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很快就过来了,给苏辞量体温,之后又重新给她输液。
她还在发烧,但是醒来了,就是好的。
医生叮嘱了他们几句,就离开了。
病房里,又只剩下他们夫妻两个。
这会儿左司骁也不用拿棉签摁着她冒血的地方了。
他安静地坐在凳子上,她则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时间一秒一秒地在走,他们却不说话。
“司骁,我想喝水。”时间久久,苏辞率先打破沉默。
左司骁起身给她倒了杯热水,拿着吸管给她喝。
苏辞喝了小半杯热水,感觉好多了。
“司骁,在我昏睡的时候,你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我有说假话的必要?”
“……那你相信吗?我说你比我的生命还重要。”苏辞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不要说这个,你现在高烧,需要好好休息。”
苏辞伸出右手,抓住他的左手,紧紧地抓着。
“可是我怕我睡着之后,你走了。”
白色的枕头、白色的被子、白色的墙壁,将她的脸色衬得更加苍白,她的嘴唇也没有多少血色,看起来虚弱无比。
可她的手却紧紧地攥着他几根手指。
力度大到就像她说的,她害怕他走了。
左司骁的脸色和缓了些,“在你的病好以前,我不会走的,乖乖睡觉。”
苏辞抿了抿唇,看了他好一会儿,嗫嚅着嘴唇,最终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只继续固执地看着他,手也继续固执地紧紧地攥着他的手指。
“我去拿点冰袋来给你降温,你把手放开。”
苏辞摇摇头,仍旧抓着他的手指,不放开也不闭上眼睛。
左司骁沉默着,在她生病难受的时候,自己还跟她置气,实在不应该。
他叹了口气,“我答应你,等你病好之后,给你一个来哄我的机会,哄得好了,我就原谅你。现在你好好睡觉、好好养病,如果你再放任自己生病的话,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了。”
苏辞眨眨眼睛,乖巧地应下了。
此时虚弱的她,这么听话的时候,就让左司骁看得一颗心都软了,恨不得将她抱起,亲着哄着。
但他最终还是硬下了心肠,他太纵容她了,以至于她常常忽略他的感受,其实他也会难过,不是吗?
苏辞的身体毕竟很虚弱,和左司骁对峙了这么长时间,早已经是强弩之末,在得到左司骁的承诺之后,她松了口气,很快就睡着了,只是她依旧紧攥着左司骁的手不放开。
左司骁试图将手抽出来,奈何刚有所动作,她就条件反射地抓得更紧了。
左司骁看向她的睡颜,见她蹙起了眉头,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感受得到,苏辞对他的感情。
夜越来越深,输液瓶里的液体正在一点一点减少,左司骁定了个闹钟,就在她的床边睡着了。
闹钟响起时,他猝然坐起身来,看向输液瓶,快要到底了,他连忙通知医生来换输液瓶。
医生在换输液瓶的时候,他伸手探向她的额头,烧退了不少,看来她知道要好好活着了,他之前说的那番话,还是有作用的吧?她现在不糟蹋自己的身体了。
有时候病情的加重,或者缓和,也跟病者的意志力和心态有关。
左司骁在她床边守了一夜,次日醒来时,外面天光已经大亮。
他顾不得外界情况如何,便伸手去触摸她的额头,然后长长地松了口气,她已经彻底退烧了。
晌午时分,苏辞醒了过来,就发现自己的床边站了好多人,除了她公司的同事之外,萧狄、孟有琴、萧锦瑟以及莫江流都来了。
左司骁自然是坐在距离她最近的地方,他手里拿着毛巾,正在给她擦脸,然后就见她醒了。
大家见她醒过来,脸上或多或少现出欣喜的表情。
在一轮番的问候之后,秉着要给她留休息时间的理念,他们逐一离开了,最后只剩下左司骁陪在她身边。
“我已经叫餐了,很快就可以吃上。”左司骁说道,他继续给她擦手心。
退烧的时候,她出了一身的汗水,现在身上黏腻腻的,很不好受,左司骁擦过的地方,让她感觉清爽了不少。
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她就没有吃过东西,现在是真的饿了,身体也很虚。
左司骁订的餐很快就到了,都是一些清淡的食物,她高烧太严重,差点就烧出炎症了,现在吃点清淡的对身体有好处。
左司骁将她的病床摇起来,在她的床上放置一个小桌板,再将食物摆在上面,照顾着她吃。
一顿饭,她吃了半个小时。
刚退烧,她其实也没有多少食欲,但吃完休息一会儿之后,她还是明显感觉到自己恢复了稍许力气。
左司骁在收拾碗筷和小桌板,苏辞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昨晚他说过的话,她还记得。
其实她在睡着之后,还做了个噩梦,梦见左司骁真的因为生气离开了,她着急得很,于是就更加记住了他说过的话。
“你再休息一会儿,等病情稳定了,就可以出院了。”收拾好东西之后,左司骁说道。
苏辞看他的目光依旧小心翼翼的。
左司骁却没有问她怎么了,他从旁边拿出一个苹果,开始削起来。
水果刀划过表皮,长长的果皮慢慢地挂下来,丝毫没有断掉的迹象,苏辞安静地看着果皮在一点一点加长,直到他削完整个苹果,将果皮扔进垃圾桶里。
她忽然觉得有点遗憾,削得那么好看的果皮,怎么就被扔进垃圾桶里了呢?
左司骁将苹果切成小片,摆好放在果盘里,再插上竹签,然后递到苏辞面前。
“司骁,人家在生病,你喂人家吃好不好?”她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明显就是在讨好他。
左司骁默了默,又抿了抿唇,将苹果叉起来,送到她的嘴边。
她张口吃下,然后一脸痴迷地看着他。
好吧,左司骁默默在心中鄙视自己,他就这样被苏辞攻略了,她的撒娇与讨好,对他来说,永远都是致命的招数。
一招,就足够他土崩瓦解,原本还摇旗为王的他,顷刻之间就变成了对她摇尾巴。
以前就是如此。
不过,这次他很生气、心里很受伤,苏辞一次撒娇,只能让他不那么冷着脸而已,他心中筑起的壁垒不可能尽数坍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