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井宿回来了。萩乐公主与他一同回来。
让人难以置信的事,两人那种甜蜜的样子,似乎是……相爱了。
朱雀不做任何反应,不生气也不反对,平静地接受了这件事。
要旨到,作为神侍,在任期间虽长生不老,却是不可存有凡心的,要像他们的主人那般清心寡欲才可以长久地担任这个职位。
而现在井宿要成亲了。这对于朱雀来说,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井宿愧疚却不愿放弃这段感情。最终,朱雀也没有为难他,剥夺了他作为“井宿”的神侍身份,还他凡人之身,由着他去了。
“井宿大……不,秦大哥,你要保重啊。”星宿极为不舍地握住秦鄞的手,眼眶微红,“一定要想我们啊。”
“会的。丫头,我不在,管不了你了,以后就别再惹事了。会让大人头疼的。”秦鄞微笑,不再是“井宿”的他,看上去少了那份脱俗的光芒,却依旧俊朗。以后,又变回一个会老会死的凡人了呢……他在心中想着,拍了拍星宿的头。
“嗯。”星宿忍着泪水,点点头。
“秦鄞,你会后悔吗?”鬼宿低声问到。
“不会。爱上萩乐,我无怨无悔。只是,对不起大人,对不起大家了。”
“说什么呢。你幸福就好了。”张宿拍打他的肩。
翼宿笑着一张美艳的脸,“对了,我会找些保养的秘方给你的,记得要用。我可不想以后看见一个老头子。”
一下子,众人悲伤的气氛都被他的一句话冲跑了。
“好好保重。一定要幸福啊。“要比我幸福……终于到了分别的时候。星宿在落泪的同时,轻声说到。
秦鄞听见了她的声音,回过头来,看见了那张似乎永远都是无忧无虑的美丽容颜上露出了轻愁。
他怔了一下,微微一笑,“好。”转回头时,他眼眶微热,再也无法守护这个小丫头了,以后她面对的的一切风风雨雨,他再也看不见了。星宿,其实你可以告诉大人的,也许他……
那一天,秦鄞与萩月公主启程回公主的住处——盛京。
那一天,星宿追着马车跑了很久,直到最后,站在了竹林中,目送马车远去,跑散的长发在风中飞扬,轻柔地舞动,没有依靠。
“朱雀,你还没有入‘劫’?不可能吧。”苍龙吃惊地停下了摇扇的动作,“你在开什么玩笑,所有的神兽都已经应劫,不可能仅你一人例外的。”
“可我并无感应。”
“许是你尚未发现。”
“那也无所谓。我本就无意成为神储。”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苍龙收扇,递出了一面古镜,“这是司命上仙托我带给你的。自己去看看吧。”他笑了笑,有些奇怪的意味,“应劫在所难免。而你至今未曾察觉,这只能说明,这将是你迄今为止,最难测的变数。”
朱雀不以为意,伸手结接过,他的手指在触到古镜的瞬间,古镜光芒一闪,渐渐呈现出了一些景象。
满目的血红。
隐约间,他了看见自己。额头有着金色神印的自己,正在落泪,怀中似乎抱着什么人……
他心下一惊,握紧了古镜。
古镜中的景象瞬间消失。
“看见什么了?”苍龙好奇地询问。看他的脸色,似乎很不得了。
朱雀垂目不语,苍龙站起身来,“好了,该做的事我都做了,朱雀,希望下一此神兽的聚会上可以看见你。”
朱雀没有回应,兀自沉思。
见他不答话,苍龙也不在意,在下一刻翩然远去。
星宿正巧走了过来,“大人。”
“什么事?”他抬眼。
“玉清的个孩子出世了。我想去看看,可不可以?”
“嗯。”他应允。
“谢谢大人。”她高兴地跑了出去。
才跑出御花园,她就迎面撞上了一个缓步走来的人。虽然她及时停下,却仍是撞到了对方,“哎呀!对不起!”
被撞到的人也不生气,反而温和地笑笑,“无妨,你没事吧?”
“没……”她抬头,在看清对方的容貌的瞬间,她的笑容僵硬了一下,毫不掩饰自己的吃惊,“季云哥?”那温柔秀挺的容貌,是他无疑,但是那气息分明是——神兽!
“嗯?”对方微微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星宿用力晃了晃头,摆出笑脸,“不不,没什么。公子,抱歉了。”她快步离开,像在逃避什么一样。
男子走入了御花园,不一会儿便找到了想要见的人,“朱雀大人。”
朱雀早已察觉出了他的到来,并不意外,“紫狐,你来此所为何事?”他的修行还没有资格成为神储候选人才是。私下人间可是大罪。
被唤作紫狐的男子侧头笑着,“朱雀大人过虑了。紫狐只是受托前来罢了。”
“谁?”
“不便告之。”
“只要不扰到我,随你。”
紫狐恭敬地站在他的面前,“这一点,恐怕不能如大人所愿了。”
季云哥……他应该已经成家立业了才是,哪还会是少年的模样?对方只是长得极为相似的神兽大人罢了。星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季云哥,将来我长大了嫁给你好不好?”小女孩五六岁的模样,粉嫩精致的脸上有着纯净可爱的笑容。
“当然好了。我们的小丫头这么漂亮,长大了一定会变成最美丽的女孩子。能够娶到你,是我三生有幸。”小少年立在她的身边,虽然只有十多岁,却是一派偏偏风度。
“嘻嘻,我就知道季云哥最疼我了!”她笑得灿烂无比,耀眼得就像那大片大片洒下来的阳光那样。
……
后来呢?
后来季云哥随着他的家人一块儿走了。记得她当时哭了好久,季云哥在离开时许诺会回来娶她。可是最终还是断了音讯。再后来,村子被淹没,她遇见了大人……
她捂住了脸,蹲下身去,无声地哭了起来。
真的再也回不去了啊,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了。季云哥也不见了。她还剩下什么呢?她现在,还剩下什么呢?
“星宿,你来啦。”方玉清躺在床上,微笑着看着正走来的少女,“我生了一个女孩,你说叫什么名字好呢?”
星宿小心翼翼地抱起了小小的女婴,歪头想了片刻之后,说,“叫‘沁雪’好不好?”
方玉清眨了眨眼,“好名字。夫君,你说呢?”
小王爷自然是没什么意见,“你喜欢就好。”
星宿看着他们两人恩爱的模样,没由来的,晶莹的泪水滚落她白玉般的脸庞,滑落在了地上。
“星宿。你怎么哭了?”
“没什么。我只是太高兴了。你会让我为这么孩子取名字。”她拭泪,阳光下,她的笑容有些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