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预言深度
理智在很多时候管用, 就算一时半刻不管用,败落间总会抖着大器晚成的气度,失不了多少色彩。
倒霉的是, 月夜本身不是一个理智的人, 虽然后天不懈努力, 终究不过只是做些人头买卖, 还算不上大世面, 布局之类的小手脚,也有些歪门邪道,上不了台面, 总算最近疯狂补血,大脑回忆成指数飙升, 但是始终还在小格局里晃悠, 并且还一直是落败者, 这点每逢月夜想起,牙齿就咬的咯咯作响。按理来说, 他应该有不少的恨意,却意外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在某个人身上,只是单单被误解,被误解,被误解, 这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上有些死不瞑目之感, 类似于, 我在跟你玩一场赌命的信任游戏, 而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背弃彼此, 而月夜却无限轮回着这场毫无悬念的过程,仿佛花开花谢终有时, 只是不盛当年景。
繁花一路,肆意风流,本是一桩快意的美事,但,作梗的依旧,飘散的也公式应答着。仿佛早已灭迹的心,总有人为了欣赏曾经的破碎,而时不时地绘制着案发现场。
因为对路西菲尔的揣测,月夜放松不少警惕,他以为自己在怎么马虎大意,也不会因为小小的路劫断送了性命,显然,凌鸿然不是他的对手,准确讲,月夜似乎还没有遇见什么真正意义上的敌手。所以,悠哉游哉地自以为春游状态,做些如同真人版电影的梦,避免死宅的无趣,日子过得也算有滋有味。
但是,月夜终究不过一花一境,他可以窥探的部分,跟所处的部分,不一定吻合。
这一世,凌鸿然,又早一步,教会了他什么是感情用事。
大会结束之后,月夜盘算着剩下的日子怎么度过,当然,他过虑了,一切早已被安排。
天色不错,月夜泛着迷糊,等着晨逸报信,一等配合着温软的熏香与日头,便趴在书桌上睡着了,突然闻到幻灭森林里瘴气的味道,一下子惊醒,听到院外人体倒地的声音,以及嘶嘶细语,复又趴了回去,假装中毒昏厥。
进来的共有两人,小心地绕到月夜身边,探了气息,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打开瓶盖在月夜鼻间晃了晃,继而扛起就走。
月夜的胃顶在那人的肩膀上,随着他的跳跃、奔跑,基本从不曾好受过。这样的摇篮毫无舒适感可谈。看着银子间谍般谨慎的跟在后面,月夜赞赏地笑了笑,接着只觉脑袋越来越沉,最后竟然又睡着了!
等月夜再次醒来已经躺在马车上,手脚绑着绳子,但不是很紧,呵呵,月夜暗笑,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的善待呢,凌鸿然。正算着是凌鸿然使得诡计,不知他准备了什么节目。突然脚上一松,月夜诧异地往下一看,原来银子趁别人不注意时钻了上来,刚刚就是他用嘴解开了绑在自己脚上的绳索,待银子准备继续努力,月夜骤感附近有很多人马奔来,便给银子使了一个眼神,自己又迅速倒下,佯装未醒。
其实,月夜本不用这么麻烦,不过是因为,他自己比较懒,而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八卦心理,哦,不成熟心理,哦,将计就计心理,让他如此淡定。这周围的鸟声鸟语,已然到了城外,总是要避讳着点人来行的事,难不成是人口买卖,那个皓杰他们在打这个主意?好官方,月夜忽然,咽了下口水。什么时候,他摇身一变,成了可以左右选择,谈判的筹码了?月夜这条一根针,就可以被要的命,此刻,忽然,虚荣心暴增,被恭维了一把。隐约,飘忽了一种喜滋滋,美洋洋的情绪,跟外面的剑拔弩张,根本不搭调。
考虑着,一会将要上演的大戏,月夜决定换个舒适点地姿势听。
过了半响,听到马车外一个愤怒的喊声,“凌鸿然!你别得意,总有你栽到我手里的一天。”
冰~山?月夜不可置信地坐起来,竟然是沈寒!上次一别已有数月,此时的月夜内心忐忑不安,既想再好好看看他,又还没有消气,但是为何冰山爆发了,真是少见。月夜的一起一坐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发出的声响。银子也跟着躁动起来,但怎么看怎么像是兴奋的,伴着一股唯恐天下不乱的犀利眼神。
凌鸿然听到身后马车的动静,眼角扫过马车上微掀的车帘,不怀好意地笑笑。
“好吧,别说我没给你机会,不是说人不要把事情做绝了吗?呵呵我向来宽宏大量。”凌鸿然坐在马上,轻描淡写的说道。
沈寒本来抱着拼了的态度,这次一定要将沈珺救回来,不想听到凌鸿然突然松口,不禁狐疑起来,于是更加小心地防备着他。反正大家把最后的一层纸都已经捅破,现在就明说明了。
凌鸿然朝后打了个响指,只见两人黑衣人夹着一名女子走了过来,那女子本来不服地往后蹭着,一见到沈寒,便飞似的往前跑,要不是身边的人拽着,此时她早已飞到沈寒的身边。
沈寒打量着沈珺,确定她没有受伤和被人掉包时才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严肃道,“你有什么要求?”
凌鸿然好笑的看着他,快要岔气的说道,“要求?呵呵,相信,你能办到的事情,我必然可以,不然,现在,你也不会落到我的手里。”
沈寒冷着脸孔,不做声,站在那里等着凌鸿然开条件。
见沈寒没有什么反映,凌鸿然神秘一笑,甩了甩久拉缰绳的手,随意地说道,“你想带沈珺走,可以,我现在就可以直接放了她,不过,路上我顺带也捡了点别的,刚好你也认识,呵呵最近觉着无聊,那你可不可以陪我玩个游戏。”
沈寒知道不会那么轻易放了沈珺,趁凌鸿然的救兵没有赶来之前得速战速决,于是立马答道,“可以,怎么个玩法。”
凌鸿然开心地跳下马车,走到沈寒身边,伸手想要拍拍他的肩膀时,谁知沈寒微微一侧,让凌鸿然拍了个空,凌鸿然一愣,嘴上挂着嘲讽的笑意,慢慢放下手,将其背于身后,幽幽开口道,“相信沈兄也知道银狼语言一说。”
只起了个头,沈寒脸上便五色翻腾,父亲的骤然离世,就因为他潜入金国皇室去盗取那所谓秘宝,可刚一碰触就中了天下奇毒,回来没二日,便直接死亡。而那个秘宝,其实就是一则预言。这原本简单到不行的白纸红字,一开始就是沈家物件,通过和金国皇室的一段磨合,以及多年的明察暗访,沈寒终于了解到那个所谓预言的另一个秘密,那就是这样的预言一共有8份,分散在8个不同的家族,那里面说的呼风唤雨的人物,其中有四家助他,另外的四家则是尽一切可能铲除他。助他的人,手里拿着的是黑色的字体,敌他的人则为红字,而沈寒就是红字,后面写着:灭。那将是他们一族的使命。
凌鸿然看到沈寒僵硬的脸色,满意地笑了,呵呵,“今天,我刚好就捡到那个被大家炒得轰轰烈烈的人物,”说着一顿,看到沈寒不信的眼光,伸手向后一指,“你可要看。”
沈寒看到凌鸿然玩味的态度,转身就想去夺沈珺。
凌鸿然倒是不急,徐徐说道,“瘴气毒,好像还没解呢。”
沈寒突然止了动作,有些愤恨地瞪向凌鸿然,凌鸿然无所谓的笑了笑。
“别着急啊,我还没说我的那个游戏呢。”
假如之前的种种算是平稳过渡,那么,旧人旧事的再度出现,便带着点隔世的真实感。月夜那原本早已遗忘的现世记忆,带着饱和感,错落地摆放在眼前。
琉璃一样光芒的现在,带着冰凉地调和色,却生生被这活人活物带回了当初,仿佛出生的那一刻,午后的太阳,那种新生时,眷恋新奇的一切。
路西菲尔让月夜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可是沈寒的出现,再一次证实自己还活着。多么相悖的结论。
仿佛行至将死之人,看到生的希望,那种暖阳一般的感受,带着豁达地心,令人恋恋不舍,月夜似乎也愿意,事情就如此的单纯,仅仅是人生的一次偶遇。
所有惊吓的过程,不过是场无关痛痒的玩笑,他依旧落在人心,依旧有过一段情,可是,这块朦胧不懂的伤疤,总会在适当的时候,自己剥落,麻木地看着不停溢出的鲜血,幻想着,不过是温暖自己身躯的动力。
月夜失去过一次机会,第二次看起来赢了,其实,是伤痛的续约。
月夜不曾想过,凌鸿然会跟他玩心,他以为的凌鸿然不过是小以惩戒一下自己的目中无人,但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月夜才知道,面对连希望都不可能有的事情,凌鸿然又一次杀死了自己。
脑袋嗡嗡作响,月夜不曾想过,有一天,他会栽到兔子的手里,而事实证明,今世男子的身份再一次让他化身成为大野狼。
还要再受伤一会吗?自己这颗千疮百孔的心,又不是给解剖学用来,课外观摩展览的。按照,积极是胜率保障的先决条件的说法,月夜感概,起码这一次,他被主动了一回。
那么,这一世就这样正常结束了。作为萧月夜的身份,在凌鸿然的又一次见缝插针下,安然离场。
如果剧本是这样的话,好像不会再出现什么披露跟惊喜。
那么,那些惊喜的部分,每一世都是别人啊,想到这里,月夜忽然心动了一下,低下头,总结一般道,“说到底,我不过是人们互相委与的活人礼物。”
将礼物的包装拆去,那些痛不欲生的肢体,发出爽朗的笑声,然后一个KISS,大概,闭目之前,这一切就会发生吧。
月夜第一次看起自己全身,轻声道,“这一世,礼物的包装内外兼修,声名大噪,对方拆着要开心的多吧。”
言毕,月夜才发现,这辈子又一次被驯化了,如此的听话,如此的任命,如此的妥协,仿佛所有的步骤,都有已经写好的程序,而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字母,在该出现的时候,出现,在该轮回的时候轮回,发现自己编辑而出的人物图像,可能只是一种巧合。这个巧合却让自己发现礼物的价值。
人们可以看清自己命运的一刻,多么悲哀,因为,答案推导的过程,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