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王昊正是几天前白易在返回宗门的路上遇见的那位丹阁弟子,从王昊口中才得知白玉失踪在太恒山脉。
认出了白易之后,王昊心头升起一股悲意,那位活波的小师妹如今陨落太恒,实在可惜了。
“王师兄,我想取回玉儿的遗物。”白易沉声说道。
王昊沉重地点点头,转身说道:“跟我来吧。”
王昊带着白易与杨一帆来到丹阁真传弟子的居住之地,指着一间整洁干净的院落,道:“这里就是小师妹生前的住处,哎。”
白易脸色有些发白,没说什么,直接走进院落,将房中妹妹留下的衣物全都包好,而后谢过王昊,与杨一帆离开了丹阁。
返回留仙居,杨一帆这才问道:“取来这些衣物有什么用?”
白易回到房中就开始翻找着妹妹的衣物,也不回话,直到找出一件十分简朴,衣襟上还隐隐泛着浅浅血迹的粗布衣衫。
这件朴素的衣衫,是白玉在布衣巷挥刀划破脸的时候所穿,白玉十分节俭,哪怕成为修真者也一直没舍得扔了这件染血的衣服,始终留着。
找到这件衣服之后,白易又拿出了追魂镜,此时杨一帆终于明白了对方为何要去丹阁。
只要在追魂镜上滴落白玉的一滴鲜血,就能追踪出白玉的真正下落,如果白玉是被囚禁在丹阁,并非死在太恒山脉,那么白易之前的推断就成了真相。
“好办法!”杨一帆赞了一句,接着眉头一皱:“可这衣服上的血迹早就被洗掉,只剩下淡淡的血渍,恐怕追魂镜不会生效。”
追魂镜只有滴上鲜血才能产生追踪的作用,显露出血液主人的画面,衣服上残留的血渍基本无效。
白易仍旧没有说话,眼中锐芒一闪,忽然抬起右手,掌心朝天,五指伸展,托着白玉那件染血的衣衫,左手则飞快掐动出一连串无比晦涩的咒决。
顷刻之间,一股奇异的力量凭空浮现,带着一丝灼热,白易那只掐动咒决的左手上如同包裹着一股莫名的热气,随着咒决的不断变幻,那股热气开始变得越发灼热,十分奇异。
一连串的咒决掐动,白易的额头已经冒出细密的汗珠,体内灵气如潮水般涌入右手,仅仅是掐动咒决而已,竟然耗费了多半的灵气!
一套咒决掐完,白易左手并起两指,猛地一点右手中托着的衣衫,只见一股透明般的气息豁然出现,极像一缕火焰,在衣衫上空漂浮燃烧。
透明火焰出现的同时,白玉的衣衫以缓慢的速度被消融,就像被火焰烧灼一样,而衣衫上的淡淡血迹却没有融化,反而渐渐融汇在一处。
在白易的右手上方,随着衣衫被彻底消融,六面薄如蝉翼的壁垒隐隐浮现,组成了一个透明的小鼎,那小鼎中,一缕细细的血丝漂浮其中,正是衣衫里残留的血迹。
杨一帆就站在一旁,他看到白易掐动咒决的时候还疑惑万分,当血迹被凝聚成血丝的时候他简直不敢相信,可当他看到那个透明小鼎的时候,豁然惊呼了起来:“以掌成炉,虚鼎之法!”
此时杨一帆的震惊,比知道他师尊要动用移根邪术的时候都要强烈,眼中充满了惊骇。
虚鼎之法,指的是以掌心形成虚幻的丹炉,不需要丹鼎即可炼丹炼器,是一种近乎传说的高深法门,哪怕元婴境界的强者,也没有几人精通,就连苍云宗的丹阁长老,都施展不了,炼丹的时候只能借助丹鼎。
亲眼看到一个炼气后期的少年,用出了虚鼎之法,杨一帆就像看到一只家猫在吞吃着一只老虎,强烈的反差让他直接呆愣在原地,直到白易手中的虚鼎消失,他才如梦方醒。
显露虚鼎之法,白易也是迫不得已,如果用地火,那件衣衫连同着血渍都会被烧毁,再弱的地火也是火焰,只有运用虚鼎之法才能将灵气形成随心所控的高温,在最大的限度上剥离出血渍。
散去虚鼎,白易立刻抓起追魂镜,掌心的血丝直接掉落到镜面。
灰蒙蒙的镜面上突然闪过一道青芒,当血丝消失,一副模糊的画面浮现而出。
画面的中心十分漆黑,远处有一些火光闪动,在忽明忽暗的火光里,勉强能看出一个瘦小的人形轮廓正被绑在一块巨石之上,看不出面容,更分不清男女。
模糊的画面几乎一闪而逝,片刻就消失不见。
以白玉一缕鲜血所追踪到的,必然是白玉本人,当看到画面之后,白易沉沉地出呼出一口气。
不管他如何推断,都是凭空猜测,没有半分的证据,可是追魂镜一旦显示了白玉的画面,就证明白玉的确没死,而且就在方圆百里之内。
杨一帆看到追魂镜的画面,直接瘫坐了下去,他虽然十分信任白易,却也留着一丝希望,希望白易推断错误,希望他师尊不是那种邪恶之人。
可是现在,杨一帆的希望彻底破灭。
许久之后,杨一帆好像苍老了十岁,虚弱地呢喃道:“我们三个,是不是必死无疑了……”
“你这么想死么。”白易的声音里听不出悲喜。
“谁会想死……”杨一帆忽然精神一震,眼中恢复了神采,问道:“白易,你有办法了?”
静静地盯着杨一帆,白易缓缓开口:“只要你听我安排,至少有五成以上的生机,就算你死了,我也会替你报仇。”
苦笑了一声,杨一帆无奈道:“你说就是,我听你的,如果没有你那压制鬼物的办法,我也活不了多久。”
“好!”白易突然一声低喝:“以你神念,紧守丹田紫府,我替你除掉身上的鬼物。”
杨一帆先是一愣,接着大喜,急忙凝神静气,盘膝而坐,以全部的神念沟通紫府,如同修炼心法时一样。
微微点头,白易再度掐动咒决,施展出曾经在入云谷拘禁葛氏兄弟阴魂的纳魂之术。
奇术刚起,杨一帆有些发白的脸孔突然泛起一层诡异的青绿,而且不断扭曲,好像十分痛苦。
白易动用虚鼎之法,已经耗费了几乎全部灵气,此时施展出纳魂术后,竟然灵气不足,无以为续,仅仅将杨一帆体内的鬼物逼出体内,让其现于体表,却无法彻底驱除。
“啊!”
脸色青绿的杨一帆突然大叫了起来,表情万分痛苦,抱着头不断摇晃,突然间,他竟安静了下来,缓缓抬头,怒视着白易,眼中没有了瞳孔,而是白茫茫的一片,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你……找死!”杨一帆喉咙涌动,发出一种沉闷的低吼,说话完全不是平常的声音,说完之后,竟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
盯着被鬼物控制的杨一帆,白易冷哼了一声,手中已然抓取一块玉佩,低喝道:“闫山,帮我收了这条阴鬼。”
呼!
白易刚刚说完,只见那玉佩上黑雾涌动,顷刻间形成一只雾状的大手,直接拍在杨一帆头顶,而后轻轻一抓,一道阴气带着哀嚎,从杨一帆的头顶被扯了出来。
雾手抓住阴鬼之后,眨眼间化作一股黑雾,遁回到玉佩当中,杨一帆体内的阴鬼至此被闫山禁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