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再说，老子就先把这个女的丢下去。你猜我敢不敢？你猜我敢不敢！”男生嘶吼连连，抓着女生的头发就将她的半边身子推出去。女生被吓傻了，一把鼻涕一把泪，脏污不堪。谈判专家不敢言语，后退一步，耳听身后声响。回头一看，一个男生冲了过来。旋即后颈挨了一手刀，萎顿倒地，晕死过去。
伍学长踢踢瘫软在地的专家，心道才跟刘齐学的手刀果然好使，百分百击晕效果不是盖的。身后警察发声喊，就要扑过来。伍学长一指楼边的那两位，示意大家别轻举妄动。向警察挤挤眼，转身吊儿郎当的向男生走去。
“你别过来，过来我跳了啊！”男生喊着，情绪激动，不似做作。楼顶上风声很大，逆着风，伍学长勉强能听清楚大概。
“你放心，老子才不过去呢。你跳那边，我跳这边，楼顶这么敞亮，又不是你家的，你别跟我抢。”伍学长在距离男生五步外的楼边停下，一屁股坐在那里，将腿伸出去晃悠着。也顾不得什么校纪校规了，从口袋里摸索出隐藏许久的一包沂蒙山，费事巴力的点着一支，抽了起来。
“你到底干嘛来的？”男子警惕性很高，紧张兮兮的。
“跳楼啊，兴你跳，我就不能跳？你州官点灯，我百姓就不能放火？”伍学长嚷嚷着，故作很烦。
“我凭什么相信你？”男子继续问道。
“你大爷的，老子让你相信了么？你以为你是谁？老子不顺心，借你这个景一起跳，给你脸知道不？”伍学长烦躁的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抽不抽？”伍学长斜眼看看狐疑的男生，然后看向楼下闹不清伍学长在搞什么的群众。他知道人在紧张焦躁的时候，潜意识和主观意识起主要作用，客观理性的判断几乎不存在。
“都他妈要死了，你还摇头，这烟不抽，到那边可是想抽没有。男人不会抽烟，白活一辈子。”伍学长目光收回来，刚好看到男生摇头，自作主张的将手里的一盒烟扔过去，差点被风吹跑了。男生觉得在理，看伍学长抽的畅快的模样，下意识的顺出一支，从烟盒里拿出打火机，点了半天没点着。
“你个傻逼，这么大的风，你不会遮着打火？这样，看到没？书呆子！”伍学长做着手势，身体慢慢的移过去一点。男生好歹点着烟，抽了一口，剧烈的咳嗽起来。
伍学长再移过一点，耐心的跟他说怎样抽烟。两个人从烟聊到学习，再聊到生活和女人，居然发现有很多共同点。
“都是屌丝，没有共同点才怪呢。”伍学长嘀咕一句，风声很大，直接淹没掉这一句。
“老子一看那姓侯的就不是好东西，尖嘴猴腮的。还为人师表呢，他连人模样都没。那个校长，更是个朝令夕改的势利鬼，怎么对自己有利怎么来，才不管我们死活呢！......”伍学长边说边挪，两个人只差一步的距离了。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男生紧绷的神经慢慢松懈下来。
“老子跟你说，跳楼要有诀窍的。比方说你跟你媳妇一起跳，你得身子着地，头拼命的向上抬。这样，就这样，看好了哈。要不然头先着地，就跟这个手机一样，一下就碎了！”伍学长进行形体教学，模仿的惟妙惟肖。为了增加震撼效果，把自己手机头朝下，丢了下去，直接摔得七零八落的，心里一阵肉疼。
男生越发的信服，看着摔碎的手机，一抹额头，才认识到跳楼也是一门技术活。伍学长又往那边靠了靠，两人之间已经没有什么距离可言了。
“大哥，给你看看我媳妇，超漂亮的。光你说了，我连插嘴都插不进去。”男生将吓呆愣的女生扯过来，一撩头发，一张漂亮而且无比熟悉的脸出现在伍学长面前。
秦晋已经被吓傻了，瑟瑟发抖，任由男生摆布。一张俏脸惨白，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说啥。伍学长搔搔头，暗叹一声冤家路窄，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这货是骗你感情的吧，长了一张狐狸脸，迷死人不偿命。我跟你说，这么漂亮的只能谈谈恋爱，耍耍朋友，千万别娶回家，不然有你的罪受。”伍学长近到一扯秦晋的胳膊，看着昔日风光无限的女骗子，也有吃瘪的一天，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男生听到这，心有戚戚，大吐苦水，从两人相识一直说到最近分手，自己伤心又伤财，高考也因为失恋而不尽人意。
看着渐渐缓和下来的男生，伍学长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过去给他抹眼泪，左手伸后，对着警察做出一个OK的手势，警察悄悄的围拢过来。
楼下的人群大气不敢出，看着情势向有利的方向转化。何铮脸上挂着笑，肩膀一抗旁边的麦芒，麦芒面色阴沉，千算万算，没想到伍学长想法这么出位，居然会将心比心，换位思考。
麦芒轻轻的肘击一下身旁的小弟，小弟会意的掏出电话，拨出一个号码。
楼顶上，男生逐渐松开扯着女生的手，在那里讲述自己两年实验班的悲惨遭遇，本来压力就大，天天跟打仗一样。加上情感纠葛，老师只催促学习，自己解不开疙瘩，算是葬送掉了前途。伍学长安慰着他，复习一年，凭他这个资质肯定能上个重点本科。
警察慢慢的围了过来，已经近在尺咫。耳边风声呼啸，掩盖住他们的轻微响动。男生的父母已经出现在人群里，伍学长指点着，男生望了几眼，心里渐生悔意。
就在所有人都等着长舒一口气的时候，一个手机铃声突然想起：“宝贝，你老公来电话了！宝贝，你老公来电话了！.......”男生惊愕的看着呆愣的秦晋，一把从她口袋里掏出手机。转眼看到已经伸手能够到自己的警察，大吼一声，拉着秦晋衣服，向后下意识一挪，屁股坐空，整个人歪了出去。
“我草!”伍学长急扑过去，手拼力一伸，只抓住了秦晋的脚踝，被带着滑了出去。身后警察飞扑过来，抱住伍学长的腿，几个警察拧成一股绳，硬生生的将伍学长从死神的手里抢回来。
伍学长手拽着秦晋的脚踝不松手，耳畔传来裂帛之声，男生惊恐的大喊一声：“大哥，救我，我不想死！”
看着秦晋衣服撕裂，男生飞速的摔了下去。下面警察想抬起气垫去接的时候，已经彻底晚了。巨大的响声回荡在安静的教学楼前，更震撼着所有人的心。大家本来都已经把心放到肚子里，谁也没料到情势陡变，急转直下。
伍学长硬撑着不松手，把秦晋带上来。仰躺在楼顶上，有些接受不了。他刚才集中精力，斟字酌句，没想到却换回来这样的结果。
楼下人声鼎沸，学生都沸腾了。活生生的跳楼死亡的案例摆在大家的面前，每个人呆愣在那里。校方最先反应过来，强制把学生疏散掉。这次没有人再闹事，大家都跟避瘟疫一样慌不择路。
麦芒不理会呆立在那的何铮，啐了口口水，气哼哼的走了。小弟将无记名的SIM卡从手机里拿出来，一掰两半，丢进垃圾筒。
坠楼男生已经昏迷，被急救车紧急送往医院。陈光明飞奔上楼，去找伍学长了。刘晔脸色晴转阴，盯着泣不成声，跟随救护车而去的父母，心里翻江倒海，难受极了。
“吴校长，召集学校领导，开个会吧。”刘晔对着身边神情晦暗的校长冷冷的说道，校长忙应声，安排开会，讨论善后事宜。
陈光明将仰躺在地的伍学长拉起来，两人并排坐在那里。楼顶上只剩他们俩，还有呼呼的风。伍学长双眼迷离，眉头紧皱，很痛苦。
“陈老师，你说这出悲剧，到底是谁的错呢？谁才是始作俑者？”
“......”陈光明抽着闷烟，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