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你小子命大,我能争取到的也只有这么多了。”陈光明见伍学长神色不好,心里一沉,也就收了嬉笑的心态。换上一本正经的面容,很严肃,很认真。
“我没说不签,瞧把你给吓的。”伍学长一把抓过中性笔,笔走龙蛇,签名按手印一气呵成。他知道红星社这次折腾的不轻,能够保住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红星社要想继续下去,必须进行改革,这一点即使学校不要求,他也会大刀阔斧的进行。
陈光明从伍学长手里接过签完字的协议,满心欢喜,小心翼翼的放进公文包里,摆手示意伍学长可以回去上课了。
“这就完了?”伍学长故作意犹未尽。
“那你还想怎么着?”陈光明害怕他反悔,将公文包抄在身子后面,那紧张的模样,看得伍学长直乐。
“那我跟你请一天假,我今天上不了课,我想去医院看望一下庄晨玲。另外,还有一些私事要处理。”伍学长站在那里,俯视着陈光明。
“伍学长,你要注意你的身份,不要以为自己签了这个东西,我就欠你的。我告诉你.......。”陈光明觉得自己在伍学长面前跌了架子,赶忙站起身,刚想重塑一下师长的威严,被伍学长抬手制止。
“你就说准不准吧,别扯那些没用的。”伍学长目光炯炯,回瞪着他。
“说好只一天哈。”陈光明捂着公文包,语气软了下来。
“当然。”伍学长转身出门,留给陈光明一个桀骜的背影。
出门右转,直上三楼。敲了敲副校长办公室门,在听到“请进”之后,门开一道缝,身子一侧,便出现在庄誉的眼前。
庄誉正在那里写总结,抬头看了一眼伍学长,也没说什么,继续伏案疾书。约莫过了五分钟,自感无趣的伍学长凑上前来,干咳两声。
“有事快说。”庄誉头也不抬的说道。
“庄副校长,我想问下秀姑阿姨还好吧?庄晨玲怎么样了?她现在在哪里?”伍学长轻声问道,歪头看看庄誉,见他面色如常。
“秀姑好多了,庄晨玲现在在市立医院,精神还是有些问题。”庄誉淡淡的回应,只是写字的手有些抖,字写的速度明显加快了。
“哦,谢谢,那我不打扰您了。”伍学长问到自己想知道的,道声叨扰,掉头就想走,不过才一抬脚,就被庄誉喊住。
“最好先不要去看她,她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你,这一点,想必你心里很清楚。”庄誉闷声提醒了一句。
伍学长背对着他站了一会儿,既没答应也没拒绝,轻叹一口气推门离开了。办公室门重新关上,庄誉推纸掷笔,仰躺在座椅上,长出一口气。那满脸的愁容不知道是担心自己的女儿,还是忧虑面对的一堆烦心事。
二楼楼梯口,陈光明一见到伍学长下来就立马迎了上去。刚走没几步,觉得自己有失身份,又停了下来。伍学长见他那囧样,装作没看到,擦身而过时被陈光明一把扯住衣袖。
“这是小齐前段时间央求的关于秦晋复学的事情,上面已经有了回音。你把这个入学申请表交给她填一下,然后交给我,走完这个程序,她就可以来上学了。”陈光明将一张表格塞给伍学长,话一说完,就匆匆转身走掉,唯恐别人看到说闲话一样。
伍学长瞅瞅表格,再望望陈光明的背影,嘴角弧起,摇着头走下楼去。
出校门之后在大街上徘徊良久,觉得还是要去看一看庄晨玲。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毕竟因他而起,早一点解决对大家都有好处。
念及于此,伍学长将七喜寄存在红星社委托薛亮照看,出门打车,直奔市立医院而去。在医院门口买了一束花,两袋香蕉、苹果,在病房楼一楼服务区略一询问,直奔病房楼三楼305室而去。
上午10点多,走廊里来来往往的都是病人跟家属。有些病人没有床位的,就在走廊角落里支个床,躺在那里打点滴。伍学长一路挤过来,到305室门口的时候,额头上已经满是汗珠。
站在门外擦擦汗,没有贸然闯入 。一退步走到窗边,斜眼朝里面望了望。病房里只剩两个病人,正在看电影。一个是庄晨玲,另一个看背影应该是秦叶。
秦叶一边给电影做着配音,一边用肢体动作来表演,惹的庄晨玲抿嘴直笑。伍学长瞧了一阵,还别说,秦叶耍呆卖萌挺有天赋的,搁在太阳马戏团里,至少是个小丑级别的。
“你干嘛的?”一个略带嗔怒的声音传来,将伍学长从看表演的意境里拉回现实。尴尬的整理一下衣着,一举手中礼物,朝里面努努嘴,表明自己是来看病人的。
“那干嘛不进去,在外面偷窥什么?”小护士一边说着一边端着针剂走过来,侧头往里面一瞧,也乐了。
秦叶背对着伍学长跟小护士在那卖力的表演,虽然恶意卖萌是可耻行为,但是两个人却明显都好那一口。不知不觉的十分钟过去了,他们身后慢慢的聚集起十几个人,都伸长脖子往里面瞅呢。
人一多就容易出事,这句话十分准确的验证在他们这些人身上。里面庄晨玲乐的前仰后合,不经意间瞅到窗子这边,发现自己现在由观众变成了表演者,不由得冷下一张脸,冲秦叶直使眼色。
秦叶一段忘情的表演完毕,正等掌声呢,等了半天没等到。睁眼一瞧,庄晨玲在那挤眉弄眼的,急的不行。
“咋了,是不是出状况了?你跟我说,你哪里不舒服,我.......,哦不......,我给你叫医生。”秦叶穿着道具服急的原地直跺脚,想往床上爬,被庄晨玲一脚踹翻在地。揉着脑袋爬起来,眼睛往窗边这一望,呆了。
好好的观众身份就这么被剥夺了,伍学长赶忙撤开身子。小护士撩撩额前发,干咳两声,人群立刻散开了。两人对视一眼,都是一脸尴尬。
伍学长跟在护士后面走进去,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跟秦叶大眼瞪小眼。至于庄晨玲,早在伍学长进门的时候就已经别过头去,恢复到零下一度的活死人表情。
电视里播放的是韩国喜剧《色即是空》,当然是删减版的。可是这不妨碍电影的喜剧效果,难怪庄晨玲刚才笑的那么开心。
护士给喂服完药品,打了一针之后就退身而出。剩下三人沉闷的待在那,只有电影的声音在空荡的病房里回响。
“今天有空,来这里看看你们怎么样?一切都还好吧?”伍学长小心翼翼的将水果放在远离庄晨玲的地方,望向秦叶,和缓的问道。
“我........。”秦叶刚想说话就被庄晨玲一扯衣角打断了,当着伍学长的面对她使眼色,让他别理伍学长。
秦叶一脸为难,心里天人交战了好一会,还是决定遵从庄晨玲的指示。坐在她床边看电影,把伍学长这个大活人自动当空气过滤掉。
“庄晨玲,我来就是看看你恢复的怎么样的,现在看来你恢复的挺好的,那个什么,你们继续看电影,我先走了。”伍学长挤出一个笑脸,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想想自己在这里徒增烦恼,还是离去为好。
“你站住,你没话说,我有话说。你给我爸妈带个话,就说我现在恢复好了,过两天就回学校上课,回家看他们。还有,我有个重大事情要宣布!秦叶,现在是我的正牌男朋友!”庄晨玲气鼓鼓的看向伍学长,声音陡然提升一个八度。
伍学长折身而返,眼里那一丝慌乱被庄晨玲收在眼底。她赌对了,他还是关心她的,从内心里关心她的。
“扑通”一声,秦叶从床边滚落在地,趴在那里半天没动静。伍学长顾不得跟庄晨玲说什么,一矮身,将秦叶翻过身子,眼瞅着这小子乐的抽了过去。
幸福来的太快,让秦叶一时找不到北。如闪电般的剧情将他彻底变成中举的范进,打摆子,吐白沫,癔症了。
伍学长又是掐人中,又是人工呼吸的,费事巴力的鼓捣了好一阵,这小子总算醒了过来。也不管当前的人是谁,抱着就亲了几口,吧唧吧唧的,脆响。挣扎着爬起来,在伍学长跟庄晨玲惊愕的目光中抓起刚插进花瓶的鲜花,跪在庄晨玲的床边就开始表白。
“晨玲,这是我第三十九次,哦不,第四十次表白。我本来,本来以为我会经历九十九次谎言,哦不,表白,才能把你骗到手,哦不,追到手...........。”秦叶结结巴巴的,逻辑思维混乱的开始了他人生第一次实质性的表白。足足说了半个钟头,看的伍学长眼睛都痛了。
庄晨玲靠在那里,手捧鲜花,被感动的稀里哗啦。这一年来,秦叶追她的招数无所不用其极,一件件,一桩桩,在此刻回绕于心头。
伍学长眼瞅着自己在这里就是电灯泡的节奏,别管人家这是不是真的,自己还是先走为妙。蹑手蹑脚,灰溜溜的走出病房,站在走廊里居然有种解脱的感觉。
“希望是真的。”伍学长自我安慰道,揉揉眼睛,朝出口方向走去。
病房里秦叶继续倒着自己的苦水,一把鼻涕一把泪,跪的膝盖都麻了。突然眼前一黑,再次仰面躺倒在地。
“中午盒饭里给你加个鸡腿,行了,快从地上爬起来吧。”庄晨玲擦擦眼角的泪珠,收拾心情,换上一副没事人的表情。
秦叶木呆的愣在那里,还没从情景设定中走出来。按照剧本的要求,下一步是要一吻定终身的。
“杵在那里干嘛,快让开了,我要看电影。你表演的方位在那边,站好就可以开始了。”庄晨玲冲刚站起身的秦叶摆摆手,让他靠边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