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刘后达成共识之后,姜云妨能明显感到这个人并不相信自己。当问起她打算如何扳倒禧妃的时候,刘后却是说暂时没有打算。姜云妨也没问。
只要她的目标暂时不是自己,就可以。当下最重要的是稳住刘后,就怕这深宫的水太深,将自己的思绪打乱,便防不胜防。
至于姜云芯,现在她还不会有何作为,自己只需要多想想如何出宫就好。其他的事来了再说。
想了想杨云峥那里的事,隐隐有些危机感。自己利用了杨云峥,这一次也帮她。
回到自己的院子时,于怜已经进了宫,此刻正在院子里打扫小径上寥寥无几的枯叶。
“来了!”姜云妨一边进门,一边开口唤了声。群角上沾染了水珠,有些湿嗒嗒的,正在淌着水。
于怜转头,行了个礼:“小姐,你回来了。”礼完了之后,才注意到姜云妨群角湿了一大半,连忙将手中的扫帚扔开,匆匆而来:“哎呀,小姐,你怎么了?”一边担心的询问,一边把人往屋子里带。
姜云妨脸颊却莫名的红了一片,为了不让人发现,特意抬起一衣裙挡住半张脸。摇头,道了声没事。
事实上在半个时辰前,与刘后达成共识之后,刘后离开了那亭子。姜云妨本也打算就此离开,不想刚下了亭子台阶就看到一抹玄衣如墨从右手边缓缓而来。
姜云妨见了本能想要逃开,猛然转头就要跑掉,那人却一个箭头冲上来,瞬间抓住她的手腕,把人往后一拖。姜云妨猛然撞到一堵肉墙,呜咽一声,低着头不语。
身后的人阴侧侧的目光落在她头顶,盯得她头皮发麻:“怎么每一次见面你都想跑?”低哑的嗓音传递着微怒。姜云妨只感觉被他紧握的手腕手心都在发麻。
她只是想少一刻面对他罢了。
“殿下多虑了,云妨只是没看见你!”牵强的扯了抹笑容,一个转身,后背脱离了那宽阔的胸膛,手腕处那只手并没有放开的打算。
萧容颦起眉头,看见那假意的笑容脑门都窜上了火,手中纤细的手腕当真是细的吓人:“现在看见了话,本王有事与你说!”
姜云妨汗颜,内心哀嚎,,自己现在可不可以说没有看见呢?除非她吃了雄心豹子胆。
妥协点头,随着萧容的动作又给拉回了亭子中,示意她先坐下,而后自己也坐在她对面:“在宫中诸多不便,你想不想出宫?”
姜云妨诧异的瞪圆了双眼,黑溜溜的瞳仁闪着点点星光,不过片刻又恢复如常,含笑:“云妨这宫中一切都好,在太后还没安康之前不想出宫!”
客套话让萧容心里不大舒服,猛然伸手抬起她圆润饱满的下颚,四目相对,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之间流转:“不要对本王撒谎。本王知道你想离开。”他也想姜云妨离开皇宫,在这里自己不但做不了多少事,而且也不能常常与姜云妨见面。
但是要免得他人说闲话的,这个流程是要走的!
姜云妨一口气抽到嗓子眼,被那璨若星辰的眸子吸住目光,差点没能挪开。
既然都被看穿了,也无所谓了。勾唇侃笑:“殿下有何妙计?”反正结果一样就行了。既然他愿意帮忙的话。
萧容放下在她下巴上的手指,直起腰身,奔入主题:“你想去庙会?目的不是因为自己的私欲,而是想要母后开心!”
姜云妨讶异,下意识的将目光挪向亭子外面的小径上,方才萧容来的方向好像正是永和宫。这样想想也不诧异了。默认点头。
“既然是要母后开心自然需要好生安排一番对吗?”
姜云妨再次点头,还是盯着他,心里对于萧容接下来要说的话知会了一星半点,但是还是觉得不可行。
“这是个好借口,向皇兄奏明,他会理解的。”还真如姜云妨所料。她也这么想过,但是外面的流言蜚语传的这般凶,相信陛下心中也有了疙瘩,是不会放她出宫的,定会让她把计划说出来,他派人代劳。
得不偿失,说不过去。
“些殿下一片心意,为云妨出谋划策,只是这个法子只怕……”起身,向萧容欠身,准备离开。
萧容不急,语气平缓的叫住她:“皇兄软硬不吃,但是也即软即硬。”
姜云妨顿住脚步,疑惑转头看着他高高束起的长发,比女人的头发还有柔顺,令人羡慕。
“嗯。”应了声,对于这话确实来了兴趣。看来萧容应该有法子帮助自己,不然也不会这么说。而后挪步走到亭子边台坐下,望着清澈透底的湖水,等候他接下来的话。
“你按照我说的去做,我会帮你的!”萧容站起了身,走到她身旁,居高临下可以看出那长长地睫毛像两把刷子扰人心房。
能感觉那人走到了自己身旁,全身的鸡皮疙瘩只是一瞬间冒了起来,很快又被平复了下去。细细捉摸那句话。没想到只是如此啊。又隐隐闻到了阴谋的味道。想了又想找不出哪里不对劲。只好先应下。
“嗯,多谢殿下!”转头温婉的笑了笑。
萧容也十分满意的勾了勾嘴角,目光流转,落在她露在裙外的脚尖,淡粉色的荷花绣花活灵活现。她的腰间别上了那块玉佩。当下更是开心的笑了。
还以她一定不会带上呢。
“这个玉佩很适合你!”突然忍不住冒出这句话。
让本就有意躲避他的姜云妨大脑一炸,慌忙捂住腰间的玉佩。只是想着这个东西可能有别的意思所以才戴在身上,怎么忘了会被这个人看见。
慌手慌脚之下,撑在亭台上的脚猛然一滑,整个人徒然往下落,双脚瞬间沾上湖水中的冰凉,连同裙角都能感受到浸了水。姜云妨惊呼一声,与此同时腋下突然被一双手臂缠住,整个人呈悬空姿势被人从水中捞了出来。
当湿漉漉的绣花鞋落地之后,那双手臂依旧还在自己胸上紧箍着。身后寒冷的气息喷洒从自己后背包裹全身。头顶蓦然一沉。那人尖滑的下颚落在自己头顶。
“殿,殿下?”姜云妨双手悬在半空,因为腋下的手臂而无法放下,这个姿势着实奇怪又尴尬。脸颊上的温度不断增加,双眸神绪千变万化。
“我不会再伤害你,所以求你不要躲着我!”喑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看不到那人的表情,这句话却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刃割在自己胸口。就算很疼,也不忍拒绝。
她曾多次想过前世的萧容与这一世会不会不一样,自己如果真心待他会不会也会得到不一样的结果?
可是那只是奢望,她不敢再赌一把,第一把不敢下手,最后一把也不会来临。
“殿下请自重。”慌手慌脚的将人推开,那紧箍的双臂为之动容,缓缓松开。得到机会,姜云妨便跑的没人影了。前方落下浅浅的水印,不像她离开的速度,那么快消失。
回忆结束,现在都能隐隐感觉发顶沉沉的,莫名又红了脸。
一旁伺候的于怜,暗自掂量,不用深想也知道定是见了那个楚王殿下。这两人也着实有趣,一个愿挨,一个还不愿打,想恨又舍不得。
至于为什么生恨她就不知道了。
敬事房
“张公公,您辛苦了。”嫩青色罗裙的女子提着红木食盒跨进敬事房门槛,里面正在繁忙的公公们都把目光投向门口。
小丫鬟一眼将目光停留在右手边一处高桌旁一身黑衣乌纱的老公公,手指正在捣鼓手中的牌子,听见有人了声,转头看向门口。
那丫鬟兴哉兴哉的跑了过去,老公公手中的牌子都吓得抖落在托盘中。连忙迎了过去,面上带着焦急:“哎呀,我说姑奶奶,你怎么又来了啊。”
小丫鬟提了提手中的食盒,暗暗对着他眨了眨右眼,古灵精怪的。
老公公盯着食盒,一时双眼放光,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也只是那片刻,又转头看着一屋子人都盯着他们。
正了正色,囔囔:“都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看什么呢。”
一屋子人听到这么所也就回了头,各自忙着自己的事。
张公公四下扫视一遍,在确定没有人的目光在自己这般的时候,才放心将身旁的小丫鬟拉出房间。那丫鬟嘴角挂着浓烈的笑意,目光从托盘中的红木片子一扫而过。随着公公的动作出了门。
张公公把人拉到一处无人的回廊,才迫不及待的将小丫鬟手中的食盒抓了过来。坐在回廊上,把食盒打开,金灿灿的鸡肉暴露在他眼下,而后鸡肉旁边是一小碟清炒兔子。香气诱人。
一看便食欲大振。
“哇,这次也这么丰盛啊!”张公公赞不绝口,忍不住一把从鸡肉身上扯下肥美的鸡腿含在口中,的模样,将那张老脸勾勒的有些猥琐。
一旁的小丫鬟笑着坐在他旁边看着他吃:“还多着呢,公公您慢点。”
张公公哽下口中的肥肉,吃的暗红的嘴唇上满是油渍,油腻腻的。同样是油的双手还不停地擦拭嘴上的油光,越是擦越是摸不清。
“你家娘娘这几日都与杂家送东西。可是想让杂家帮忙?”
小丫鬟单手撑着头颅,眯眼含笑:“公公乃是敬事房的执掌绿头牌的人,后宫佳丽三千的命运不都执掌在公公手心里吗?我家娘娘这来孝顺公公自然只是希望得个好彩。怎会劳烦公公帮忙呢!”
张公公歪着脑袋,如狐狸般狡黠的目光把眼前的丫鬟上下打量一下,虽然不可轻信,但是还是佯装不知道,继续啃手中的肥肉,含含糊糊的回答:“这宫中的事杂家见多了。娘娘对杂家还算不错,杂家自然是不会刻意为难娘娘!”
小丫鬟笑着点头:“公公有心了!”那笑容愈发浓烈,眯着的双眼,拧笑的唇,无一不透着阴谋的味道,却不细看仍是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