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受盗版软件和资本受限的影响，金山每年的利润不过千万，公司员工不到百人，与扩建中的软件开发处相比大不了多少。而在前生的记忆中金山后期犯的错误确实不少，主业不明，面对互联网Lang潮犹豫不决，虽有投资卓越网和剑侠情缘网络版的决策，但已然丧失了许多先机。
要能吞并金山的话，再与软件开发处合并，投入重金改造，依据金山总裁求仲君和雷钧在业内的影响力，还有金山本身强大的人才储备，前途还是极为光明的。
于骏想着去瞧茶几上的棋局。
秦海桐和雷钧的实力相当，又善于下快棋，大约十分钟左右，就已然棋至中盘。于骏的堂叔爱好围棋，小时候受他影响，也下过两年，还算能看懂一些。
秦海桐执黑棋风凌厉，正围着雷钧的长龙撕杀，雷钧执白，看似势危，然则棉里藏针，秦海桐想要一下吃掉长龙却不太容易，而雷钧正在棋盘右下角开辟了一处战场，想必还有一番搏斗。
两人下棋，嘴里却没停过。
"上回听你说成立反病毒小组的事，进展还快吧？"秦海桐问道。
"还不错，"雷钧说道，"但还要一段时间才能上市。"
于骏砸砸嘴，心想金山毒霸上市的时间大约要到明年，而实际上反病毒小组却在九七年就成立了，整整两年的时间，杀毒软件会涉及到安全认证和公安部的产品管理，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
"你们和方正的谈判有结果了吗？"秦海桐又问。
"原来的交涉没多大的问题，但由于涉及到几千万的资金，怕是还有难度。"雷钧轻叹了口气。
金山软件受困资金影响，求助于渊源颇深的方正，却不想由于方正股权分散，王选等高层虽已表态同意，但最终还是没能通过董事会。这件事让雷钧有些泄气，就不想多谈，即使是相交甚笃的秦海桐前面，也有所保留。
"方正或许不是拿不出这笔钱，而是不看好金山的前景。"于骏突然说道。
雷钧抬头瞥了于骏一眼，皱了皱眉，心里不太舒服，却没说什么，低头去下棋。受情绪的影响，雷钧接连走了几步臭棋，让秦海桐将长龙吃掉，就更有些烦乱。
"海桐，去给雷总倒杯水，我和他谈一谈。"于骏笑了笑说。
雷钧见棋局虽还有挽回的余地，但依秦海桐的棋力，既然僵持下去，到数目阶段，却是必败无遗，就摇了摇头说："今天有些失常了。"
秦海桐笑笑，拍了拍雷钧的肩膀，起身去倒水。
"雷总，金山想找方正扩股，一是为了解决资金上的困局，二是想要软硬结合。金山是一家应用软件公司，要是能捆绑在方正的电脑上，就能借助方正电脑的销量扩大市场份额，这是不是你们的意思？"于骏问道。
雷钧微微一怔，不由得重新打量于骏。
这确实是金山的想法，捆绑销售的好处不言而喻，从微软的MS-DOS系列，Windows系列，Office系统都能瞧出来。虽说价格上比零售价要低上许多，但要除去分给经销商的利润外，倒不会差得太远。
这就类同于批发价和零售价的区别，正是受益于微软的启发，求仲君和雷钧才想出让方正扩股的方法，这样更能让双方紧密的结合在一起。
何况，金山原就是方正脱离出来的软件公司，所以，方正原就拥有金山的部分股份，这才是金山的第一选择。在和方正的谈判崩裂后，金山才试着和联想、同方联系。
"我们确实是这样想，"雷钧接过秦海桐接来的茶杯说，"在盗版市场异常猖獗的情况下，如果能得到几大电脑厂商的帮助，确实能提高市场占有率和稳定的收入……"
"现在市场上的盗版软件是八元一张，"于骏笑道："难道金山没想过将软件价格降到二十元，甚至是十元吗？"
"什么？"雷钧吃了一惊，"这，这还有利润吗？"
"如若我是金山的总裁，就会利用低价扩展市场占有率，培养用户的使用习惯，况且，盗版软件是正版软件销量的五十倍不止，也并不是一点利润都没有。"于骏笑着说。
要解决金山的问题，其实并不难，要是采用类似盗版软件的低价销售，那么像销量在二十万套的剑侠情缘，至少会在数百万套以上，综合金山旗下数款拳头产品，那将会是数千万套的销量。那就完全具备了作为广告推广平台的基础。
只需要再在软件内打上些许广告，就能获得高额的利润，而这部分利润又无需再分配给经销商，还能极为迅速的扩张市场份额，挤压对手的生存空间。
但敢这样做的人还必须要有过人的勇气，在软件价格高达数十上百，甚至几百元的年代，下这种狠手的人，必定会被骂得体无完肤。
雷钧瞧着于骏微笑的脸孔，沉声说："你是在开玩笑吧？"
"你看我像在开玩笑吗？"于骏敛起笑容，直视着雷钧说。
雷钧哼了声说："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他一言不发的出了办公室。
"海桐，打电话让卫总回来，就说我有合适的收购对象了。"于骏眯着眼看着茶几上的残局说道。
雷钧回到办公室依旧有些气愤，那少年简直把软件工程师当成摆地摊的了，二十块钱一张？十块钱一张？亏他能说出口，看来秦海桐那小子肯定吹过头了。
第二天上班时间，雷钧来到公司，就见求仲君的办公室内坐着个人，瞧背影应该是女人，也没多在意，就往反病毒小组走了进去。
大约一小时后，那女人离开了。下班前，雷钧被求仲君叫到办公室，扔给了他一份方案书："看完后，给我意见。"
同时，在对面的希格玛大厦，于骏正捧着杯澄汁在和卫菁说："求仲君对开价有没有意见？"
"他希望公司能保留控股权。"卫菁说着拨了下秀发，这轻柔的动作让她冷艳的脸孔生动了些。
"他除非不想拿到那一亿的投资。"于骏笑了下说。
卫菁默默点头，心想除开那一亿的投资外，最令求仲君动心的怕是于骏那份方案书了。
于骏连夜撰写的方案书，堪称惊艳。文中不单提到了广告平台，还提到了微软放纵盗版软件的缘由。正是由于微软置Windows、Office等软件的盗版于不顾，才能使市场占有率在无形中扩大到极致。而之后发生的蕃茄家园事件，才让人猛然警醒原来微软是在围池养鱼，等鱼肥了再下刀去杀。
于骏仅是点到一些，但想必以求仲君和雷钧的聪明，自能猜出背后的缘故。
而让卫菁瞧了也不禁怦然心动的则是在营销方面的规划。按于骏所写，金山的销售模式将摆脱依靠政府公关和连邦软件的渠道的模式，除了以上两种销售方式外，还将在风云网络旗下网吧内的佑宁超市销售，并免费提供给网吧内销售金额达到一定数目的VIP客户。
按原订计划到十月底时，风云网络的网吧装机数就将达到十二万五千台，甚至十三万台，这样广大的潜在客户人群是金山无法忽视的。
风云网络无法做到和方正、联想、同方一样的软硬接合，那是一男一女才能干得了的勾当，除了能提供给金山充沛的资金外，就仅能在体系内、思路上让求仲君能够重视。
"你说他最终会答应控股的要求吗？"于骏凝视着窗外还亮着灯的金山软件，问道。
"我不知道。"卫菁实诚的说。
于骏扭头看着她在灯光下闪动着的眼睛，笑了："你也不会说安慰我的话。"
卫菁隔了好半天，才别扭的说："应该有八成的希望。"
于骏笑着摇了摇头，没必要的话卫菁总会像个环保主义者节约水一样，不会轻易的拧出半滴无用的水。
"不等了，要他们没兴趣的话，就放弃了。"于骏抬手看了眼表说。
求仲君在卫菁离开前要了办事处的电话，说是今天就会答复。
卫菁点点头，陪着于骏走出门外，在外头打瞌睡的秦海桐看到忙起身说："骏少，不等了？"
"不等了。"于骏摆手道："你把灯都关了吧。"
"嗯。"秦海桐应了声。
于骏走到门口时，谢青迎了上来说："刚把孙小姐和秦小姐送回宾馆，这就走了吗？"
"她们没说什么吧？"于骏笑问道。
在办事处呆了整天，孙雨朦还好，有话约莫也会憋在肚里，秦雪怕就忍不住要损人了。
"没说什么。"谢青憋着笑说道。
于骏一瞧就明白了，想着回宾馆非得整治她一顿不可。
三人在门口等秦海桐，顺路送他会住的地方，秦海桐跑出门就麻利的掏钥匙锁门，让这骏少和卫总等着，他有些不好意思。
"可以走了，骏少、卫总。"秦海桐憨笑着说。
于骏刚转身，这时，办公室里的电话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