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之外,嶓冢山附近的小山丘下,东方孝宇领着五十万大军布着一个神秘的阵形,只待寅时一到,便能将上官英士全军歼灭。
寅时,夜与日的交替之际,守岗的将士无论有多么聚精会神,也都会因为黎明将近,而掉以轻心。
东方孝宇选在这个时候出击,一定会让上官英士无力回击。擒他,如擒瓮中之鳖。
朔气传金枝,寒光照铁衣。
他的五十万将士聚精会神,半刻也不敢怠慢此次的突然袭击。正是他胜权在握之时,杜云谦踏着俊马快奔而来。
在见到杜云谦的那一刻,东方孝宇心中一紧,一股莫名的暗涌在他心里四处串动。可他依旧满眼高深莫测的笑意,撇退了身边人,不慌不忙的望着杜云谦。
离寅时还有一个时辰,杜云谦来得及阻止东方孝宇的突袭。这一个时辰里,不管是再大的密谋,他都能细细地转达给他。所以,他也学着东方孝宇的处事不惊,不慌不忙,眼里满满地盛着笑意,一屁股坐到雪地里,调侃道:“见我突然出现在这里,你也不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东方孝宇同坐在杜云谦身前,望着渐渐明朗的墨青色天空,遽然一笑,“你都不急,我急什么?”
杜云谦轻轻侧头,瞥见东方孝宇眼里的高深莫测,以及掩饰他内心慌乱的无谓笑容,暗自揣摩,筱云究竟爱他什么?他伤她,辱她,轻她,弃她,她还是一如既往地爱着。是爱他的高深莫测?是爱他的心机重重?是爱他的野心?到底是爱他什么?
杜云谦实在揣摩不出结果,自嘲般洒脱自如地回笑,“真不愧是一个帝王的不二
人选。”
如杜云谦所说,东方孝宇确实是个做帝王的不二人选。他见他身负重伤,从上官英士的军营里逃了出来,一定是有要事相告。可他处事不惊,半点没有失去分寸,沉稳老练,只待杜云谦细细分解其中迷惑。也只有像他这样镇定自如,才能有清晰的思路想出应对之策。
杜云谦伸出右手,缓缓在雪地中画出几个字。
东方孝宇低头望去,那镇定自如的双眸里,突然闪过一丝像野兽受伤般的狂怒目光。
那几个字,触到了东方孝宇心中的惧怕。
战争,真的要这么排山倒海地翻涌而来吗?陆国参战,祸及到的就不只是这二十五万将士的生命,那将是两个国家的黎民百姓跟着遭殃呀。
他东方孝宇这么急着想要把上官英士歼灭,就是怕陆国得到消息,参与进来。
可,陆国的大军,来得太快了吧?
它让东方孝宇恐慌,可那一抹狂怒目光旋即消失,渐转为一丝隐忍的惆怅。
夜晚的寒凉之气氲氤着莫大的荒凉。
杜云谦目光犀利地捕捉到东方孝宇的神情变化,不禁浅笑,“你也会有慌乱的时候?”
东方孝宇回过头,兴趣寡然道:“你以为你弟弟真的是铁做的吗?”突觉异样,他复又细细地打量起杜云谦满脸的洒脱笑容,不禁疑问,“反倒是你,怎么如此轻松。”
杜云谦灼灼华光的双眸谦和有礼地望着东方孝宇,粲然一笑,“兄长我之所以如此镇定,那是因为心中有底。换作我是你,早急了。”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一方并不规则的羊皮卷来,环顾四周,小心翼翼
地递到东方孝宇的眼前。
接过羊皮卷,东方孝宇一目一行地将卷中内容扫完,复又抬头,别有深意地望着杜云谦,“楚楚?”
他双眸沉沉地向杜云谦望来,细细打量,“二哥,如果你能想出这个法子,早在半月前就能将他拿下。是他亲自找上你的吧。”
杜云谦摇头,心情开始变得沉重,愁云染上眉梢,“不,是慕容筱云。一开始,我就误会她了,竟然还挑唆你杀了她。你让云君把她送走,可她冒着生命危险,寻回军营,听到营中留守的将士说你被上官英士俘虏了,又赶到上官英士的营中。我见到她的时候,她身上到处是野狼攻击所受的重伤。”
杜云谦缓了片刻,长长地将心中的阴郁之气吐了出来,这才复又说,“此计,也是她向上官英士谈判的。若然没有她,你与上官英士都将成为陆国的瓮中之鳖。”
见他沉默,杜云谦复又说:“孝宇,等你登基为帝的时候,不能封她为后,好歹封她为一品夫人吧。她待你……是真心的。”
听闻到‘慕容筱云’四个字,东方孝宇的心登时一痛,像被针扎了一样。他沉着脸,心神动摇,目眩神迷,漆黑的眼仁一阵收缩,似乎被风中无形的刀子刺痛了。他眼里突然现出一丝茫然,“她……”
他想说,她被狼伤得严重吗?她还好吗?她的伤有人治吗?她被安顿好了吗?可是,东方孝宇把这些话吞了回去,旋即神情严肃,双眸澄明如镜,冷漠无波,阴冷道:“二哥你忘了吗,红颜乃祸水。”
【作者题外话】:今天加更一章,谢谢yiyi、lifx还有其她读者们的催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