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些奴才,主子病了不上前伺候就算了,还往后躲,净是些不成器的,一人月钱扣五百贯,池儿姐放心,咱到通州的庄子上修养,姨娘给你配些衷心的奴才。”不由连池说个不字,就将事情给定了下来。
“姨娘忘了,皇后娘娘可在离皇城不远的王府街上赏给连池座别院。”皇后与母亲是手帕交,自从母亲去世后,没少关照她,就连她的县主之位也是她怕自己受欺辱给皇上讨的。
与她自己的孩儿相比,连池觉得自己并不少一分一毫,王府街的别院是只有皇室中人才可住的,她赏给了她作为十岁生辰的礼物。
前世所有人都没跟她提过那座别院,她也当真是忘记了,出嫁时嫁妆单上也是没有,还是皇后娘娘提了一句,宁姨娘这才不甘不愿的加了上去,那个地方寸土寸金,却又是再多的钱也买不到的。
“额……啊,那个别院啊,周围的贵人多,你现在又是带病之身,冲撞了可是了不得的,姨娘给你找的庄子虽不如京城豪华,但却是可以活得自在的……”明显没先到连池竟然会提及到那座别院,虽然有些慌张,但还是找出了理由想要打消连池的这个念头。
“姨娘,随后将钥匙交于云叔吧,哦,对了,云叔现在是从六品红绫县都尉,如痴如狂是从七品女官,文书令牌不日就到。”
宁姨娘一听更是心惊,昨天她敢那么做完全是当两人是个丫头,如狂那丫头说的是真的,按照大召律例,冒犯朝廷命官可……
双眸大睁,一想到来青莲院之前吩咐下去的事情,宁姨娘吓得直哆嗦,也顾不得连池说的话了,只赶紧往回赶希望能够制止。
傍晚的时候,宁姨娘将所有的东西都给连池收拾妥当之后,连池又嘱咐了云妈妈几句,让她好生注意着弟弟,只领了几个丫鬟护院往王府街别院走去。
云叔无邪一路护送着连池,两人都不知她的身子已经大好,所以格外仔细的照顾着,尤其是无邪,上次因为他没在让连池被野兽攻击,自责的不行,这次几乎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
因为被宁姨娘跟顾大夫误导,所有的丫鬟婆子都认为连池得了癔症,并没有几个丫鬟愿意跟着来,只有几个自己院里的洒扫丫鬟跟了来,让连池没有想到的是,栗阳跟沐秋竟然也跟着来了,顾大夫自然是必须跟在连池身边的,以便于随时“诊治”突发状况。
到了别院不多久,云叔将如痴也接了过来,等如痴到时,竟将如狂也一并带了回来,只是回来之后性情大变,以往虽然莽撞了些,但也是帅真可爱,现在竟然比如痴还要沉默了。
将顾大夫栗阳等打发下去后,便让如痴如狂等人进了自己的屋子。
“如痴如狂,是我无能,才让你们俩被欺辱,你们遭受的委屈,我会替你加倍讨回来,还望不要责怪我不能立马替你们讨回公道才好。”
她那日病的昏昏沉沉,听得也是断断续续的,并不知那日两人遭受了多大的委屈,可是已经过去两日多了,如痴的脸依旧红肿,板子也是下了重手的,至今依旧卧床无法起身。
相对于如狂来说,如痴还是轻的,许是刚从大牢里出来,全身衣衫不整狼狈不堪,身上应是用了刑的,里面的看不出,只看那以往葱白细嫩的十指,现在都只能张开着,根本没办法弯曲,两掌似是熊掌,无不昭示着收了不少的苦头。
“是奴婢自个人冲动莽撞,根本不碍县主的事儿。”如狂看起来明显比如痴情绪激动不少,双眼泛红,眼泪已经盈眶,却固执的不让眼泪掉下来。
“不怪县主,要怪只怪奴婢实力不济,没能保护住县主不被欺凌。”说着满脸愧疚,一想到那日的情景,比她自己挨了板子还要难受。
无邪看着自己的妹妹主子伤的伤,病的病,最重要的是如狂……只要想想都觉得心中的怒火在体内四处流窜的快要爆炸,双目赤红,双全紧握,太阳穴边青筋暴起,越想牙关咬的越紧,便想往门外走,却看到如狂正含着泪对他摇头,他只得顿下脚步,全身经绷着,弥散着恼怒的情绪。
无邪跟如狂异样的情绪被连池敏锐的捕捉到了,心中不详的预感越发的强烈,她只希望不是自己猜想的那样,但自己又说服不了自己不往那方面想,若是是真的,那她真是亏欠如狂太多了。
“云叔,连池想拜您为师学习武艺可好。”上一次被两名盗匪绑架,以及前几日被黑豹攻击,每一次她的弱不禁风都让她暗恨不已,若是她练些武艺,强身健体,那她也不会次次都只能逆来顺受,连累他人。
“奴才能力有限,当不得县主一声师父,不过定当为你选一个德艺双馨之人。”若是有爹娘庇护,姐妹和乐,云叔只希望连池能当一个只需吟诗作对,赏花弄草的闺阁千金,可毕竟不能。
她的身边危机四伏,她的亲人对她别有居心,她的身份是一县之主,种种条件都强制着她变强,若只是寻常千金,只怕不多久就会被榨得连渣都不剩,云叔是与她想到一块儿去了,希望她能有自保能力,希望她能与男儿一般雄韬伟略,只是这些又都是世俗所鄙夷的,他开始还在想怎么样跟县主开口,没想到却是被抢了先。
“辛苦云叔了。”她要变强,强到可以庇护身边之人,强到可以不用依附日后的夫君,强到可以独自治理被众人虎视眈眈的红绫县。
想要练武这个念头从被黑豹攻击时就是有了的,因此明知道宁姨娘有阴谋,还继续离开赖府,那里耳目众多,一举一动都会受到监视,别院无疑是个最好的抉择,但顾大夫沐秋这些宁姨娘的耳目还是有必要清理一下的。
如痴如狂虽然回来了,但身上都有伤,连池招来两个小丫头以后贴身伺候着两人,所以这段时间还是由栗阳跟沐秋两人负责连池的饮食起居。
“顾大夫说本县主得的可能是癔症,难道你两人不别怕吗?”连池自然是知道原因的,却仍旧明知故问。
“奴婢怕死,但是更忧心主子的玉体。”哼,又是一个油嘴滑舌之人,这个沐秋许是不知道栗阳的事情吧,不然也不敢如此说。
连池将视线转向栗阳,栗阳被这个眼神看的心里咯噔一下,上一次惩治她时就是用的这个眼神,让她心惊肉跳的,脸上快要好的伤此刻又灼痛了起来,谁知下一秒眼神又变的柔和起来,好似那种表情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一样。
“嗯,很好,只要对本县主有心的,自然不会亏待了去,沐秋去云叔那里支二两银子,就说是本县主赏的。”连池的话一落,栗阳立马不可置信的看着连池,然后又看看沐秋……
离开赖府的时候,便让云妈妈密切注意着宁姨娘的举动,等了两日,无愁便送来消息说宁姨娘进了许多的珍贵食材,从府库里取出了玲珑玉杯,并且将醉满楼的大厨请到了府里,据说还买了两头羊宰了。
这些无不说明着明日将会有贵客光临,好吃羊肉的,不就是突厥跟北胡吗,不知明日是两位都到了,还是宁姨娘只把宝压在萧少顷身上。
她倒要看看宁姨娘想要用何手段将赖连碧推出去。
连池想了想,又对无愁吩咐了两句,说完之后,无愁便对连池福了下身,“属下立即去办。”
夜晚,连池辗转反侧,总是无法睡去,明天还要耗费更多的精力,无论如何说服自己,只要一闭眼,脑袋里竟然能够听到黑豹的声音,心里的恐惧便不可遏制的飞涨,即便不断的告诫自己事情已然过去,她需要坚强之类的,但声音依旧在脑海里飘荡。
若是连这点恐惧都客服不了,如何谈以后?直到天空开始泛亮,连池才渐渐的睡了过去。
与连池的疲惫不同,赖府上下都喜气洋洋、精神奕奕,赖府迎来了两位尊贵的客人,早早的赖元鸿跟宁姨娘就在门口候着,除了两位之外,还有一些朝中的显贵,如此好的时机赖元鸿自然是不能错过的,他已经在四品这里呆的太久,迫切希望能够有位伯乐提携。
“一会儿叫二小姐到大厅隔间弹奏一曲助兴。”宁姨娘看着这么多的达官显贵进入自己的家门,笑的都合不拢嘴,尤其是也有许多的青年才俊,平日里可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待宾客来的差不多了,萧少顷跟突厥王爷最后各自落在在东西两侧,赖元鸿带着众人向两人寒暄,萧少顷虽是皱着眉,却也不佛了众人的面,只那突厥王爷与宴会的气愤格格不入,周围形成了低气压,任谁都看得出他的不悦,与萧少顷端坐在凳子上,一副翩翩公子哥不同,突厥王爷胳膊支在桌子上,一只手似有若无的拂过高挺的鼻梁,一双宛若宝石般明亮的鹰眼里净是鄙夷。
想他突厥摄政王,就算是在别国,也不会放下身价去陪一群明日可能就是敌人的官员把酒欢饮,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娶到连池县主,原本在洗尘宴上他是志在必得的,哪知连池县主半路遭到野兽攻击,害得他要重新谋划。
“今日各位能来,实在是给足了赖某的面子,务必要吃饱喝足,呵呵呵呵”赖元鸿说着的空档,赖顺替宁姨娘传了个话,赖元鸿摆摆手让赖顺先去又继续说道,“在座都是志趣高雅之人,若只是吃喝未免太过折煞各位,故让小女为各位弹奏一曲助兴。”
赖元鸿的话让正准备离席的突厥摄政王——赫连绝又坐了下来,不由引起了些兴趣,许多官员变了变脸色,见两位大人物并没有不满也便不挑明,仔细观察着事态的发展。
一曲高山流水,确实是为酒席平添些意境,且弹奏之人功力深厚,每一个音符都把我的很到位,瞬间将众人带向了远离尘嚣的野外,一曲作罢,引来了不少的掌声,萧少顷更是重现当日痴迷之色,掌声源源不断的从手中传出,心里想着连池县主也不若传闻中的那么不堪,赖元鸿与宁姨娘对这种情况也是乐见其成。
赫连绝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的神色说道,“来大召数日,只听闻连池县主嚣张跋扈,没想到琴艺如此高超,着实令本王意外。”
众位官员一听两位主要人物对和亲对象都满意,脸上也陪着笑,不断说着连池县主怎样怎样的好话,弄的赖元鸿跟宁姨娘的笑容直接僵在了脸上,在隔间的连碧一听知道外面的人都是误会了,当下就有些委屈,便冲了出来说道,“我乃赖府的二小姐,不是你们所说的连池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