的袁术的大军,已经渡过了大江天险,杀到江南来了!
当日樊能将军等人从横江撤退后,袁术的水军就封锁了大江。是一条小走舸好不容易逃过了封锁,才赶来报告战况的。”
叮当一声,刘繇的手一滑,青瓷的小碗在地上变得粉身碎骨。碗中还剩下的元宵,却是随着汤水滚了一地。
尽管刘繇一百二十个不相信这个消息是真的。可是看许劭严肃到极点的脸色,却只能绝望的相信,他知道一向不苟言笑的许劭,是不可能以这样的大事来跟自己开玩笑的。
但刘繇还是挣扎着说道:“这不可能,袁术军过江来了,怎么可能?他们哪里来的水军?袁术他要是有那么多钱财,要不是去装备他的步卒,要不就是拿去自己挥霍了!
没有听到一点风声,说他要打造水军呀!再说,我军如此省吃俭用的还没造出几条船来呢。
啊!莫非是刘表的水军。呸!那就更不可能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樊能他们为何都不曾回报,都是怎么当的将领。”
说道这时,刘繇的脸上突然有些惊疑:“还是他们都已经战死在沙场中了?”
面对心急如焚的刘繇一连串的问题,许劭也是有些应接不暇之感。
只是回答道:“那倒不曾,据那条小走舸上的士卒禀报。他们船小船速快,不过却走不远。故而樊能下令让他们自己躲避了。
而且当时樊将军,是下令大船都撤往秣陵城。除了一条大船,被袁术军强弩发射的火箭烧毁外,其余的船都逃了出来。
再则秣陵城高兵足,易守难攻。有薜礼太守的两万精兵,加上城外还有笮融的万余悍勇的僧兵协防,理应无碍。只是有些奇怪,这几日以来,都未曾有秣陵的消息传来。
属下前日已经向秣陵派出了斥候轻骑,希望不久就会有好消息传回来吧!”
说到这里,刘繇却已经有些六神无主。有些紧张的念道:“一定会有好消息的,一定会的!说不定,那袁术军过江来的部曲,都已经被樊将军他们所消灭了。
老天保佑,天啊!若是能让袁术的部曲都被消灭了,本官一定也去信奉那个笮融将军所说的佛祖!只要能获胜就好!就算是剃了光头也不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