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琇端然倚在榻上,脖颈微微挺直,回答简洁:“是。”
“她说了些什么?”他忽然开口问道。
阿琇侧头想了一瞬,淡淡道:“她说与你两不相欠了。”
他目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伤痛,忽然走近几步,在她身旁停住道:“这些话她为何来寻你说?”
“你是疑心我把她藏了起来?”阿琇忽然觉得有些可笑,哂笑道:“陛下未免太抬举臣妾了,臣妾不过小小一个采人,何德何能可以这样受到陛下重视。”
他被她语气激怒,忽然迫近了她,嘴角轻轻抽动:“这宫里人人都看出朕的心事,独有你不知道!”
阿琇反唇相讥:“陛下有何心事,是杖死我宫中侍女的恩德,还是鸠毒死我叔父的恩典?臣妾在此一一都替他们谢过陛……”
她话音未落,他忽然将她揉进怀中,呼吸近在咫尺,爱昧至极,却不适宜这样的氛围,他低声道:“明日朕要出征,便不能陪陪朕吗?”
她有心躲闪,可哪里拗得过他,情急之下一脚踢了出去,却恰恰踢在他右膝上。他闷哼了一声,她心中一惊,忽然想起他膝上是有旧伤的,佝身便要去看,可凑得近了却忽见他唇边抹上一丝得意的笑容,低低地爱昧道:“你心里到底是有朕的。”她来不及反驳,只觉唇上忽然一热,已被他深深吻住。
声响传到屋外,木槿两颊滚烫,有些局促地想移开目光,可转眸却见李桓仿若无赖人一产,只盯着脚下金砖出神。她心中窘极,却听李桓低声道:“去打水来。”
“打水做什么?”木槿一怔,有些迟疑地仰起脸。
李桓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到底是怎么在宫里当差的,娘娘等会儿可不要沐浴?”木槿愣了愣了,忽然回过神来,红着脸跑了开去。
建元二年八月,刘聪领兵连克幽州、冀州,当年九月,发兵长安。围城整整一个月后,长安遭陷,晋愍帝司马邺出降。大军回至洛阳,宫中已皆是喜色。唯有晖华殿仍是冷的冰窖一座,不通任何讯息。
刘聪回朝之日,便重议册封四后之事。朝中还在揣测谁能为上皇后,隔一日,上谕便传来,中军靳准有功于社稷,靳氏之女册为上皇后。消息传到晖华殿,木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愣愣地望着李桓道:“上皇后?是册封谁做上皇后?”
“当然是册封你家娘娘。”李桓只道。
木槿忽然愣在远处,心中欢喜无限,眼中涌出泪来。
李桓急道:“哭什么,快叫你家娘娘出来谢恩。”
木槿哎了一声,赶忙奔入殿入,一壁奔走一壁大声道:“娘娘,您被册为上皇后了。”
不多时,她搀扶着阿琇出来,二人立在殿外,却见李桓恭敬跪下,竟是给阿琇行了大礼。
阿琇面色倒是极淡,只道:“先皇后尸骨未寒,陛下倒这样急着册封。”
李桓见四下无人,忙恳切道:“这是天大的喜事,娘娘万勿做此不吉之语。”他只一侧头,身后的内官伶俐地捧来几个黑檀金漆的木盘,上面却盛着崭新的凤冠霞帔,俱是内府新制,阳光下一照,如是金光万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