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十九 ,算是番外,叶琛和温良的

五日一沐休,正逢端午。

京城东门外三里外、繁江之上正午有龙舟赛事,江边高达几十丈的栖凤楼上,视野上佳的临江的一面,早已为达官贵人,王公贵族们准备好了观看赛事的雅座,届时,各家公子,鲜衣怒马,年少富贵的少爷,意气风发,各家小姐,端庄、温婉、娇俏、率真,如姿态迥异的百花,夺人眼目。

珠光宝气,尊贵奢华,看热闹的百姓艳羡敬畏的看着这些走进人间的天人,那样的耀眼,让人自惭形秽,卑微到了尘埃里,不敢抬头在看他们一眼。

事实上呢?这大概只是被太过耀眼的光环笼罩,让人看不清真实面目,错觉也就产生了,光环之中,也只是和他们一样的,普通的凡人而已。

……

叶琛站在栖凤楼的第五层往下看,江边风大,尤其是高处,她拄着拐杖,有种自己要被江风卷走的感觉……当然只是错觉,江风能卷起头发,能鼓起宽大的衣袖,长长的裙裾,要撼动一个人,还远远不够。

叶琛脸上没有笑容,小铃铛开始到书院后,她越来越觉得自己耐不住孤独,偌大的王府,除了来找自己看病的侍女们,她竟是连一个外人也见不到,今天能出门看赛龙舟,也是临走时庆平王看到和陈谦形影不离的小铃铛,才想起还有自己这么个人,随意带上的。

“叶姑娘?”有人讶异的喊。

叶琛回过头,见是温良,淡淡的点点头:“温先生。”

这里的视线不大好,处于两侧的位置,观望江景必须得扭着个脖子,时间长了脖子会僵硬疼痛,因而无茶无座,空荡荡的一个小房间,温良如果不是注意到打开的一条门缝,多往里面看一眼,也会把叶琛忽略过去的。

叶琛的神色很冷淡,温良如果识趣的话,就该知道他是一个不受欢迎的闯入者,应该秉承他一贯的风格,说两句温和有礼的场面话,然后找个借口退出去。

可惜,温良既然已经走进来,当然不会轻易的离开,所以叶琛脸上隐晦的逐客之意也就浪费了。

“小铃铛没和你在一起?”

温良走过去,也站在栏杆边,这里看江景不大方便,但如果正面俯视下方,就能看到另外一番与众不同的风景,广阔的森林树木,绵延不断,一直到远方,连着起伏的青山,而栖凤楼的四周,却是一片空旷的开阔之地,在京城的护城墙之上,可以毫无阻挡的看到非常远的地方。

叶琛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她和小世子在一起,你看到了,为什么还问我?”

温良脸上的神情呆滞一下,他只是想找个话题,没有想到叶琛会这么认真,叶琛盯着他,没有一丝的放松,好像非得问出个所以然来才满意一般。

“我……”

“不要和我说废话。”然而当他准备好了说辞,叶琛却又对他的答案不在意起来,丢下这句话,转过头,继续看着前方发呆。

温良苦笑,找过叶琛看病的侍女都知道,这位叶姑娘的脾气是再古怪不过,极不好相处的一个人,好在是有真才实学,侍女们不好向太医开口的病痛,和这位叶姑娘倒是可以讲的,而且只要顺从一些,这位叶姑娘是不会为难谁的。

——那也仅仅是对病人来讲。

温良叹口气,开玩笑般说道:“叶姑娘的脾气真是让在下吃不消。”

叶琛不在意的说道:“温先生的脾气倒是好得很。”

温良又想叹气,他摸摸鼻子,觉得如果任由叶琛这样,那么他好不容易想明白、鼓起勇气要说明白的话,怕是回到王府也将不出来了。

“叶姑娘,实不相瞒,在下是特意来寻你的。”温良斟酌着,脸上仍然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淡定神情,可如果叶琛有心情能仔细观察的话,就能发现温良的笑容有些僵硬,眼里居然隐含一抹紧张。

叶琛疑惑的转过头,奇怪的问:“你想说什么?”

“叶姑娘。”温良衣袖下的拳头紧紧握着,他多少年都没有像今日这般紧张心慌,好似初出茅庐的少年,对未知充满了期待,又隐隐的害怕,他的注视着叶琛,神情认真起来,声音低沉平缓,每一个字都仿佛都是来自内心,又经过细细的琢磨,才谨慎的说出口,“温某今岁二十有六,尚未娶妻,倾心一人,愿与她结发同心,携手共白头,却不知这位让温某倾心的女子,愿与不愿?”

他一口气讲完,两颊薄红晕染开来,眼眸里蒙了一层迷蒙的羞涩,想要强作镇定,可紧张和期待无论如何也藏不住,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

叶琛一时失了言语,错愕的看着他。

温良从未向人这般表露心意,这也许是这一生唯一的一次,他此时真如一个毫无经验的少年,鼓起了莫大的勇气。

叶琛迟迟不回应,温良脸上的光彩一点一点的黯淡下来,但他所言皆为真心实意,因而即使没有得到回应,也不觉得难看,眼睛明亮,坦坦荡荡的看着叶琛,话以出口,就要说完,他早就想到这样的结果,到不至于措手不及。

“叶姑娘,若是觉得困扰,过了今日,温良再也不会主动出现在你面前,只是现在,能不能请叶姑娘听我说完?”

他微微垂着眼睫,五月的阳光,灿烂明媚,投在他的脸上,明暗交错,他平日显得较为清秀的容颜,线条似乎变得坚毅硬朗一些,温润的书生一般无害的人,多了几分说不出的特别味道。

叶琛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温良对她笑了笑,叶琛竟在他平静的笑容感觉到了一丝落寞的意味。

“我并非京城人士,原籍是在台城……你想必没有听说过,台城在西北的大漠边缘,我们温家在西北也是一方大族,家业大,兄弟多,是非龌龊也多,兄弟族人里没有一个是干净的,我也一样,做了不少违心之事,全不由己。十六那年,还是一时不慎,中了兄弟设下的圈套,被逐出族谱,四处流浪,过了一段荒唐的日子。”

他语气轻描淡写,提及害了自己的兄弟,没有怨恨,提及被逐出家门,没有痛苦留恋,提及荒诞的流浪生活,没有窘迫,仿佛故事里的主角不是他一般。

“后来。”他说道这里,脸上的笑容方温暖了一些,“我遇到同样在外流浪的王爷,那时我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只道他亦是和我一样的落魄少年,或许一样有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我二人意气相投,结伴而行,倒也逍遥快活。”

“后来有大批的皇家侍卫阻拦住我们,我才知道,他原来是个逃家的皇子,被先皇派来的侍卫找到,不得不回去,他问我愿不愿跟着他,我无处可去,又舍不得这么一个朋友,索性跟他一起回了京城,给他做了个管家,一直到他娶妻生子,由皇子变为王爷。”

“我本是无意娶妻的。”

他看了眼叶琛,眼中有什么刮破,于是那一丝丝眷恋便不小心的流露出来,男子眨了下眼睛,又垂下眼睫,惯有的温和无害。

他唇畔挂了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似嘲非嘲,又好像玩味有趣,声音里也带了一丝笑意。

“哪料,时间久了,竟然有流言传出,你知道是什么吗?”

叶琛看着他脸上有些狡黠神秘的笑容,心里也好奇起来,不过一想到这人刚刚还对她表白来着,叶琛说话的欲望又没有了,紧紧的抿着嘴,瞪着温良的神色仿佛在催促“到底是什么,快说呀”!

温良轻轻地笑出声,不知道是在笑接下来要说的话,还是觉得叶琛的表情可爱。

“有人说我对王妃一往情深,奈何‘恨不相逢未嫁时’,心里舍不得,因而才留在王妃身边,一连十年。”

叶琛想到那个端庄华贵的女子,气质高贵,如女王一般,美丽非常,韵味十足,温良喜欢也是正常。

温良哭笑不得的说道,“你再胡思乱想什么,难道你竟会相信这样不靠谱的流言?”

叶琛不说话,但脸上的神情分明写着“相信”两个大字,理直气壮,温良想在其中找出一丝的醋意不悦,可是啊,他注定要失望了。

温良苦笑一声,无情的洛水神女。

“这没什么。”没有听到自己想象中的劲爆流言,叶琛语气有些失望。

“不止如此。”温良的笑容又神秘起来,“还有人讲,我其实恋慕的不是王妃,而是王爷,求而不得,寤寐思服,心里成了魔障,为了多看王爷一眼,竟宁愿时时忍受着王爷王妃琴瑟和鸣夫妻情深,也不愿就此离开王府。”

叶琛的表情终于破裂,摆出一个大大的“囧”字,张口结舌,半晌,才挤出一句:“不会吧?!那你……”

“哈哈哈哈哈!”温良看她狐疑惊讶的样子,突然捂着肚子,笑的前仰后合,笑的叶琛莫名其妙满头黑线,他才擦了眼角的泪水,“你居然信啊,叶琛,你太好骗了。”

叶琛心里突然有些不爽,冷着一张脸,充分表达了自己的不高兴。

温良揉揉脸,微笑:“流言是真的有,不过内容都是造谣,后来王爷因此特意让王妃帮我说亲,我都婉言拒绝了……王爷说,温良的脾气最是古怪不过的,难不成真的不喜欢女子而喜欢男子?我少年轻狂,性子桀骜,只对王爷道:‘只要对了我温良的胃口,合了我的心意,纵是男人又如何,我温良一样娶他过门!’”

叶琛忍不住说道:“和普通人很不一样,至少我绝不会喜欢上一个女人。”

温良见她神色里只是稀罕惊奇之色,没有厌恶,没有反感,内心不由的温暖起来,眼神越发的柔和,他撇过脸,看向远山,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好像心情很好一般。

“若是换个人,听了我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语,就算不赶我走,也会心中芥蒂防备,王爷到底是王爷,他当时竟然认真的对我说:‘那好,到时不妨由本王为你主婚吧!’”

“王爷随着我胡闹,王妃心思缜密聪慧,她亲自来找我,为我分析利害,有为我着想的,更多的是为王爷打算,他知道我不在意自己,却不会不管我的朋友,于是我接受了她送来的两个女子,作为侍妾,一直到今日。”

“叶琛,若是今日没有这两个侍妾,我也许可以更加理直气壮,可是当年若是没有接受王妃的好意,我必然是要离开王府,浪迹天涯,那又如何遇到你?我现在真不知,这到底是劫是缘了。”

最后一句,低而轻,仿若无限惆怅的叹息,从口中溢出,青年阳光下清亮的眼眸,也渐渐流露出难以释怀的悲伤来。

这样深沉的感情,它到底是如何发生的?

她没想过,有一天,也会有这样一种情感,纯粹、深刻,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温良……”

她轻轻地声音,含着一丝的挣扎,忽然入了他的耳,他不敢应声,除了叶琛,现在任何声音的出现,都是打扰,他微微挺直了腰,身体前倾,以便看得更明白,听得更清楚。

他看到她脸上的挣扎,看到她的欲言又止,看到她复杂的眼睛里闪过一道清明的光,然后这双眼睛冷静了下来,只划过极淡的愁绪,以及那险些没有捕捉到的悲伤,她呼出一口气,脸色平静下来,比之最初,却要柔和很多。

只是,这来之不易的柔和,却比那覆面的冰雪更让温良从头冷到了脚。

叶琛把脸瞥向一边,低头看着栖凤楼下攒动的人头,淡淡的说道:“我宁愿一辈子一个人。”

温良愣愣的看着她。

叶琛把头扭过来,注视着温良,宛然一笑:“温良,你可记得《华山畿》,君既为侬死?”

温良点头:“华山畿,君既为侬死,独活为谁施?欢若见怜时,棺木为侬开。”他吟诵结束,恍然明白过来一般,震动的看着叶琛,不敢相信心中所想,生怕又是自己自作多情。

叶琛淡淡道:“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缘分天定,造化弄人,我未嫁,君已娶,你不能辜负你的两个侍妾,我也无法忍受她们两个,你情深意重,我叶琛就薄情寡义吗?小铃铛不需要我担心,这世间只有我一个而已,无牵无挂,本就是捡来的命……守一世,也没什么。”

这世上,有情花一种,名为生死相随,你以命殉我,我拿命还你。

叶琛神情淡然,已是无所畏惧,你拿十分情意对我,我拿十分情意还你,你若是愿意为我去死,我也愿意为你去死。

叶琛突然想起了古墓那条古怪的规矩:只有一个男人愿意为你去死,你才可以下山。

她看书的时候,虽然才是豆蔻年华的少女,但心里已然有了一个之年,如果有这么一个人,我也愿意为他去死的。

她抬头,看着痴傻了一般的温良,问道:“你愿意为我去死吗?”

你愿意为我把生死置之度外么?

温良笑起来,宛若一个孩童,单纯的笑,纯净无垢,他眼里闪耀着光芒,神情虔诚,认真的说道:“你若是能好好活着,我便是死了,也没什么的。”

叶琛脸上笑容绽放,柔声道:“你死了,我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一起吧。”

两人犯了痴性,两两相望,用情人间最亲密的语气,谈论生死,那样轻描淡写漫不经心,又无比的虔诚认真,如果这时有人见到这情景,看到这二人的模样,定然不会有丝毫怀疑,一个人跳下高楼,另一人必然微笑相随。

要把人惊得毛骨悚然了。

谁说傻子无心,疯子无情,谁知道,这世间的疯子傻子,难道不是最纯粹最决然的,因为到了极致,是常人不敢触碰的,所以才会抗拒,才会畏惧,过于恣意,于是便成了世人眼中的疯子。

2.二,庆平王13.十三,新的生活3.三,小铃铛(改)39.三十九11.十一,学习问题25.二十五15.十五29.二十九29.二十九23.二十三37.三十七31.三十一40.四十47.四十七7.七,准备回京(改)31.三十一32.三十二37.三十七36.三十六番外,下篇13.十三,新的生活38.三十八,50.五十28.二十八30.三十45.四十五7.七,准备回京(改)36.三十六番外,下篇61.六十一48.四十八5.五,死乞白赖(改)11.十一,学习问题47.四十七63.六十三20.二十1.一(改)12.十二,小儿郎,上学堂54.五十四4.四,敌意(改)18.十八46.四十六60.六十47.四十七1.一(改)9.九,途中37.三十七46.四十六16.十六,25.二十五17.十七28.二十八4.四,敌意(改)35.三十五,番外,上篇27.二十七3.三,小铃铛(改)43.四十三3.三,小铃铛(改)60.六十5.五,死乞白赖(改)15.十五59.五十九44.四十四61.六十一37.三十七36.三十六番外,下篇3.三,小铃铛(改)22.二十二16.十六,47.四十七62.六十二20.二十2.二,庆平王58.番外下30.三十22.二十二10.十,庆平王府的医女4.四,敌意(改)62.六十二60.六十34.三十四22.二十二38.三十八,54.五十四48.四十八8.八,两小无猜39.三十九47.四十七38.三十八,2.二,庆平王56.五十六46.四十六40.四十61.六十一14.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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