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逼问!真相大白!

大厅里全是吸气声,起拍价一千万的物件,实际上是一百块都不值的赝品。

瞠目结舌的目光,气愤,质疑,冷淡,蹙眉头。

于德荣在这样的气氛里扶着扭伤的腰,摇摇晃晃站稳身子。他头上起了一层冷汗,自己都分辨不清是疼的,还是被此时此刻的目光戳的。他只觉得头脑发懵,眼神发直地盯着盯着地上那枚摔到脚尖前头的赝品。

他是不敢抬头的,祝青山是出了名的百折不弯的钢板,愤青习性。平生最恨赝品,恨沽名钓誉,恨攀附权贵。很多人如他一样恨,但都在现实里弯了腰。唯独他,一生不折腰,偏偏成了那独树一帜。许多权贵弯着腰,赔着笑脸,捧着钱去他家门口请,他骂人,关门,拒之门外。

祝青山的臭脾气人尽皆知,偏偏他是故宫博物院终身名誉院长,退了休,封了山,仍是整个业界的泰山北斗。京城有一半的专家是他的学生,另一半腆着脸陪着笑生怕得罪他。谁要是成了他眼中平生最恨的人,他能骂得你在业界没脸再待下去,家门都不敢出!

有人是真敬佩他,有人巴不得他早点死。但是祝青山被人背地里咒了多少年,还是活得好好的。前两年身体不太好,但就是没死成。

现在,于德荣觉得,要死的人是他了。

现在,于德荣面对的不是以后敢不敢出家门、在业界能不能有脸待下去的问题,他面对的是今天还有没有脸从拍卖大厅里走出去的问题。

于德荣想想扶着祝青山走进来的祝雁兰,想想夏芍刚才的话,纵使他现在头脑发懵,也知道入了套,被坑了!

夏芍明知他不会也不能改口,还两问他刀币是否真品。她并不是给他改口的机会,而是让他清清楚楚说给在场的宾客们听。祝雁兰定是和她早就算计好的,先是打电话坑他来,再把祝青山带来看鉴定。

什么是专家现场鉴定的余兴节目?压根就是为了坑他设的套儿!

现在,他十万块的出场费别想拿,丢了人,丢了名,有可能还要丢掉自由。

可现在,华夏集团钱不会给他,搞不好还得告他!这女孩子一定早知祝青山在外头,才耐心那么好地把那天公园里鉴定刀币的话又说了一遍。现在,满场的人都知道她鉴定古董水准得到了祝青山的认可。

钱没花,坑了他,得了名。好事全让这女孩子占尽了!

于德荣愤慨,却不敢抬头,只管盯着台上祝青山的脚尖愤慨,恨不得戳出一个洞!

祝青山见于德荣不抬头,一副认错的模样,却怒气不减,大骂:“昏了你的头!二十年,你看不出神韵来吗!连个二十岁不到的小姑娘都能看出来!”

这时候,不知是谁把祝青山的手杖从地上捡了起来,祝青山抄起手杖来便打,“我叫你真品!叫你专家!”

于德荣拿胳膊一挡,却结结实实挨了一棍子,登时手腕就青了。他扶着扭伤的腰踉跄着往后退,撞到两把椅子,大厅里又是一阵儿霹雳哐啷。待站住脚,于德荣脸色难看,也恼了,“祝老,就算我一时打了眼,您老也不用这样吧?专家也是人,是人就难免有判断失误打了眼的时候,谁敢说自己从来没打眼过?您老敢这么说吗?您老在这行业一辈子,就没打过眼?”

周围嘶嘶抽气,果然是狗急了咬人!这于德荣现在是不管不顾了,连祝青山都质疑上了。

祝青山的学生已面露怒色,祝青山本人却瞪着眼,一声理直气壮怒喝:“打过!”

旁边,一名专家一个踉跄。

祝青山拿手杖一敲地面,“我打过眼,我敢承认,我敢赔偿!你敢承认,敢赔偿吗?”

祝青山不仅敢赔偿,他还敢登报道歉。这在他人生里,根本就不是什么稀奇事。他曾经三次登报,向收藏者道歉,并自己花钱把赝品买回来,亲手砸毁。这三次,最严重的一次,祝家为此负债,很是过了一段苦日子。这是位对他人对自己都很刚硬的老人,一生不折,哪怕对他自己。

想起祝青山以往的事,许多人仍忍不住肃然起敬。

于德荣明显一噎,脸色涨红,一眼看向地上的赝品,豁出去了,“好!我打了眼,我也可以承认!但是这枚刀币还没拍出去,并没有对谁造成损失,赔偿想必不用,但我可以道歉!”

大厅里一阵嘘声。

职业操守的差距,高下立现!

于德荣被这阵嘘声嘘得老脸红得快要滴血,但他也没办法。难不成让他按底价赔一千万吗?他要有那钱,不至于设古董局。

“我可不认为,没有对谁造成损失。”这时,一道慢悠悠的声音传来,拍卖大厅里的人目光齐齐一转!

夏芍浅浅含笑,“一枚赝品出现在华夏集团的拍卖会上,于老,华夏集团的声誉,西品斋的声誉,难道没有受损?”

西品斋?

于德荣一愣,拍卖大厅里的人这才注意到,在场的还有西品斋的总经理。这枚赝品,正是他们送拍的!

目光齐聚到谢长海身上。不认识他的人这会儿也很容易认出他来,他就站在旁席上,现场唯一一个从座位上站起来的人。

谢长海早被这一连串的变故击得不知作何反应,从夏芍曝出赝品,到祝青山到来,一件接着一件的事,都让他理解不了。夏芍竟敢曝光?就算她不给王少面子,她连华夏集团的声誉也不要了?

“谢总在找到我的时候,曾向我极力推荐。他称于老从业二十余年,是古钱币的专家,您老见到的物件总不会有错。幸而我看着眼熟。”这时,夏芍的声音传来,她站在拍卖台后,笑对满场宾客。

谢长海却愣住。

什么?

正惊讶,夏芍已笑着看向他,表情是歉意的,语气也是歉意的,“我也没想到,本以为那天早上随着那名古董贩子,赝品都被公安部门带走了的,却没想到,它竟能有本事出现在西品斋。但我年轻尚轻,在专家云集的京城,我说这枚刀币是赝品,谢总未必会信。我若不收,这枚不足百元的赝品,或许在日后还会以真品的面貌出现在别处,坑害收藏者。因此,我决定收下,让今天来验证它的真假。只不过,为了不打草惊蛇,让鉴定作伪者得到风声,我把谢总也隐瞒在内。今天,让谢总受惊了,我很抱歉。如若西品斋的声誉因此受到影响,我愿致歉,并赔偿损失。”

嘎?

谢长海还是愣着,都不会说话了。

宾客们“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就说嘛,夏董明知有赝品,怎还会允许进入拍卖会。原来是这种心思。

一片恍然大悟里,龚沐云垂眸含笑,眸中流光照人,说不清的风华姿态。

戚宸却挑着沉黑的眉,大咧咧坐着,用下巴看夏芍。这女人,谎都不会撒!有破绽。

拍卖会上的拍品,都是早就征集鉴定好的。她虽然没说在公园看见古董局的时间,但确定是她到京城大学报到后无疑。那时候都九月份了,拍品征集都结束了,按程序不可能再往里送拍品,谢长德怎么会那时候拿着刀币找她?

这时,却听夏芍一叹,表情遗憾,语气遗憾,“都是我临时起意惹的事。原本百件拍品,就已圆满,我非在那百件之外想求个超出圆满,求个民间百里挑一的吉利。拍卖会将近,本想在福瑞祥里挑件加上,又恐人非议,称操作上有内幕,便只好对同行求。那时征集已来不及,幸好西品斋是京城老字号,祝总便约了谢总谈此事。谢总便拿了刀币兴冲冲来找我,称向来瓷器书画是收藏大项,慈善拍卖会上未必有喜爱古钱币收藏的,若是没有,只当是个宣传。若是有,总归是冷门,千万起拍价已是天价。横竖都不亏。只是没想到,这枚刀币我一眼便看着眼熟罢了。”

宾客们听着,又是阵阵点头,刚才还有几人脑筋转得快的,有些疑惑的,此刻也释然了。

夏芍的话里,并没有避讳西品斋送拍这件刀币的用意,这反倒令人相信。毕竟如果西品斋认为这是真品,如此珍品送来慈善拍卖会,必然有他的目的。而之前在不知刀币是赝品的时候,就已经有人猜测有炒作的意图了。如今夏芍这么一说,很多人便露出“果不其然”的神色。

至于西品斋想利用慈善拍卖会炒作,没人觉得不理解。在场的人,大多都是商界老总,商场上这些求利益的手段只要不是欺诈,便在情理之中。换成任何一个人,也会这么做。只是不巧,这枚刀币是赝品。

而明知是赝品还收进拍卖会,冒着损伤公司名誉的险来揭穿鉴定作伪的专家,很多人都用佩服的眼光看向夏芍。

商场里待得久了,人情、利益,总少不得衡量。她这么做,必然是要得罪人的,但宁可得罪人,也不叫赝品流入收藏者手中,确实值得敬佩。

戚宸扫一眼后头一些人敬佩的目光,嘴角少见地一抽——这女人,真会撒谎!

此刻,倘若夏芍知道戚宸内心的嘀咕,定会赏他一个白眼。这人到底是希望她会撒谎,还是希望她不会?

虽然夏芍说了谎,但面对满场敬佩的目光,她说来也受得。

说谎,是出于保护华夏集团声誉的目的。但绝不让赝品坑人,也是她的底限。仅凭这点,她确实受得住这目光。

但谢长海和于德荣受不住了!

谢长海瞠目结舌,刚才的这些事,他怎么不知道?这瞎话编得真顺溜啊!

但谢长海也听出来了,夏芍这番话里,西品斋也是受害者的身份,她似乎并不想得罪西品斋。不管她知不知道西品斋坑了她,她这话里多有示好的意思。

虽然她今天的举动坏了王少的打算,西品斋没赚着这一千万,但是她有示好的意思,想必他回去就好跟王少交代了。毕竟华夏集团示好,王家和徐家……

于德荣却又急又怒,这什么意思?现在罪人就成他一个人了吗?

于德荣看向谢长海,谢长海给了他个警告的眼神,明显是让他掂量掂量,担下这罪责。于德荣本是急怒,他被人当专家供着二十余年,从未遇到过今天的场面,感觉一下子什么都要没了,心里头发空。他看谢长海那一眼,本是想看看他是不是想撇清这件事,如果他想撇清,他今天就拼死拉个垫背!

但看见谢长海警告的眼神时,他有些发懵的头脑霍然清醒了。

西品斋的幕后是王少,他斗不过的。拉个垫背的有什么用?西品斋不过是声誉受损,凭着王家在京城的地位,这绝对不算什么打击。到时候西品斋还是西品斋,他这个拉着西品斋垫背的只会死得更惨,说不定还得牵连全家。

但如果一人担下今天的事就不一样了,怎么说也可以卖王少一个人情,说不定能得笔赔偿,把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欠下的高利贷给还了。

于德荣的眼神里的急怒渐渐浇灭,夏芍站在台上看在眼里,深笑。

意料之中。

她看着于德荣转身,看着他一副决然赴死的姿态,看着他深吸一口气,要张嘴。

夏芍一笑,“于老,不仅华夏集团和西品斋的声誉险些因你受损,那天在公园里,若我不在,便有位老人会因你被骗。”

于德荣张着嘴,噎住。他本来就是想承认这事的,不想被人抢了先。

很多时候,先开口和后开口,便是主动承认和被声讨的区别。

夏芍笑着走出拍卖台,“我知道于老定不想认,要问我证据在哪里。”

“……”不,他是想认的。

夏芍笑着走出来,祝雁兰扶着祝青山往旁边一站,给她让出路来,“我没有证据。但不知于老可曾听说过我的另一个身份?”

“……”什、什么身份?于德荣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自小跟随师父学习玄学易理,风水相面本就是我的本职。”夏芍走下台子,微笑,“知道我是怎么看出来是您老做局吗?您老偏财多,不易聚,进多出多,花费很大。每每聚财,总有人帮您花费出去。是也不是?”

大厅里一静,目光齐齐望向于德荣。

于德荣脸色骤变,没回答,却说明了一切。

哗地一声,只听大厅里此起彼伏的“真准啊!”,宾客们纷纷望向夏芍,她如今的身份早不是秘密。在香港的时候就曝出她是华人界玄学泰斗唐宗伯老人的嫡传弟子了。在场不是每个人都找夏芍看过风水,卜过吉凶,但看她今天现场说,都不免提起兴趣。

夏芍笑着往前走,一步,“您左眉有逆眉,额上自那天见时就长了个小红疮,至今未褪。您最近曾做过投资,因判断不准遭遇失败,是也不是?”

于德荣脸色发白,往后退。他想快速捞钱,听朋友说股市上涨,便去买股票,却被套了进去。

“泪堂低陷干枯,子女不成器,常有争执。您老手上的财,多被儿子花了出去。是也不是?”夏芍往前走,再一步。

于德荣再退,神色已有些慌。

“儿子欠了高额债务,您老替他还债,钱不够,便去投资,投资失败,便与人做局!是也不是?”夏芍目光已淡,再往前一步。

于德荣张着嘴,背后抵着墙面,已无退路。

夏芍却继续往前走,“子女宫,又称阴德宫。一个人的福德皆在此处,最是有灵气。救人,助人,积阴德,故能福子孙,佑后辈智慧而福泽绵长。儿孙不孝,父母有责。身为人父,身为业界专家,想想您老的偏财都是哪里来的!偏财易来却难聚,聚一次,花一次!花一次,便有下一次!收受贿赂,鉴定作伪,你坑人不是一两回了!是也不是?!”

夏芍沉下脸来,怒喝。

于德荣只觉头脑一震,满脑子都是“是也不是”,他忽然抱头,大喊,“不是!不是!”

“不是?你的意思是,那些被人坑了的人,是他们活该吗?”夏芍停下脚步,气势倏沉,再喝。

于德荣却忽然在这时候跳起,撞倒一张桌子,奔出去,边奔边喊,“不是我!不是我!是他!是他!”

于德荣眼底血丝如网,形似疯癫,受了很大的刺激一样奔上旁席,一把揪住谢长海,对这下面喊:“是他!是他!是他的主意!是他想坑华夏集团!”

拍卖大厅里本应于德荣的疯举闹得惊了不少人,宾客们纷纷从离他近的地方散开,但他这话一出口,整个大厅都一静!

怎么回事?

夏芍一愣,脸上的讶异恰到好处。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于德荣和谢长海吸引了去,谁也没看见她垂着身侧的手,微微握着,指尖奇怪地掐着。

“你胡说什么!于老,你疯了吧?!”谢长海大惊,抓着于德荣的手便想他松开。但于德荣此刻精神频临崩溃的模样,竟手劲儿奇大,任他怎么掰,就是掰不开。

于德荣生拉硬拽把谢长海拖出来,对着下面站在的夏芍大喊,“是他!他要害你!西品斋想把赝品当真品拍卖,赚一千万,再在事后把赝品的事捅出去,让外界以为是华夏集团和西品斋联手安排了这件事,借此外界以为徐家和王家是一起的!这是我那天在外面听见的!他答应给我两百万!是他让我这么干的!这件事都是王少的意思!”

夏芍愣在当场,大厅里死静。

之后是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他们好像听见了什么不该听的……

“这些企业老总都是冤大头,买回去充门面,很少有人管是真是假。我给西品斋出过的证书不少,现在还有不少没发现是赝品的!我做这些事,都是、都是和他们合伙的,不是我一个人的错!”于德荣竟把这些都说了出来。

谢长海惊怒不已,“于老,血口喷人是要付法律责任的!”

在场的老总们却都皱了皱眉头,不少人脸上现出怒色!这是什么意思?冤大头?是说他们?

他们中是有些人没太多文化底蕴,买古董回去就是充门面的,但谁的钱也不是天上刮下来的,活该被坑?

“谢总,你们这样不厚道啊!”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当即便附和声此起彼伏。

“人家夏董刚才还对你们西品斋道歉,觉得影响了你们的声誉,你们就这样坑人家?”

“谢总,我以前可是在你们西品斋买过瓷器,回头我得看看!要是赝品,你打算给我个什么说法?”

“得!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以后西品斋的东西老子不碰了还不行?”

“夏董,看你还是个诚信人,以后你们福瑞祥可别搞这一套。要不搞这套,咱们再买古董充门面,就找你们福瑞祥了。”

有人笑哼着附和,“反正咱们就是冤大头,冤大头把钱砸谁家不是砸?何必花了钱,还让人骂咱?”

“哼!可不是么?这年头,想找个舒坦点的花钱的地方都不行,世道真是变了。”

谢长海还被于德荣揪着,此刻却忘了挣扎,有些懵地转头,看向夏芍。

夏芍目光有点冷,“谢总,这件事,我希望你们西品斋给我一个交代。但是现在,我希望你们先去警局交代。”

夏芍面色发寒,转头看向大厅里服务的员工,员工会意,扭头就出去报了警。

谢长海却没心思管去警局的事,他震惊的目光就没从夏芍身上移开过。为什么他会觉得,事情有点不对?

于德荣发疯完全是被她逼到精神崩溃的,如果她真是看面相就能看出来于德荣做局的事,那他的面相是不是也能被看出来?

她如果之前不知道西品斋和于德荣合伙坑她,那今天这一切就是巧合。

可如果,她知道……那这少女的心机就太可怕了。

专家鉴定的余兴节目、祝青山的出现、赝品的爆料、对于德荣的逼问,一步一步,全是套儿!

如果是这样,那么刚才她对西品斋表现出来的示好也是做戏!她是示好了,可她接着就把于德荣逼得崩溃了,事是借于德荣的口捅出来的,跟她一点关系没有。西品斋想怪她?没有理由!满场宾客却都站在了华夏集团身后。

想想今天拍卖会从开始到结束,华夏集团一点损失也没有,反倒捞了不少人气!

谢长海眼神惊骇,他简直不敢想这是一出戏。他对自己说,这绝不是一出戏。不然的话,这少女就太可怕了。

若是夏芍此刻知道谢长海的推测,大抵会赞一句,这人还有点脑子。这种时候还能把事情串联起来,堪当京城老字号的总经理。只不过,两人明显不是一路人。

警察很快就来了,见到来人的时候,谢长海当时眼神就变了。

他在京城久了,对三教九流各路人马都是心里有数的。今天来的这位周队长,是秦系的人。

果然!这件事就是个套儿!

不然这也太巧合了!

谢长海被豪不客气地带走的时候,还回头看向夏芍。夏芍在他出门的时候,给了他一个淡淡的笑意,然后,她便看见谢长海瞪大了眼。

她不介意承认,或者说,她就没想过隐瞒。西品斋算计她,就要承担被算计的后果。她是要告诉谢长海——传个话给王卓,今天的事是回馈。以后再有算计,尽管招呼。敢来,就要承担后果。

而于德荣被带走的时候,却像是斗败了的公鸡。刚刚还一副崩溃的疯狂模样,走的时候已像是脱了力,低垂着脑袋,任警队的人戴上手铐带离着离开了。

一场闹剧终结,员工们过来收拾了撞倒的桌椅,请祝青山和一众专家入了席。

夏芍走上拍卖台,在安静的气氛开了口。

“很抱歉,今天让诸位看了一出闹剧。我在决定收下这枚赝品的时候,就知道会有这出闹剧。尽管抱歉,但我还是这样做了。因为我想告诉在场的诸位一件事,华夏集团坚决抵制赝品!诚信,不仅是经商的理念,也该是做人的底限。诸位于我来说,都是前辈。诚信之道想必体会得比我深切。我想说,我虽为后辈,愿传承前辈们诚信的意志,华夏集团一日不倒,诚信不倒!”

少女立在高台后,向来含笑的眉眼,此刻肃穆。

台下听着的人,多商场征战半生,品性、意志,年少时期意气风发的美好多磨灭在了半生风雨里。演讲,宣言,听得太多。他们也曾是其中之一,但现在趋于沉淀,再多的言辞也再难激起心中的激情。

但今天不知为何,心底竟起热血。

一日不倒,诚信不倒!

这是怎样的豪言壮语?哪怕是他们年轻时,也少有这样的豪言。

眼前的少女,她聪慧,她有才华,她或许不像祝老那样刚折不弯,但她柔软,懂得处世,内心却永不弯折。

她不仅仅是商界的年轻一代,还是这个时代的未来。

在场忽起轻叹,有人感慨,果真是老了。

“我不敢保证华夏集团在今后的日子里,不出一件赝品。但我敢保证,一旦发现,双倍赔偿!毁我信念者,必毁人生!”夏芍沉着脸,宣告之声震得满场皆静。

坐在专家席上的一众老专家不由脊背发凉,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总有种这话是在说给他们听的感觉。毕竟除了一不小心打了眼,业界现在确实有乱象。很多人花钱请专家就能做鉴定证书,他们这些顶级的老专家价钱高,请的人少,也有人还有矜持,不愿做这种事。但正因他们有名气,一旦动了歪心思,市场上会多很多赝品。

夏芍这是在警告他们,谁敢往华夏集团里送赝品,于德荣就是前车之鉴!

“谨以今日之事,给想陷华夏集团于不义的人,鉴!”拍卖会在少女一声沉喝中结束,拍卖大厅里却久久沉寂。

今天的事,也给许多并不了解眼前这名少女的人,一个了解她的机会。

她是国内最年轻的企业家,年纪轻轻,鉴定古董的眼力堪比专家,连祝青山都当众认可。

她是华人界玄学泰斗唐老的嫡传弟子,著名的风水大师,地位超然,人脉骇人。

她是徐家未来孙媳,虽然徐家还没承认,但只要徐家没出来否认,她便等于是。

可想而知,今后京城的专家在她面前端不起姿态,京城的上流社会会因为她风水师的身份对她趋之若鹜,那将是怎样令人惊骇的关系网?如若徐家再承认了她,那还有谁敢动她?

散场的时候,到场的宾客们笑着与夏芍握手,看着她,心中却多掠过这样一个令人畏惧的将来。

拍卖会是结束了,可是这漫长的一天,却还没有终结。

晚上,还有庆功舞会。

舞会八点钟开场,经过一下午的拍卖,又经历了一场闹剧,大多数人都有些乏了。来的时候,众人都是订了酒店的,于是各自先告辞回酒店,略事休息,晚上再来。

人都告辞了之后,拍卖大厅一下子空了下来,座位上,只剩下朋友们。

夏芍从台上下来,这才松了口气,也一下子觉得乏了。今天简直就像是打了一场硬仗。

罗月娥最先开口笑了,“不愧是我妹子!就是能耐。原本和李老一起来的时候,路上我们还在说,京城这地方官多权大,势力纷杂,不给你撑撑腰,你刚来,怕是有不长眼的要你吃亏。没想到,不长眼的还真有,亏你倒是没吃着!到头来,我们白担心了。”

李伯元呵呵笑道,感慨,“白担心了好,白担心了好啊!”

夏芍一笑,随便挑了个空座坐下,“这一天为了不让你们担心,我可是打了场硬仗,现在觉得骨头都散了。”

戚宸往座椅里一倚,手往旁边一搭,哼了哼,“我看那两个人,倒是骨头该被松一松了。我听说,北方是谁的地盘来着?好像对你也有黑道令吧?这样的人,换成我,直接给宰了!就是不知道某些人敢不敢。”

京城是属于北方,也有安亲会的势力,但是京城毕竟是京城,黑道总要低调些的。龚沐云被戚宸挤兑了一句,却不紧不慢地笑,从身上拿出件东西来,递给夏芍,“拿着。以后在京城遇到想解决的事,到这地方,找这人。”

夏芍目光往龚沐云手心上一落,见是一张名片,名片上印着一枚红色的私章。夏芍还没细看私章上是什么,便半空截过一只手来,把她揽住,往怀里带了带。

“不需要。”徐天胤声音冷淡漠然,在夏芍抬头的时候,也往她手上塞来一件东西,“给。”

夏芍一愣,低头一看,笑了。

一杯温水。

水温刚刚好,不烫也不冷,放在手心里,暖着的却是心口。

夏芍一瞬间眸光柔极,暖暖一笑,低头喝了半杯。她是渴了,从去了台上,一番演讲,一番折腾,连口水都没喝。

她的笑容落在龚沐云眼里,男人的手少见地僵了僵,随即看了徐天胤一眼,漫然一笑,把手缓缓收回。

戚宸也看向徐天胤,目光最终落去夏芍喝水的模样上,蹙眉,别开脸。

李卿宇则沉静一笑,垂眸。

罗月娥打量徐天胤一眼,点头。好男人!瞧着挺冷,倒是会照顾人。

直到夏芍把水喝完,展若皓才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夏小姐,告辞一下,我得带着我的舞伴去挑挑衣服。”

夏芍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她顿时转头,笑看曲冉。曲冉这时成了众人的焦点,顿时从脸颊红到耳根,下意识摇头拒绝。

展若皓盯着脸颊红透的圆润少女拼命想摇的脑袋,挑眉,“京城的烤鸭是一绝。”

曲冉一愣,想摇的头停住。

“老京城十三绝。我订了家酒店,正宗口味,香港吃不到。”展若皓挑着眉,一张严肃的脸,眼底却有趣味的笑意。

曲冉果然咬唇,她对京城不熟,其实这次是第一次来。京城的名吃她倒背如流,就是没吃过本地正宗的口味。现在让她去找正宗的老店,她早在来的时候就查了地址,但是如果让她找,估计要找一段时间。晚上八点就是舞会,时间上没有太多富裕……

曲冉心里嘀嘀咕咕地考虑,衣领处却探来一只大手。

她啊地一声震惊抬头,对上展若皓的笑。

然后,被拎走了……

直到展若皓和曲冉离开,夏芍才噗嗤一笑,抬眸间看见展若南还在,不由问道:“你怎么不跟着一起?”

“懒得去当电灯泡!”展若南托腮,无聊,“我等着晚上的舞会。喂!舞会上有没有安排点劲爆的,好玩的?”

展若南所谓的劲爆,大抵上是很难达到她的标准的。夏芍笑而不语,劲爆的倒是没有,就是普通的舞会。只不过,今晚她邀请了朋友们来——元泽、柳仙仙、苗妍、周铭旭。

其他人还好说,柳仙仙那性子,不知道跟展若南撞上会怎样。

反正,今晚一定不会无聊。

……

晚上的舞会,来出席的人便多了。除了今天出席慈善拍卖会的那些老总,还有演艺圈的大腕儿明星,以及京城上层圈子里的名媛公子。总之,来祝贺华夏集团旗下诸公司落户京城的人,着实不少。

下午拍卖会上的事,这才三两个小时,便传去了消息灵通的一些人耳朵里。

西品斋的总经理谢长海被警局的人给带走了,罪名是古董造假!来的人是秦系,没那么容易就出来。

京城总是各类消息流通得快,这样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这让夏芍挽着徐天胤的胳膊早早到场时,便感受到了气氛的涌动。

毕竟今晚舞会,有不少京城名流出席,派系纷杂,下午的事很容易被和派系之争联系起来,一些已经站了队的和还在观望的,难免心里思量思量。

夏芍今晚又换了衣服,素色的旗袍,珍珠的佩饰,发丝微绾,在这样的场合里显得略微素淡,但却更衬出容颜胜珠,眉眼灯影里融了层暖意,望不清,却惊艳如画。

她挽着徐天胤的胳膊走进来,一人容颜暖柔,一人气息孤冷,强烈的发差,却有强烈的互补感。

老总们都邀了到场的明星做舞伴,大厅里莺莺燕燕,流光浮华。一群人没想到夏芍来这么早,当即笑着围过来,比上午典礼时更盛的热情。

后头,龚沐云、戚宸、李伯元、李卿宇、罗月娥和陈达跟着走进来,除了陈达和罗月娥夫妻外,其余人都没带舞伴。舞会大厅里,顿时便是一场暗地里女人们的较量,眼刀与速度的比拼,明明走得快速,却能走得婀娜多姿。

但还没走过来,便有些人脸色变了变,有些奇怪。

人堆里大摇大摆走出一名刺头少女,看起来很是不良。她一身黑色的单肩短裙,顶着刺儿头,看起来就像是带刺的蔷薇,扎一下,全是血。

展若南的目光确实很扎人,她踩着高跟鞋走得歪歪扭扭,短裙和高跟鞋这两样被逼着穿在身上的厌恶的东西,让她脸色黑得想要杀人。

女明星们见到展若南这副不良的、要杀人的表情顿时脚步一顿。龚沐云、戚宸和李卿宇暂时免于受到骚扰。

展若南却扭着头,目光狠狠往后一瞪!她该死的独裁的大哥,正和一名穿着粉色洋装的少女走进来。

少女低着头,脸颊通红,不敢看人。因她正穿着身抹胸的礼服,款式有着少女般的可爱,身材虽然还有些圆润,但是毫不遮掩反倒显得大方得体。她长发没绾,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唇边一颗小食痣,瞧着可爱。

身旁穿着笔挺西装的高俊男人看她一眼,趣味。

正是展若皓和曲冉。

展若皓看一眼不敢看人的曲冉,再看一眼姿态别扭的妹妹,英俊的眉宇微拢,“你们两个,都见不得人?”

“操!见不得人也是因为你!”展若南咬牙切齿,她不爱娘娘腔的柔弱打扮,从小到大不穿裙子,今天她大哥却命令她,不穿礼服就在酒店待着!不允许出席舞会!

她可以绝不同意,再偷偷溜出来的。可是,他妈的居然找几个人守在房间外看着她!几十层高的酒店,她想爬窗户都不行!

展若南的愤恨让展若皓微微眯眼,警告,“今晚再让我听见一句粗口,就把你丢回酒店!”

展若南气得指着她大哥,半晌憋出一个字来,“靠!”

这一声,惊天动地,震得舞会厅门口的人耳膜都有点疼。正在这时,同样一声“靠!”从门口传来,带笑,更带着婉转妩媚的风情。

“靠!这是谁啊?亏老娘今晚还一番盛装打扮,要力压群雌。看来,这场舞会完全没有竞争力嘛。”

“谁?”展若南大怒转头。

夏芍也笑着转头,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样。

门口,转进来两男两女。

元泽,柳仙仙,苗妍,周鸣旭。

------题外话------

补完!两千字~妹纸们,票继续来。

话说,今儿一大早,死党来电,喜得千金。倒叫我想起件趣事来。

她怀孕六月的时候,曾跟我聊天,说一晚做梦,梦见一条大白蛇。白蛇有灵性,白蛇入怀,必得贵女。我当时猜她这胎会是千金,孩子将来聪慧为贵。她还不信,现在聪慧为贵尚等验证,千金是准了。

啊哈哈哈哈哈,请允许我大笑三声,得瑟一下。今早接这电话,因此补完内容晚发了半个小时,妹纸们见谅。

第84章 家人,前往青市第9章 挖八卦第8章 麻烦,打架第56章 身份!人脉!影响力!第24章 相面第58章 名声大震第58章 名声大震第162章 订婚(中)第163章 订婚(下)第68章 诸事皆毕,启程第75章 神秘来客第31章 期末考试完结感言回归时间第94章 肖奕的嫌疑,返校第40章 军队vs军队第34章 潜逃,计策第40章 军队vs军队第52章 同门?第161章 订婚(上)第89章 圣诞节第5章 求婚后的风波第47章 玄门来京!第11章 幕后第79章 岳父vs女婿!第152章 风雨yu来第60章 华夏拍卖公司第52章 吃饭,童童第14章 回京,旧相识第99章 绝户地!阴霾第115章 谈判与威胁第67章 父子债第65章 徐老爷子到!第26章 解卦第28章 鉴定第54章 师兄的过往第99章 绝户地!阴霾第12章 调虎离山第19章 逼问!真相大白!第1章 赴京城第59章 校门口,一触即发第22章 愤怒,出手!第18章 古玩市场第48章 降头师来京!首战!第13章 出海,小岛第56章 化解五黄煞第34章 激战!第37章 天眼VS天眼通!第129章 死灵术第28章 徐家家宴第58章 名声大震第2章 见面,搭讪第40章 巷战!第17章 令人畏惧的人脉第90章 冷家家宴,朋友聚首第99章 死亡通告第55章 玄门恩怨第20章 斗法!第8章 虱子蛊第40章 军队vs军队第17章 无量子,目标变更!第36章 酒吧,友情之变?第25章 中邪第36章 再遇,企业家年会第9章 挖八卦第53章 隐忧与过往第30章 吞并,王道林的结局第130章 徐天胤之怒第39章 真相大曝光!身败名裂!第65章 震惊!身份曝光!第65章 徐老爷子到!第70章 地产之争第116章 录取!完结感言回归时间第40章 温馨团聚第35章 舞魂,寒假第4章 天眼初现完结感言回归时间第25章 中邪第34章 激战!第1章 手相,入学第54章 相认第58章 七星阵,一年半第42章 夏芍的愤怒第53章 隐忧与过往第7章 天眼新功能第55章 玄门恩怨第65章 徐老爷子到!第62章 晚宴,不请自来第23章 给我乖乖的第15章 冤家路窄第2章 八字第38章 冲突第138章 正文第63章 招赘与嫁第97章 暗杀毒计!第114章 谁是本源第10章 劝酒与迪厅第60章 戚宸到!第42章 夏芍的愤怒第60章 感动与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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