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哪里？”声沉气冷的一声。
方楠欣手上捏紧电话，呼吸略为急促，亦是不冷不热地回道，“在路上。”
“去医院了？”疑问句。
他用的是“去”字，就是说他人不在医院，已经出院？恢复的这么快，难道根本就是皮肉擦伤？
“没有。”她就是去公司干坐也不会再去医院，昨天被他那般作践，试问她哪还会犯贱地往医院赶。
“没有？”那边好像不信，沉声良久后只是更冷的补了句，“这个月的奖金没了。”
说完挂断，方楠欣收好手机，奖金……好在她也没奢望过。
因为从来就没有。
到了萧氏，萧正柯已经一身意大利手工裁剪西装，宽松的裤腿下根本看不见隐藏的创伤。
看见门口的影子，萧正柯走了过去，“怎么没换衣服就来了？”语气稀松平常。
方楠欣一进秘书室就被告知总裁有找，她看了眼隔墙，他正好看过来，眉头轻挑，示意她过去一趟。
“报告萧总，衣服并不脏。”方楠欣平淡出口，低头掩饰尴尬，手扯了扯身下的长裤。
昨天没在锦绣，自然换不了那些大牌时尚，而她突然又穿回自己的衣服她又料定他会多舌，却不想，不换也是种麻烦。
“脏是不脏，只是味道不好。”萧正柯不计较她生疏他，因为他在某些问题的处理上……确实有错，他走远她，温文尔雅，“不是准备了挺多套？以后再不许了。”说完人已经站在了窗子下，手一伸，就势推开窗。
看到他这样轻谩辱人的举动，方楠欣闷声咬牙，一边恨一边无地自容，他说的话那么动听，可行事又足够损人，好像有钱人就一定要有洁癖，搞得自己自小大大都不曾放过屁一样。
方楠欣不搭话，静候一旁。
“准备一下，一会儿开董事会，唐红有事，你顶他的位置。”萧正柯一句话交代完就径自首在各类文件材料里。
顶唐秘书的位置……为什么不找隔壁的那些秘书，她们不是更有经验？难道就因为她初生牛犊不怕虎，可以随便她的死活？或者说，他这是在给她办葬礼呢……
“萧总……我并没有经验，要是搞砸了……能不能让林秘书来做呢？”狗急跳墙，她方楠欣急是急，却不至于曝虎冯河，秘书室有那么多能力者，她做什么枪头鸟，还有，唐秘书不在他萧氏一个会议都开不了了？
“她有自己的事做。”言外之意就是她方楠欣很闲了。
方楠欣现在顾不上他的话中话，只道，“萧总，还请您三思。”
萧正柯抬眸，凛然道，“公司的高层会议你以为想进就能进？”
应该是“不想进就不进”吧，她哪里想进了！方楠欣心道。
“并不是是个秘书就能安排会议，职责不同，少混为一谈。就说你吧，你就是纯属我‘私人’的，除了我，没人敢要求你这儿那儿。”萧正柯扬唇，近似嘲讽的话。
没有再接话的意思，方楠欣拿了资料，回到秘书室。
看到方楠欣从总裁办回来，几个一直不放心的女人眼神凌厉地，自上而下同机器般扫描着方楠欣，完了才转转眼珠子作罢。
“萧总找你干嘛呢？”林秘书问，她是唯一会正当理方楠欣的人，其他的，都当了她是情敌还是眼中钉什么。
“让我替唐秘书的岗，说是待会儿要开会。”方楠欣如实说着，脸上为难之色易见。
“那不是很好，你怎么还不乐意的样子？”林秘书笑着，诧异道。
“怎么会好，我……我又不想进什么会议室。”方楠欣根本没操作会议的经验，她这样纯粹是强干，心里没一点底的感觉差极了。
她真不想丢人现眼的。
“不想进吗？如此难得，亏得除了唐秘书也只有你才有这个机会，你知道我们秘书部了，向来是唐秘书玩转乾坤的，我们是想进都不能，你倒好，还不愿？”林秘书啧舌，搞不清楚方楠欣的脑细胞是不是非比常人。
“林秘书，你能不能教教我？其实我没有一点经验的，我怕待会儿当场丢脸。”方南欣一脸难色，好像眼前的人就是一根救命稻草。
十点三十分，方南欣手捧资料，有模有样的跟在萧正柯身后，除去面色蜡白，手骨节绷紧，一切看起来都有点样子，自然，在即将入场的时候，连萧正柯都停了脚步，刻意称赞了两句，“比起刚才畏畏缩缩的模样，现在是好多了，继续保持。”
会议室，酒红色的木质长椭圆大桌，人分两排席坐，满满当当的，整齐划一，只留了前头最中间的一个空位，那位子自是最高决策手萧正柯的尊位。
原来唐秘书一直是站着的吗？方楠欣站在萧正柯身侧，暗忖要是会议开很久，她的脚就要废了。
眼看才一个小时过去，方南欣却已经不堪鹤立，她除了站在一旁仅供打量与观赏，压根就没有起到丝毫作用，一直都是恶人发话，而后群雄相击，她似乎就是多余的。
她的脚很酸，想动动换个姿势却不能够，忍着，她想，比起之前遭的罪，这点酸痛又算得了什么。
方楠欣冷眼瞧看萧正柯，心里在问这种唇枪舌剑的游戏到底要玩到什么时候？是不是越玩越刺激了，也跟着忘记人有三急！自然她还不急，她只是脚酸的厉害。
“李董的意思，是要清查萧氏？”萧正柯一个血口喷出。
“清查说不上，李叔只是代表几位董事要个说法，数据上明明显示萧氏今年上半年业绩是以往的两倍不是？市值也是升得异常之高，当然李叔并不是怀疑萧氏运转资金的问题，只是让李叔困惑的是，市值上萧氏高出陆氏那么多，而我听说陆氏上半年的业绩都不止翻两番的，萧氏嘛，又岂止是两番那么简单？”李董事白发丛生，爱好烟酒，有瘾，视会议室严禁吸烟的规章条令如同虚设，此刻，他满口嫌分红少的说辞也夹着烟草的味儿，令人听得够呛。
“李叔的意思正柯岂会不明白，但萧氏不是陆氏，李叔肯定知道一山更比一山高的道理，萧氏现在在国内外，是知名股份公司，李叔若是觉得萧氏到了这
个阶段，业绩上还能翻两番是很简单的事，那么我要告诉李叔的是，下个月，它可能连原地踏步都不行。”
此话一出，不仅那出言不善的李董，现场的所有人都纷纷交头接耳唏嘘，方南欣也纳闷，他萧正柯好歹也是公司总裁，怎么能散布这种会使人心惶惶的消息，他不知道这样子只是在长别人士气灭自己威风吗？
“发下去。”耳旁突地一声。
方南欣呆愣半晌随即意识到自己手上还捧着大叠的资料。
发资料……本以为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却不曾想，她会成为话题中心。
起初是一个中年大叔，忽地抓着她的手，两小眼睛一眯，自来熟道，“你很眼熟啊？”
“……”要搭讪也要看清楚场合吧，方南欣脚酸，只想抬脚走一走，不愿意多做停留。
可是大叔好像牛皮经，拉着她没放，“你是萧总的女友？”
本来就在等她发资料的各个与会者，此时更是，来自四面八方的眼神，齐刷刷地射向她来，有的甚至夸张地拿了桌上的老花镜戴着，好像恨不得能将她看仔细点。
为什么萧总的女友登堂入室这么久，他们都给忽略成秘书了呢？所有人都在想这个问题。
“咳……您先放开行吗？”方南欣抽抽手，顺利逃脱，继续默默发她的资料，当然，此时也不是她一个人备受瞩目，萧正柯也频频给盯着。
所有人都在等萧正柯的回应，气氛奇怪的让方南欣也觉得，他是该说点什么，不然她恐怕自己会做出难过的事来，无所适从地夺门而逃。
方楠欣沉默，因为她不能胡乱发言啊，可是她多希望耳边关于她如何如何了萧正柯的话能够肃清消散，可是偏偏恶人也一再沉默。
董事们的咬舌之谈逐渐从她怎么擒获的萧正柯转到她定了型的先天身材上，方楠欣恐惧起来，又收到一番鄙夷之词，好像男人眼中的她始终算是干瘪的，不堪的，很缺身前身后的两点。说完她又继续豪聊起萧正柯的品味，什么虽然姑娘容貌好，皮肤好，可是没有前凸后翘这项基本功，那还不是个飞机喷，中看不中用……
方南欣聋了，听不到。
她快速发好资料，面上无色地回到萧正柯身旁站好，等站稳了耳边才响起他清晰的话来，严肃地，撇得一干二净。
“方秘书只是好心帮我挡媒体，我不希望有人肆意猜测，还有结婚那些的，就像现在，只是赚个话题而已。”
已经任人臆想够了才言明正身，不觉得说的话显得很是苍白吗？方楠欣接受不了。
萧正柯的话出来了，下边没有边际的揣测不一会儿也停了。
在座者似乎都对萧正柯别有一番敬仰，格外的听话，大概是因为他给萧氏创下了神话的缘故，那些人哪有不听他的，顶多也就场面话再跟他七扯八扯地胡搅蛮缠两句，就像方才李董的作为，虽敢言却是不敢怒的。
没有人再说方南欣为何许人也的话题，像萧正柯说的，一个秘书而已，还成不了他们这些萧氏大股东的嘴上名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