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卓不凡和孟一昶没有在屋顶上偷看,看这种老妇人的春宫图?卓不凡表示真心没意思。
他也没走,就隐在慈安殿的一角,等着去叫皇上来的那个太监的回来。
这该是多有意思……
这些可不是他计划的,而是,天助我也,事情就这么凑巧。
今晚没白来。
太后生辰,热热闹闹,华贵无双的开始,又戏剧的结束。
宫中再怎么闹,外人也不得知晓,真知道的,除了当事人和梁上的两个‘君子’,恐怕也只有慕容鐟了。
太后寝宫的宫女、太监到老嬷嬷,*之间全部换了人,很多人消失了,宫里要消失一个人,很容易,而且对于消失的人,没有人会这么不长眼的去问。
就连太医院院正臧胜铭被刺客杀害,也没有掀起什么波浪。
宫中人自己找了很好的借口自我安慰,太后寿诞,收到的贺礼很多,总有些贼会盯着这些贺礼,杀了院正,还会有其他的太医升为院正,没什么奇怪的。
慕容鐟回王府的时候脸色很吓人,把自己关进兰院的书房,一晚上没有出来。
第二天就传出太后去宁安寺为龙腾祈福的消息。
卓不凡知道,太后这次祈福恐怕很久都不会回来了,被儿子撞破了好事,知*差不多都死了,但是太后在慕容鐟面前没了脸,慕容鐟恐怕要倒霉了。
“说不定,慕容鐟会被排挤的出走,太后就算是他亲娘,恐怕也不能容忍,这种事被慕容鐟看见。”孟一昶一边嗑瓜子,一边道。
“以前这两兄弟闹腾,还有太后压着……我说,慕容鐟不会是你引来的吧?”孟一昶见卓不凡愉悦的脸,嘴皮一顿。
卓不凡但笑不语。
孟一昶自顾自的点头:“会咬人的狗不叫,慕容鐟被打压的这么厉害也从来不吭一声,哪天被压制狠了,那才吓人。”
被孟一昶说成是狗的慕容鐟,黑着脸在书房坐了一晚上,出来的时候神色虽不至于萎靡,但是极为难看,下巴上青色点点,胡渣子都冒出来了,温润的脸庞略显疲惫憔悴。
听说太后要去宁安寺,他很平静,贺海山担忧的看了眼慕容鐟,他虽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肯定是棘手的事,这么多年,王爷很少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除了前王妃明氏初去世的那段时间,也没有见过王爷这么压抑的模样。
想起前王妃和昨天妖女夜煞的事情,贺海山神色更加凝重了。
“还有什么事?”慕容鐟问,声音有些嘶哑,经过*的沉淀,不是没想过母后的做法,去宁安寺,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王爷,昨晚夜煞……”贺海山话未说完,突然看见明镶就站在一旁的门口,吓了一跳,没说出口的话也就咽了回去。
慕容鐟顺着贺海山的视线也看见了明镶,无波的眸子微微弯起,脸上多了几分光彩:“你来了。”
没走成,他自然知晓,但是她能回来王府,慕容鐟还是很高兴的,脸上多了笑意,虽然看着还是精神不好,但是前后的区别也很明显,贺海山作为诚王府的管家,这点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有的,识趣的退下了。
心中越发认定夜煞和王爷之间有古怪,看着明镶的神色就多了几分探究。
明镶眼皮都没有动一下,今天醒来身体轻松不少,但是脸色依旧不好看,换了件玄衣,旁人也看不出她受了伤,只是瞧着精神差了些。
阿鬼依旧是包在襁褓里,挂在胸前,现在是清醒着,一双白嫩小手不停的挥舞着,阿鬼精神好,明镶瞧着也就多了几份愉悦,精神好代表他身体好起来了。
尤其这几天,阿鬼脸张开了,肤色白白的,粉粉的,跟着明镶奔波,脸色也越来越像正常都小孩,不再整日昏睡,也不是满脸青紫。
明镶站在门口并未进来:“想找你帮个忙。”
慕容鐟挑挑眉:“你说。”他还真有些好奇,明镶对他的敌意和漠视他岂会不知,想不到她会对自己开口。
明镶淡漠的扫了他一眼:“你若是没空,把贺海山借给我一下也行。”
慕容鐟眉头一蹙:“说!”只一个字,表达他的坚决,言外之意,你说什么本王都答应。
明镶也不矫情,这事她还真不知道找谁,除了慕容鐟也没有别的人选。
“带我去禁卫军营。”
“你……”才说了一个字,慕容鐟就明白了,笑意散去,很是严肃,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你去找宋思源?禁卫军营,本王也不是那么容易去的。”
他对明镶生前的交友也查了个底朝天,想起她曾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和宋思源交情匪浅,以及宋思源对自己的敌意,心中就一阵不爽。
明镶看了他一眼,转头就走。
慕容鐟脸色更难看了,就不会多说一句,求求他吗?他难道就这么不值得信任?
看明镶已经退出了院门,他一甩袖子,满面挫败。
明镶径自出了诚王府,往皇城的方向而去,她想先去查看一下宋思源在不在宫门口,若是解开了穴位,依照他重责任的性子,应该会去。
宋思源被卓不凡点住了这么久,也不知道解开了没有,再不解开,到了二十四个时辰,就算再解开,也会废了,想到宋思源,她脸上闪过一抹无奈,不能看着他死,又不能不防着他杀死自己,还真是麻烦。
卓不凡会给宋思源解开吗?
慕容鐟不帮忙,她就算是武林高手也不敢贸然创禁卫军营,更别说,她还受了伤。
她上次强行冲破穴位,已经是耗费了极大的力气,内力受损,但是冲破穴道的时候,也了解了卓不凡点穴手法的妙处,自然解穴也了解了,也算是因祸得福。
不管怎么样,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宋思源死,就算看在以前宋思源帮她的情分上,也不能。
禁卫营是皇城的保卫者,严整又肃穆,军营重地防守极严,不到放假的日子,不得擅离职守,亲人来探访也不能例外,女子更是不得入内。
远远的看了眼,军营她还不敢随意乱闯,但是此行又不得不去,正打算趁着交接轮岗的时候进去,身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隐隐有一股淡淡冷梅香在鼻端环绕。
“你打算硬闯?”慕容鐟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只是皱起的眉显示出他的不赞成。
明镶只是扫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慕容鐟居然孤身一人就来找她了。
“你就不能跟本王服个软?本王是那般不近人情的人吗?”
明镶没有回头,只是有些好笑,不近人情?这四个字来形容还真是太婉约了。
见明镶不吱声,慕容鐟再多的话也只能憋住,何况他也不是这般絮絮叨叨的人,只是最近接二连三的事情冲着他来,他脾气再好也架不住。
“走!”说着慕容鐟拉住了明镶的胳膊。
明镶胳膊一紧,被他捏的还真有些疼,下这么重的手!
她挣扎了两下,慕容鐟不为所动,空着的一只手要打向慕容鐟的手,慕容鐟不动,只是冷着脸道:“不想进去,尽管打,本王绝对不会避开。”
明镶手一顿,看了看抓着自己胳膊的手,默默的挪开了视线,她可以忍。
慕容鐟脸上并无笑意,这算什么?这短暂的妥协竟然是为了另一个男人,不过若是因此能够卖宋思源一个人情,让他少找自己麻烦,那也是不错的,他虽然不怕宋思源找麻烦,但是被蚊子围着飞久了,也是很烦的,蚊子再小,时不时还吸点血呢!
两人各怀心事,很快就到了军营门口,慕容鐟在守门小兵出口前,就拿出一块令牌,那小兵行了礼,他才道:“宋将军可在?本王找人来救他的命!”
宋思源被刺客点住穴道,已经快两天两夜,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毕竟宋思源是被抬回来的,这几日无法动弹也是事实,虽然不至于军营里人尽皆知,但是知道的还真不少!
小兵反应过来,也顾不得明镶是个女子,就招呼二人进去了,
这小兵不知是对宋思源的事情放在心上了,还是太信任慕容鐟,居然通报一声都没有,就带他们进了门。
很快就有人补上了他的位置,严正以待的守着门口,禁卫军营的防守果真不是盖的。
一路上,小兵不说话,沿途碰到不少训练或者巡防的兵士,虽然看到女子入军营有些好奇,但顶多看两眼就挪开视线,无人交头接耳。
看着铁通一样森严的禁卫军营,明镶暗暗松了口气,若是真的硬闯,不知道能不能撑到找到宋思源的营帐,双拳难敌四手,保卫皇城的兵不会差,这些兵居然是宋思源训练出来的,是宋思源手上的兵……
很快就到了一处营帐,门口远远的站着两个人,按说应该站在门口才是,明镶心中狐疑,那小兵回过头冲他们无奈的道:“宋将军这两日心情不好……属下进去通报一声。”
小兵深呼吸一口气,抬脚就往里走,刚掀开厚厚的帘子,里面传来一个冷漠又愤怒的声音:“滚!”
小兵脚步一顿,还是进去了。
宋思源的声音气急败坏的传来:“滚!张佳,本将的话你都不停了,只要本将一日未卸职,你就得学会军令不可违!”
被唤作张佳的小兵低声说了什么,很快就出来了。
“这位姑娘,亲,王爷还请稍后。”
这小兵倒是有眼力劲,知道能够帮宋思源的人是明镶,而不是慕容鐟。
说完,就像柱子似的守着门口,视线目视前方,慕容鐟面无异色,也没有强行进入的打算,就算是宋思源不特别交代拦着他,他也没想进去。
宋思源的心思不难猜,作为将领惨败于人不说,还四肢无法动弹,对着自己的下属也是极伤自尊的。
宋思源的一切他都查的很清楚,对这样一个四处与自己为敌的男人,他是有些佩服的,弱书生到武将,宋思源走的多辛苦,他也知道,他自己就是这么一步一步爬起来的。
宋思源比他更惨,至少他习武的时候年纪小,能够打好根基,宋思源却已经成年了才学武,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光宋思源这份心性就能让他高看一眼。
但是,前提是他别对自己的妻子心怀不轨。
明镶,他慕容鐟志在必得,妻子,只是早晚的事。
慕容鐟的想法明镶无意知晓,她冲小兵点点头,就躬身进了营帐。
帐内视线和帐外比起来,有些昏暗,一张案桌,一把椅子,一个小衣柜,最显眼的地方挂着一套盔甲,左手边一张*,*上躺着宋思源,身体被一*海天色的棉被盖住了,只露出一张脸,面色有些发紫。
见到进来的人是明镶,宋思源顿时就变了脸色:“妖女!”
想不到都这时候了他的精神还这么好,明镶心中的担忧放下,不疾不徐的走近宋思源。
宋思源恶狠狠的瞪着她,若是可以动,明镶毫不怀疑,他会冲上来和自己决一死战,虽然明知道不是自己的对手。
宋思源这份仇恨到底是为什么?难道夜煞曾经杀了他的亲人?
这么想,她就问了出来。
宋思源仇视的看着,“妖女,本将只要有一口气,就绝对不会放过你,你今天能够送上门来,绝对出不去!”
还有一丈远,明镶就顿住了脚步,悠悠的探出一口气来。
阿鬼被宋思源一声怒喝吵醒了,睡眼惺忪的看着明镶,呆呆的样子很是可爱,明镶拍了拍他的背,他扭动了几下,唇角流下一股银线,明镶笑了笑,帮他擦去,注意力又放在宋思源身上。
她还是别指望这样的宋思源能够给她解惑了。
她眉头一蹙,这神情落在宋思源眼底就是嘲讽和鄙夷,他就算是磨牙也无法手刃仇人,这份挫败让他越发郁郁。
这几日不能动,生活无法自理,丢脸丢到姥姥家,他虽然不是死要面子的人,但是这种被下属同情,让下属伺候的事情,确实让他几乎崩溃!
他是半路入伍,家世虽然不错,但是军中不缺的就是家世不错的,那些顶级世家不会将子弟送到军营受苦,但二三流的家族,多的是送到军营镀金的少年,这些年爬到这个位置也是付出了血泪,但是这两日就将他的努力全部抹去了,生活不能自理的将军……
他心性坚韧,一时之间,也无法接受这样的打击,不免有些焦虑,他不能动,但是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恐怕这次难逃一死,还死的这么难看。
宋思源从来不怕死,宋家不缺优秀的子弟,少他一个也无妨,他不为家族担忧,只是在死之前没有杀死仇人,他心有不甘。
临死之前,这两个仇人居然还携手来看他,无疑就是对他最大的讽刺。
闭了闭眼,掩去眸子里的愤怒,再睁开眼,已经平静下来,只是掩不去眼中的红血丝,他整个人就透着一阵死气,只是此时突然像是活了起来,有了斗志。
明镶一怔,他是看到自己有了斗志?因为仇恨?他到底想怎么样!
“本将就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好过。”宋思源沉声说着,看了眼明镶,眼中闪过精光。
“张佳!”宋思源突然出声,明镶也没拦着,只是怔怔的看着他,这样的宋思源,这么接近的看着的宋思源,没有一点她曾经熟悉的书生意气和潇洒恣意,他就像是落魄的江湖浪客。
到底是什么让他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她没有理会宋思源的警告,上前一步,伸出手,食指和中指紧紧靠着,就要点向宋思源,突然背后一亮,帘子被掀开了。
一个人影立在门口:“属下在!”
“这个女子是大家追捕的夜煞,不论代价,将她诛杀!”宋思源当着明镶的面,冷冷的道,声音里的凛冽像是从北面吹来夹着冰粒子的风。
身后的人明显一僵,犹豫片刻:“宋将军,这位…是诚王带来的人。”
虽然语气有些犹豫,但是他还是走上前来,甚至手中的刀已经举起来,军令如山,宋思源在禁卫军中的地位可见一斑。
察觉到有人磨刀霍霍冲自己而来,明镶复杂的看着宋思源,手迅速的落下,点了宋思源的两处穴位。
*上宋思源顿觉身上一轻,那种憋闷感顿时消散,活动了下手,虽然有些酸麻,但是不是之前那般像是被千斤顶压着,能够动了。
而身后张佳的刀已经到了跟前……光亮的刀刃上,映着宋思源不可置信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