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223章

晋婉所说的风尘是那日掳我至庵寺,陪伴在西楚王左右的白衣男子。

我记得他医术超凡,当初他只是触及我的脉搏便得知我体内己中掌毒,继而还能探出我曾流产以至不很难孕育一事。

可想而知,如今风尘能断定晋婉腹中的是男孩儿,那就定是。

想到这时,我有些不自然的面上微微一笑,还未来及看向正在翻着书卷的战天齐时,身边的晋婉便用手肘又撞了撞我。

“蝶衣姐姐,你倒是快瞧瞧,这名字该选哪个好?”

“君煜……”我指着第二个名字直接说出了口。

晋婉一阵大笑,“我方才也在与天齐哥哥说,这君煜好听,而且配上他爹的姓氏,左君煜,更好听。”

我心中一怔,抬眸紧紧的看向她,“左君煜?”

晋婉带笑的面容也有一丝怔然,“蝶衣姐姐难道这事还不知道?”

我怔然摇头。

晋婉有些不悦的冲到战天齐的面前,“天齐哥哥,你是怎么回事啊,你怎么还未跟蝶衣姐姐说实话,我可不想被蝶衣姐姐一直误会下去。”

此时的战天齐放下手中的书卷,眸光看向我,“晋婉与荣立真心相爱,其实这三个名字都是荣立想到的,孩子的名字由自己的亲生父亲所取,这是他当父亲的责任。”

晋婉腹中的孩子不是战天齐的,而是左荣立的,当初那对冤家,如今修成了正果,我的心里此时除了愕然就是替他们高兴,一时之间也同时让我想起那日纳兰珞悲催的一番话。

“原来是这样,你们先聊着,我得先找他去。”晋婉从我手中夺过那张宣纸,高兴的收好,便扬长而去。

整个殿中聚然间就只留下了我与战天齐。

心里有一丝莫名悸动开始蔓延。

直到熟悉的气息带向我时,一道眸光有些沉的落在我的眸中。

“来找我,是为何事?”

伴着这丝沉沉的眸光,我抬眸看向他的眸里,终是控制不住心里的那些疑虑,“西楚王知道晋婉腹中的孩子是左荣立的么?”

我的这一问,让他的沉重的双眸慢慢的,眸中间渐暗,幽芒隐隐。

“死了的人又从何得知此事?”一个转身,脚下的步子说不出的沉重感。

我的心随着他沉重的转身猛然一怔,一个直接的念头狠狠而来,西楚王死了。

我记得那日庵寺之时,西楚王字里行间都在透露着自己时日己不多,如今竟真的……

“这是何时的事?”我凝着他暗沉的背影,问道。

他暗沉的背影下没有任何的举动,只是全身上下开始隐隐透出了那些多多少少的伤感。

“在我与晋婉大婚之日。”低沉的声音从他那暗沉的背影处而来。

“可是……”有些话我不知自己该如何说出口,一语未成句,他便向我转了身,眸中那隐隐透着的情绪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西楚国主秘不发丧,除了我与晋婉还有风尘,无人知晓西楚王己病逝,如今只能等晋婉的孩子出生,西楚王才能入土为安。”

说完这一句话,我本以为他可以带着双眸中这分平静与坦然相对,可直到我抬眸之时,他仍是抵不过匆匆在我的眸光中转了眸,坐回了原处。

我知道,西楚王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纵然心底不肯去承认,但也抹杀不了那血浓于水的亲情。

我也上前迈了一步,与他仍还是保持着距离。

他坐着,不再看我,而我却站在与他的始终隔着的距离之中,紧紧的看着他,“此事隐瞒于我,是不愿,还是觉得我根本就没有必要知道?”

他一时不语,欲要触及身旁桌面上茶杯的手有了一丝异动。

对一向有所保留的他,这样的小小异动根本就无法让常人看出来。

我是留意到了,可却不知他耳闻我的话,这样的异动究竟是代表什么?

也许这期间的意思是我自以为是,又或是自己一味的多想,甚至是自己内心的一份期盼从而影响,让自己一时之间产生了一丝错觉。

直到他抬起手边的茶杯,淡淡的告诉我道:“此事,我以为你不会在乎。”

他以为我会不在乎,陡然觉得心底因他的这一句话某些隐隐作祟的东感觉更强烈了。

那种想要爆发却又无法爆发出来的惘然和惆怅,渐渐在意识里慢慢散开……

偏偏我此刻却觉不出痛,只觉得心口发酸,难忍,却又必须忍。

终是在这一刻,我带着一丝自嘲的笑意说了出来,“这也许就是我们彼此之间最大的错误,甚至你的心里依旧还在以为,只要将我束缚在你的身边,你便可将我死死的掌握在你的棋局中?”

“你不是棋子,在我心里从来都不是。”他说出来的话语虽是平静,手上的举动却带了一丝激动。

也许是手上这一丝激动,让我的心中聚然一急,急于相问,“那我是什么?”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眸光看向我,有抹怎么也藏不住的悲凉。

良久不语,直到眸中那抹悲凉一点一点化为寂灭,他溢出了两个字,“全部。”

我的心一颤,多种情绪开始反复纠葛,但仍控制不住想要再次追问,“何为全部?”

他的唇边一瞬间有了淡淡且又带着清冷的笑意,“没有你,就等于失去了全部。”

我将他这一瞬间呈现出来的淡淡而清冷的笑意全都收在了我眸中。

同样的一瞬间,我也有了笑,“所以你为了你的全部,就必须要守住我?”

“你在扭曲我的意思。”他的笑止住,有一种苦涩继而代替了那份清冷。

我轻笑摇头,“不管是扭曲,还是误解,又或是事实的真相,这些都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愿意守在你的身边,也愿意被你束缚。”

他闻言抿了唇,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一刹那,后又马上移开,不吱声。

我继而再次出口,“接下来我便要为了自己心中的这一份愿意,告诉你,在我消失的将近二年里,我究竟去了何处?”

他仍是抿唇,这一次却没有看向我。

我便接着再自己说起,“北漠,我去了北漠国,在那里,是傲恒冒着生命危险,以血渡血救了我一命。”

他终是看向我了,但只是看着我,眸中的情绪很平静,平静得竟让我感到了害怕。

“既然有舍命相救的人,为何还要回来?”他低了眸,平静的声音让人听着都难受。

“我回来的目的,你不会不知,又何必装不懂?”我唇边外露了一丝轻笑,不再看他,声音也异常的平静如初。

他的眸光瞥向我,还含了一丝温度,“我说过,事情也许与你心中所想根本就不一样,若你愿意,给我时间,我会证明给你看。”

我轻笑止住,眉宇聚然紧皱,半响,待我舒张的眉头,转眸向他,对上他含有温度的双眸,一字一句开了口。

“我既已答应过的事,那便会做到,时限虽不会太长,但我也不能食言,我从北漠返回战国,一路上都是靠傲恒的花舫相助,京城内的花舫,想必你也查得一清二楚,我虽然不知道你与傲恒之间达成了什么样的交易,但我深知,你与他鉴于彼此之间能够和平相处,这些年,傲恒在战国隐藏的花舫与你在北漠安插的风流斋相互间都安然无事,这就足以证明,这种互利的关系在你们彼此之间根本就没有给对方带来威胁。”

说完这些,我与他四目相对,融着这黑夜的颜色,黑,深,沉。

我终是先一步低头。

虽然他的这双眼睛任一种情绪对我来说那都是平日里最熟悉的。

可是此刻却不知怎地看得我有些心怵。

我看见他的眸中折射出与平日里毫不相同的锋芒,暗沉无底间,眸色浅浅淡淡,深深沉沉,反复多变。

还有一种原因,我自然也清楚,那是因为我内心想要刻意去向他隐瞒那些我这一生都不愿告诉他的事情,我怕看他太久,会连累到北漠的谌儿与念儿。

他是谌儿与念儿的亲生父亲,可我却不想让谌儿与念儿也介入到我与他这场生死虐恋之中。

所有的苦与痛,让我们大人受过吧,孩子们是无辜的……

我收敛起内心的这些情绪,再次抬眸看向他,眸中己不再剩任何的思绪。

“我现在要告诉你的是,掌管京城花舫的令牌己被人盗走。”

此时他的眉尖一蹙,“何人所为?”

我抿唇摇头,“不知是何人,此人做事果断,杀人灭口,从而盗走了令牌。”

他起了身,眸光不再停留在我的身上,辗转而来,一瞬间他的眸光又重回了我的眸中,直直的看着我问道:“掌管令牌的人,可是你的人?”

我被他这突然而回的直视逼得内心一颤,眼帘半垂的点了头,“是。”

他紧蹙的眉尖开始舒张开来,又笑了,笑意深深,“谢谢你能告诉我这些,我只要知道掌管令牌的人是否是你的人就足矣。”

“为何你会要知道这些?莫非你知道是何人所为?”我内心陷入了急促之中,见他不语,我更加的急切,“若你知道,请你告诉我,我要替聪儿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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