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
戚军一下车, 刘如意方重重地吐了一口气,自从戚军回了一趟家整个人好象变了,到底变了哪里, 刘如意说不清, 就是觉得戚军的眼神有时让人压力山大, 唉, 这日子……简直是如临薄冰啊!
前往遥远地封地, 这样的长途跋涉在古代绝对是一件相当辛苦的事,何况是对两个养尊处优、一直生活在深宫、年龄均不到十岁的小孩。虽然一路上会有驿站休息,可风餐露宿……
刘如意好歹还是一个成人的灵魂, 刘恒却是实打实的小娃娃。水土不服,生病简直是无法避免的事。
行至半月后, 刘恒不幸染了风寒。做为整个车队职位最高的刘如意下令暂停行程, 就地借居在附近的村落, 等刘恒病好后再起程。
原本王子去封地是有随行大臣的,况且两位王子年龄均不到十岁, 可吕雉偏偏忘记了,或者说吕雉是故意的。好在刘如意的芯子是个成人,此举正合他意也就没有提出异意;刘恒年幼母亲又不得宠,自然没有发言权,所以一路上都是刘如意做主。
“严重吗?”刘如意小大人似地背着手, 站在刘恒的马车前, 蹙眉问随行的御医。此御医是吕雉派来的。
“恒王子是染了风寒, 虽不严重但也不可掉以轻心。”御医回着模棱两可、不负责任的话。
刘如意挑眉“太医进宫有五年了吧, ”
御医一愣垂睑道“是, ”
刘如意笑道“太医进宫五年,尚不能独断诊治, 实在让人怀疑太医是如何进得宫?又是如何获得皇后娘娘的信任派来随行?若皇上知道宫中竟有你这样的庸医,只怕贤能的皇后也要受到牵连。既然没有那个金钢钻就不要来揽这个瓷器活。……来人!”
这话里话外都点明了皇后娘娘的诡计,御医伪装的镇定早已龟裂,他原本就是遵照上头的指示将恒王子的小病拖成大病,到时治领队的如意王子蓄谋害死亲弟之罪就算完成了任务,本以为一个十岁不到的孩子好骗,谁知,刚一交手不但没骗到还差点将自己折了进去。听到刘如意那声“来人”,吓得脚一软差点没跪下,这荒郊野外的,如意王子是真敢杀了自己!
“王子勿怒,小人能治,能治!恒王子的病微臣治得,二副药下去,定然无恙!”御医急急喊道。
“果然?”刘如意冷着脸,阴沉地眼眸满是森寒的杀气。
“一定!一定!”御医一边擦着冷汗一边保证着“微臣愿以项上人头做保。”
“即如此,就给你一次机会。不然,哼哼……”
“是,是,”御医慌不择路地退了下去。
“做掉?”戚军盯着御医的背影,眯了眯眼,沉声问道,眼底满是杀意。这只皇后的狗奴才,看来是不想活了。
“我让你找得人找到没?”刘如意反问了一句。对皇后派来的人他一向不心软,不过是等自己的大夫来之前让此人苟活两日罢了。
“找到了,正在往这里赶。”戚军心中已是了然“哼,且让你多活两日。”
刘如意轻笑地斜了戚军一眼“越来越像我肚里的蛔虫呢啊!”
明艳的笑晃得戚军心神都颤了两颤。
“知道就好。”戚军得意地扬了扬眉,将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刘盈、翦墨拍到了爪哇国,如意果然还是跟自己最亲!
两人刚走到戚夫人住得外园(因刘恒生病,刘如意下令在途经得故县暂停,等刘恒病愈再继续赶路。)就听到一阵琴声传来,悠扬而悲戚……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阵阵,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汉乐府》?
母亲唱得绝好,最引以为荣,最为父王喜爱的《汉乐府》!
这是……相思呢?
刘如意眉头蹙了蹙,莫名地烦燥涌上来,为了保母亲的命强行让她离开父王,难道他做错了?
“如意,姨母过阵子就会想通的。”戚军笨拙地安慰。虽然他也不是很明白如意为什么非要坚持分开姨母与皇上,但皇后与姨母的争斗几次都险些要了如意的命,他可是清清楚楚,那次如意在林中差点就……如今想起仍是一身冷汗。
“但愿吧。”刘如意闭了闭眼,默默地转身离去。无论母亲心中对他如何不满,先保得命才是最重要的。他可不想真的看到母亲变成惨不忍睹的“人彘”!
戚夫人悲戚哀伤的歌声几乎回荡了一夜,刘如意也整晚都没有睡好,好容易琴罢歌停,刚闭上眼与周公打了一个面照,又被外面的喧闹声吵醒了。
“什么事?”刘如意虽然没有明显得起床气,但此时的心情委实好不到哪去。
“一个逃难的老奴带着家中的小主人突然晕倒在王子屋外……”进屋汇报得不是戚军,而是随行伺候的大太监刘和。
为了安全,此次离京刘如意和戚夫人身边都放得是从韩平那边培养的自己人。当然京城皇宫里仍留有数量不少的暗卫和隐士,为了活命既使不能改变历史,多做点准备总是有备无患的。
“戚侍卫呢?”刘如意在看到刘和的瞬间蹙了下眉头,再听到他汇报的内容眉头又蹙了下,心里却警钟顿起“逃难?国泰民安的怎么有逃难之人?”
“这个……那人看起来确实像是逃难的,浑身是伤还抱着一个五六岁大小的男孩,风尘扑扑的老汉,虽然穿得破旧但明显像是大户人家的,指明要见王子,手里还拿着王子的信物,因王子在睡,戚侍卫便在外面处理此事,吩咐奴才先在此伺候着。”刘如一边为刘如意穿着衣一边小心地回着话。
受了伤?大户人家?逃难?
莫名地心里就慌了起来,刘如意眉头蹙得越发得紧了些“走,去看看。”
刘和愣怔之时,刘如意已经抬脚向门口走去了,立马回神小跑地上前打帘子,心里有些忐忑,别看王子年龄小,平日里虽淡漠如水可也是个温润如玉人,可一旦生起气来,浑身上下从骨子里天然散发出的王者威严让人想忽视都无法忽视。
门外,一老者紧紧抱着怀里四五岁的男童倒在地上,衣衫上染满鲜血,老者的隐忍着痛苦正向戚军乞求着什么。怀里的孩子不知是因为饿了还是吓的,整个人恹恹地趴在老者的肩上,苍白如纸的圆脸上挂着盈盈泪珠,惹人怜惜。但从孩子圆润光洁的肤色上看,孩子应该家境良好。
“怎么回事?”强压着心头的莫名心慌,刘如意淡淡地问。
戚军从刘如意跨出门槛就快步走上前,自然也看到了刘如意不悦的脸色。
“是淮阴候的孙子。”戚军压低嗓子,附耳低语,神情染着怪异。
刘如意心头顿时一阵狂跳,终于知道自己为何心慌,他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戚军,又快速扫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老者和孩子,身子一斜险些摔倒,被戚军一把扶住。
难道……难道,韩信……已经遭了害?!
“他手上有当初王子送给淮阴候的‘八封酒樽’,我刚已经检查过了,确实是王子送的那樽。”见刘如意一脸震惊,戚军以为他不信便压着声音解释道,并将手里的‘八封酒樽’递到刘如意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