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了半晌,她突然又哭又笑道:“不可能,你骗我,我不过是下了回水,孩子怎么就没了呢?不可能,我不信,我不信——”
绿茶捉住她拼命捶打床畔的手,哭道:“太医说,若是救上来时便施针,或许能保住胎儿,可是——”
救上来时便施针?她想到莫妙音朝她伸出的手,而她去为了能博得皇上的同情信任而拒绝了她的施救。
但就算如此,她怎能转身就走掉?她若不走掉,自己的孩子说不定还能保住——
喻莹莹不肯正面自己的错,再一次将所有的错都推在了妙音的身上,更是恨毒了她,认为她失去孩子,完全都是因为她莫妙音。
绿茶见主子脸色阴毒,不由劝道:“主子,您可不能再犯傻了,您实话告诉奴婢,今儿这事,是不是那雪和宫的那位撺掇您去的?她可不是什么善类,您怎能相信她的话呢?”
喻莹莹满脸恨色,怒道:“李妙玉,我绝不会放过你,走着瞧。”
雪和宫
“孩子没了?消息可靠?”李妙玉在亲眼瞧见喻莹莹晕倒时便知道,她腹中那孩子十有八九要流掉,果然如她所料。
“主子,如今莹贵人的孩子没了,您肚子里的可是咱宫里头的头胎,不论男女,那可都是长皇子或长公主呢。”之杏兴奋着道,仿佛幸福美好的明天就在眼前。
李妙玉白了之杏一眼,不悦道:“说什么浑话呢?什么叫不论男女?我这胎,必定是个男孩。”
若她李妙玉一举得男,她的地位必然也会扶摇直上,如今后位空悬,她生的儿子便是皇长子,而皇帝想要稳固皇位,其中最重要的一个手段,便是立储,当年太上皇立了皇长子为储君,只是可怜皇长子并未活到成年,否则这皇位又怎会有元卫风的份?
总之,储君乃是国之根本,若她李妙玉生下儿子,她或许能母凭子贵,被封为皇后也说不定,想到这,她便满心的希望自己怀着的是儿子,一定是儿子。
夜凉如水,满天的繁星犹若无尽的宝石嵌缀于黑缎般的夜空,说不出的华美流丽。
“竟发生了这种事?那喻莹莹简直太可恶了。”小桃气愤的直拍桌子,也不管院中守着的护卫们听到听不到。
妙音摇头轻叹:“不过是宫里可怜的女人之一罢了,只是可惜了那孩子,原本挺健康的。”
小桃立时瞪圆了眼睛,朝着妙音吼道:“可怜什么可怜?还可惜?这都是她自作自受,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害人,折腾来折腾去,把自己的孩子折腾没了,这能怪谁?小姐,你可不能可怜她,像她这种人,你可怜她,她未必领你的情,说不定还要反咬你一口。”
想到她离开时喻莹莹眼中那怨毒的眼神,说不定真会像小桃所说一样,再一次将她恨上,另寻机会再害她,这还真有可能。
小桃越想越气愤,怒道:“那元卫风呢?他明知小姐你是被冤枉的,难道就这样任由她冤枉你害你么?”
妙音耸肩,嘲讽道:“喻莹莹乃是喻丞相的千金,他如今正在重用喻丞相,又怎会发落他的女儿?那所犯下天大的错,他也会给她兜着。”
小桃更是愤怒:“他口口声声说爱你,生生拆散你和白公子,结果却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委屈,依我看,他压根就不爱小姐你,他只爱他自己,没有得到的,总是最好的,一旦有朝一日他得逞了,说不定要怎么糟践你呢,小姐你说的对,天家帝王最是无情,你不选择他是对的。”
妙音失笑,挑了眉眼看小桃:“哟——真没发现呢,咱们家的小桃姑娘竟然言辞这般锋利,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她打量着小桃,二十出头的她,在这个年代,小桃这种年纪,已经算是老姑婆了,都怪她,一直没有个定所,也害得小桃没能找到合适的良人,错过了女孩最好的年纪。
无论如何,她要尽管帮小桃物色一个合适的对象,也让自己将来在离开京都时,能放心的离开。
“小姐,我跟你说话呢,你想什么呢?”小桃见她发呆,不由奇怪的问道。
妙音笑,三分调皮,七分认真:“在想要为你寻个怎样的男人呢?”
小桃俏面立时便涨红,瞪圆了眼睛嗔怪道:“小姐,你瞎说什么呢?”
妙音摇头,眼睛却一直凝在小桃的脸上,语气郑重:“我没有瞎说,别的女孩早在十六七岁便做了娘亲,你却因为我而一再的耽误了,不过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挑个顶好的夫婿。”
小桃脸越发的红,面上更多的是感激,她家中贫苦,被父母卖入李府为奴,因她生得瘦小,模样又病弱,这才被杨素云丢给小姐,小姐那时年纪虽小,却是个知冷知热会疼人的小主子,对她好的没话说,从未将她当做下人。
见到她被府里的人欺负时,小姐总是会冲到前头来保护她,甚至有一回,她生了病,李素云不肯给她请大夫,是小姐将莫三爷偷偷塞给她的零花钱全拿了去买药,她才得以捡回小命。
后来去了江都,小姐有了自己的去处,也不忘为她讨回卖身契,还了她自由身,她曾发过誓,一生不嫁,伺候小姐一生一世。
可现在,小姐自身难保,却还想要为她筹谋婚事,让她怎能不感动。
“小姐,我说过的,我不要嫁人,我要一辈子留在你身边,伺候你,陪着你,等你以后嫁了人生了孩子,我还要给你带孩子呢。”说着说着,她的眼泪便不争气的落下来,想到小姐一路走来的艰辛,她心中痛得要命。
妙音伸指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傻姑娘,那有女人一辈子不嫁的?你想一辈子自由自在,我还不让呢,想得美,必须得给你找个男人,让你整天伺候他,还生一堆孩子,再伺候孩子,让你忙个没完。”
小桃被她逗乐了,连眼泪都没干,便又笑做一团,小姐就是这样,她身上仿佛有一种魔力,能让人随着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而快乐。
次日,妙音如往常一般在太医院看书喝茶,等待着皇帝随时可能有的传唤。
“莫太医,您帮我瞧瞧这方子,可有什么不妥。”王平之将一纸药方置于妙音身前,请求妙音为他点评。
妙音搁下医书,接过王平之的药方,细细看了,指着其中两味药道:“这是一剂治疗伤寒的普通药方,你拿来问我,一定是因为这药方的疗效并不明显,对不对?”
王平之立时便眉开眼笑,道:“莫太医,您可真是神了,连下臣想问什么都知道,没错,这药方是经过多位太医论证过的,确有治疗伤寒的疗效,可为何十有八九的人服用过后皆表示效果并不明显?”
妙音淡笑,指着药方上的两味药道:“很简单,问题便出在了这两味药上,你只需将这两味药的份量对调,效果立时便能提升数倍。”
王平之瞪大双眼,就这么简单?
妙音挑眉看他,一副不信你试试的表情。
王平之向来信服妙音,她说的话,他没有理由不信,当下便道:“我这便去煎药,正好有一个太监得了伤寒,给他试试便知。”
妙音点头:“去吧,注意份量切不可弄错。”
瞧着王平之兴奋的匆忙背影,妙音心头一亮,她一直在想合适的人选,王平之不就是最合适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