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目沉默的抱着杯子,人鱼抱着他,从刚才就一直炸毛到现在。
“都说了做梦做梦!夏目是我的我的!才不会给你们作曲!”
帝凪不高兴的哼了一声,“你自己就会作曲,又有夏来为你填词,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所以……夏目就让给我们HE★VENS吧!”
人鱼瞬间暴怒,险些直接掀桌,夏目写的歌怎么会一样!对于他而言当然是意义非凡,每个专辑里也仅仅有一首而已,所以他才对那首《业火》那么耿耿于怀,岂可修本来是他的啊啊啊!!!
而且……你们把夏目带走了作词谁来啊喂!!!
“冷静,冷静啊蓝,”夏目不得不安抚道,“我不会离开的。”
“无论在何种意义上,我们都会一直在一起的不是吗?”
人鱼一顿,重新冷静了下来,低头看看自己怀里的夏目,对方仰起头与他对视,漂亮的金杏色妖瞳一闪而逝。
也是呢,何必这么执着,他与夏目才是一个世界的……
人鱼平静下来,可以淡定的正视对面的三人组,挑衅的勾起唇角。
“一群狂妄的家伙,就施舍给你们一次难得的机会吧!”
“夏末的歌之王子殿下的角逐,我会以嘉宾的身份到场,也算是同场展开竞技了,绝对绝对碾压你们!”
凤瑛一一笑,懒散的靠在了椅背上,摇头道:“这对我们可不公平呢,蓝是世界级的歌手,古典与高雅的抒情音乐让所有人疯狂,”深紫的眼眸中略微闪过一丝晦暗,“我们可没傻到与你硬碰硬,那样的话必输无疑……”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眼前这位世界级歌手的实力毋庸置疑,人气更是高到离谱,如果真正对上的话,HE★VENS作为新出道的组合,根本毫无胜算。
夏目好像一直在思考什么,突然说:“如果是以摇滚的形式呢?虽然蓝的人气远高过HE★VENS,但是摇滚却是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的领域,你们也不算吃亏。”
凤瑛一一怔,“难道你真的有心成为HE★VENS的作曲家吗?如此不利的条件……”
夏目微微一笑,和暖的阳光落入他眼眸中,晕染开一层杏色,坚定一闪而没。
“一直在想,我的风格是不是把蓝束缚住了呢?因为安静的个性,所以做出的曲子,选出的风格,都是抒情式的,蓝也一直在迁就我,从没想过要涉及到完全陌生的摇滚领域。”
“我,也许也是有野心的吧。希望自己能做出燃烧灵魂的曲子,让蓝在全新的领域里也能闪闪发光……锋利的骄傲的东西,在蓝的性格中并不少见,索性就全部释放出来吧!”
人鱼明显心动,也许是因为不安于平稳的个性,也许是因为此时夏目眼中的光芒,总之他被煽动了,体内的妖血在鼓噪,简直跃跃欲试。他撑着桌子站起来,苍蓝的眼瞳中燃起战意。
“在你们真正擅长的领域中,彻底的将你们打败——这下总不会有什么意见了吧?”
皇绮罗抬起头,茶金色的眼眸毫无波动,“绮罗,要应战。”
凤瑛一却笑了,似乎预感到了这位歌手要在自己完全不熟悉的领域里栽个跟头,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真是有勇气的决定,今年夏末,HE★VENS会奉上最棒的演出!”
人鱼傲慢的扬起下巴,毫不客气的回应道:“拭目以待!”
已经下了战书,夏目近乎打起了全副精神,第一个联系的是四之宫那月,他曾经模模糊糊的听他提到过有个什么早乙女学园,专门招收立志成为偶像的预备役,流行乐在教学中当然占了很大的比重。
哪怕入学已经结束了,凭借在东京的势力,夏目还是拿到了两个名额。
“抱歉,恐怕只能周末过来学习了,不过我会努力的!”夏目打算晚上回到浅樱之里,好好恶补一番这方面的知识,争取在下周来上课之前追上进度,虽然听起来很难,但是再怎样,也不会艰难过刚进入时计塔的那段时间。
人鱼摸了摸夏目的头,把柔软的浅亚麻色短发揉的乱糟糟的才罢手,一脸意犹未尽。
“没有夏目做不到的事,我一直这样相信着,”水蓝的长发铺展在肩上,夏目一瞬间产生了被鼓励的错觉,“所以管他什么HE★VENS的,赢得一定是我们!”
这话说得志得意满,却让夏目愉快的弯起眼睛,“嗯!”
“我考虑把头发剪掉,”人鱼状似满不在乎道,“真要是演唱快节奏的曲子,长发会碍事的。唔,也是为了隐藏身份……”
夏目看着他,人鱼有些焦躁的转移了视线,还在逞强,“每天早上的打理也烦死人了啊,短发的话就可以多睡一会儿。”
“对不起。”夏目说,“对不起,本来蓝可以一直很平静的生活的,在广阔的水域中作威作福,累了就沉睡,醒来就浮上水面晒太阳,根本不需要放弃什么东西……”
“我才不需要你的对不起!”人鱼的反应出乎夏目意料的激烈,“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从交付名字的那一天起,就已经有了献上生命的觉悟!能为你做点什么,很开心呢~”
“因为夏目一开始就很强大,无论是历练还是镇守浅樱之里,几乎没有疏忽,一个人,不需要其他人的帮助,让人看了都忍不住心疼起来。”
“所以夏目,至少这次,让我竭尽全力的做点什么吧。”
夏目从来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友人们,洞悉这群不消停的家伙心中所想,然后竭尽全力的把他们纳入自己的羽翼下,以为这样就好,但是却不知道,蓝却是这样看待他的。
“我没有觉得疲倦,这些事是我应该背负的责任,我……”夏目试图解释,却被人鱼眼神柔和的打断了,冷冽的嗓音出乎意料的温柔,人鱼抱紧了他,怜惜的抚摸柔软的发。
“没有人一出生就要背负责任的,你可以任性,可以胡闹,可以发脾气,但是最终你一次也没有。你做的比历代天狐都好,可做的越好……就越让人心疼。”
夏目在人鱼脖颈处蹭了蹭,不说话,忽而听到人鱼问他。
“有试过不批政务吗?”
“……没有。”
“有烦躁的甩过文件吗?”
“……没有。”
“有试过偷偷潜逃出去让大家都去找你吗?”
“……没有。”
“有试过无缘无故对人无礼吗?”
“……没有。”
人鱼列举了一系列在夏目听来极其糟糕的事情,得到的都是否定的答案,顿时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夏目一眼。
“很好!现在这些糟糕的事情,通通都去做一遍吧!”他斩钉截铁道,看着夏目愕然的表情,显然是不能理解为什么要主动去做糟糕的事情。
“所有人聚集在一起,不是因为夏目是王,而是因为王是夏目!浅樱之里需要的也不是恪尽职守的王,心之所向,只是夏目而已!”
“请稍稍的,做回夏目自己吧,也更多的,依赖我们一点。”人鱼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轻柔的像一场缥缈的梦境,感觉到怀里的天狐在低头思考,不由得欣慰万分。
斑把夏目教的太好,无论是心性和手段都完全坐实了王之名,但是与之相对的,这个孩子过分谨慎守礼,已经把自己困在那个王座上无法挣脱了,让人看了就担忧。不过还在现在还能听得进去谏言,如果再过一段时间……
心中骤然一冷,蓝想起了上古的那位大神,他的光辉无与伦比,却终究只是孤家寡人,连月读都无法扭转他的意志,强硬到近乎专横的执掌高天原。
他绝不希望夏目变成那样,绝对……
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夏目没有让鹤先生送他回去,从东京回到神奈川,一路御风而行。城市的夜晚从来都流光溢彩,对有的人来说,这才是一天的开始。
夏目停下来要了一份稠鱼烧,慢慢的咬着,脚步放缓。他熟悉东京的每一处街道,只有这里,哪怕是百鬼夜行之时也会被友人带着刻意避开的——红-灯区。
夏目叼着稠鱼烧想了一会儿,“啪”的在头上贴了一张符,一跃而下落在街道上。
普通人类根本无法发觉刚才有一个半大少年从他们身边经过,有点犹豫的向更深处走去,有些新奇的打量四周有些陌生的景致,衣着清凉的女郎,满脸醉态的中年男人,还有疑似黑帮的成员叼着雪茄走过,所到之处众人退避……
作家一般都有着强烈的考察生活的欲-望,有的作家甚至深入监狱与囚犯们混在一起,有的更是通过独居孤岛或者自残自虐的方式,更加深刻的触及到生命的本质,夏目不会那样做,但是看看应该没……问……题……的……吧……
站在装修精美高档的会所前,夏目沉吟良久,最终毅然决然的走了进去。
反正蓝说过的,糟糕的事统统去做一遍。
如果人鱼知道会导致这种后果,他绝对穿越回去把当初说这话的自己捅死一百遍!!!
金碧辉煌的大厅,让夏目有少许的不适,他眨了眨眼,向里面走去。
的场静司很暴躁,他忍着掀桌子的冲动,摩挲着布都御魂的剑柄,一红一黑的眼眸目前是属于人类的瞳仁,不过不排除他暴躁之下立刻就显露妖瞳的可能。骨女在他身后垂手而立,神态恭敬,乌发雪肤,难得一见的带有某种阴暗之美的样貌让圆桌对面的中年人眼睛亮了亮,自以为不着痕迹的打量一番,却不知道骨女看他的目光已经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如果不是对陛下还有些用,她当场就会剜出这个男人的眼珠,再把他活生生炼化成一具枯骨!
“的场先生身边真是藏龙卧虎啊,”男人感慨道,“助理都有此等姿色,不知道未来的伴侣会是怎样的倾国倾城。”
的场静司有一半的心思顿时拐到了夏目身上去,很有几分想念,不过夏目现在估计已经回到了神奈川,甚至可能已经睡下了,他看了一眼表,确实,按照夏目规律到严苛的生物钟,肯定睡了。而他却要强压心里的烦躁,跟一个无能的人类在这里虚以委蛇,真是让人心情阴郁。
夏目在角落里打了个喷嚏,茫然的在大厅里晃悠一圈,幸运的是,这的隔音效果做得很好,几乎所有暧昧的声音都被掩盖在门后,所以他什么都没听到,兀自拿出素描本来勾勒这里的大体格局,然后打了个呵欠——他有点困了。
听从蓝的谏言,他目前在努力的克服自己的苛刻的生物钟。
突然间,耳边传来了几句有些急切的低呼,夹杂着几分狼狈。
“的场先生,您不能这样做,我以为我已经展现出了足够的诚意!”
“诚意?”衣角破风,不祥的暗色和服穿在他身上,有种让人移不开眼的散漫和随性,只是一双异色瞳森冷无比,“我以为你的做法,足以万死了!”
这时候有一道清冽的声音传来,似乎有些焦急,“的场先生,如果冒犯了您我会道歉,但是……”
夏目觉得这样的声音有点耳熟,却想不起在哪里听到过,体内的火灵突然鼓动起来,似乎从长梦中惊醒,还有些睡意朦胧。
“千叶,刚才是你在说话吗?”
夏目恍然,怪不得他觉得耳熟却又有些陌生,原来是他自己的声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