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 臣服

169 臣服

夜幕时分,几颗零丁的星星挂在北方的高原上。没有下雪,可地上结满了初雪的冻霜,风很大,刮的人耳朵里都疼了起来。

在一棵树立在荒漠中犹如一枝独秀的枯萎的树木前面,魏子清挥了挥手,身后几个身形精干的士兵分批出发,向四周探查。

魏子昂在后面距离五里的位置,亲自看守关押人犯的囚车。

不久,前面探查完毕的士兵回来报告,摇头表示没有发现可疑迹象。

这块地方,四周全都是荒漠,在这片瞭望过去几乎一眼可以看尽东南西北不见边界的地方,想找到个埋伏的隐身的障碍物,看起来都是十分艰难的事。按理说,这样的地方,十分适合追击。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提出在这里进行交易。

魏子清对燕都四周的土地可以说是很熟悉的,熟悉到滚瓜烂熟。他和几个在前锋部队打仗的弟弟不一样,在后续这近几年里,常年已经不是在边疆的前线作战,而是作为护国公府最忠实的家臣魏府的长子,帮着护国公驻守后方,负责在燕都的驻防工作。

像上回,朱隶回京的时候,需要有人在燕都里应外合抓拿叛徒和间谍,这都是魏子清一手负责的,成绩俨然可见,深得朱隶和公孙良生赞赏。

理所当然对这块地方地形地势熟悉,心中了然,不免就更觉得对对方怎么来到这个地方有所疑问,并且提起更高的警惕心。

魏子昂终究年轻一些,主要看老大的决定来行动。在后面看着老大的身影,远远地望了一阵,只见老大哥坐在马鞍上纹丝不动,像是陷入了沉思犹豫的状态,内心里的紧张一样提到了嗓子眼。

都是带兵打仗的魏家人,可以说对战场上的危机有着一种潜在的超乎常人的直觉。押着人犯到这里的路上,他们是有反反复复考虑过,这会不会又是东胡人使的诈。毕竟东胡人知道他们为了自家兄弟,已经是走投无路别无选择的地步。

风,刮起了地上夹着雪块的沙土,一块块因为被冻住结实得像石头一样,莫大的一块飞起来砸向车队时,士兵们往车后面一躲,只见那石块可以把车棱子砸出了一个窟窿。关押囚犯的车,于是变得脆弱无比,那些竖着的困住囚犯的木条全部变成岌岌可危。

魏子昂见状,立马让囚车改变方向,意图躲去大风的袭击。

后面忽然发生的动静,惊醒了在前面坐镇的魏子清。可是,当他意识到什么时,大喊一声:“老三,小心——”

迟了。

忽如其来的卷风,从北侧吹来,接着这阵飒飒的黑夜里分不出黑白颜色的飓风,直面扑向了魏子昂看守的囚车。

站在囚车前面的一排士兵,在没有预警的情况下,猝不及防,只被这阵飓风一刮,犹如稻草一样全面倒下。有的被风直接横甩出去几里远,有的直直仰面倒下,口吐鲜血。

从剑鞘里嚓一声拔出刀的魏子昂,从马上直接跃起,向逼近囚车的旋风直刺过去。锋利的宝剑插进飓风的刹那,只听忽的一声迎面掌风抵挡宝剑的巨响。随之啪啪两掌,在夜星晦暗的夜空中交锋,周围的人只看得眼花缭乱。

见老三被困,而敌方俨然没有诚意交易只是急着劫囚,魏子清旋转马头,直奔后方打算援救老三。

结果,当他驰马未到一半路程时,四周忽然再刮起簌簌的寒风。风尘弥漫,雪花漫飞。四条黑影齐扑到他四面。

魏子清抓住缰绳,勒住马蹄,紧接发出一声冷笑:“老三,待他们劫——”

听到这声,魏子昂抽身而退。那袭击的飓风砰一声,打破了蒙蔽在囚车上的黑布,露出的是一个空铛铛的木笼子,里头,连个人影都没有。

“我们首领呢?大明人,护国公的走狗,都不讲信用的。”那个身披黑袍,落在囚车上的壮汉,在模糊不明的夜色下从飓风里露出了真实的样貌。见是个留着大胡子的男性,大概中年的年纪,嗓门粗大,头顶上留有一条东胡人的特色辫子。

对方气势磅礴,同时是气的够呛。

耍阴,两方面都耍。一个没有诚意拿东西来换囚犯,一个没有诚意来交出囚犯。

魏子清淡定深沉的眉眼,扫过对方一圈人,见个个在风中露出面貌时都是东胡人,可是一个个功夫却也了得,不太像是东胡人自身的功夫,实在令人不禁怀疑起了对方的来历身份。

“彼此彼此。”魏子清说,“说好拿解药来换取你们的首领,但是,你们的解药呢?”

“我们要先看人!不然,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把我们首领杀了!”对方赫赫有声。

“那我们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拿假药来糊弄我们?”

“既然你都不信我们拿来的药是真是假,何必再做交易。”

“不做交易没有关系。大抵就是拿我们老四的命,换你们首领的命。”

站在囚车上的男子听见这话,哼一声,手持的大刀插在了囚车上,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道:“这是解药。”

“怎么证实是真的解药?”

男子猛的抽出自己背上箭筒里的一支箭,对准了沙地里奔跑逃窜的一只老鼠,手臂轻轻一挥,箭从他手指间飞出,不需费力,射中老鼠的身体。老鼠中箭倒地之后,伤口急速地腐烂开来。

“是老四那会儿中的那箭——”魏子昂靠的近,看的比较清楚,惊异地叫出声。

囚车上的男子再用嘴,把瓷瓶上的木塞子咬开,接着把瓶子里的药水,倒了几滴在老鼠的伤口上。不会儿,只见老鼠的伤口停止了腐烂的迹象。

看起来,是解药没有错了。

魏子昂转过头,与坐在马上的老大对了对眼。

“如今,你们这群护国公的走狗,看到解药了,我们可汗是很有诚意来和你们交易,换取我们的首领呼延大人。所以,你们赶紧把呼延大人还给我们。”

“先把解药给我们,我们要验证刚才你们有没有做把戏。”

“把戏?!”男子脸色一黑,粗旷地大吼一声,怒气冲冲道,“我看你们大明人是根本没有诚意。解药都给你们看了,你们都不信!想骗我们,没门!好,你们不仁我们也不义,让你们的老四去死吧,兄弟们,我们回去。”

只见来的那几个东胡人,响应大胡子男子的号召,纷纷要撤逃。

这会儿,让这些人跑了,他们老四可就彻底没有的救了。

“等等。”魏子清喊出一声,挽留下人。

眼看来的这些人,功夫都是了得的,以他们两兄弟而已来应付一批武功高手,肯定不容易。应该说之前他们没有算计到,东胡人里,竟然也有了这样一批像是会中原功夫的武功高手。因此,抢药恐怕难以达成。

“我们首领呢?”男子飒飒的黑袍像是刮起阵飓风旋身往后转,对准他们唬起两只大眼珠子道。

接到了魏子清点头同意,魏子昂两只手扣放在了嘴巴里,在夜里发出了一声绵长的口哨。不久,从南侧,滚起了沙尘。一队骑兵,押着真正的囚车过来了。

这一次,东胡人亲眼看到了囚车上押着的人质恰是他们的首领呼延毒。不过,他们这回不敢轻举妄动马上劫囚。只因为,呼延毒的脖子上,被架了把刀,只要对方那把刀在呼延毒的脖子上一抹,呼延毒立马毙命。

“首领!”男子从囚车上跳了下来,来到离囚车几丈远的地方,手里拿着半人高的大刀,虎视眈眈。

呼延毒嘴巴被布条封住,不能说话,只能用脸部的表情拧动,来表示自己确实是呼延毒。

“人,你们看到了。把解药交出来。”魏子清道。

男子砰一声,像是把大刀插入了土地里,然后,从怀里掏出刚才那瓶演示的小瓷瓶,毫不犹豫地投了出去。

魏子昂接住瓷瓶的瞬间,那东胡人扑向了囚车。

一场混战瞬间开始。只见架在呼延毒脖子上的士兵刚要在呼延毒的脖子上抹下刀尖,大胡子男子手中拔出的毒箭一瞬间射了出去,正中那个士兵的胸口。

拿到解药的魏子昂和马上的魏子清同时出发,参与到与东胡人的死战里面。就在这个时候,只听突然哇的一声惨叫。

持剑正与对方交战的魏子清回头,突然见到自己家老三捂着胸口倒在地上。

“老三!”魏子清从前面急速撤了下来。

魏子昂从发烫的胸口里,赶紧把那瓶药取出来。只见那药液沾到他手上皮肤,他皮肤立马烧开。

不用说,人家把解药换成了毒药交给了他们。

魏子清瞬间红了眼:“不能让他们跑了——”

东胡人此时已经把呼延毒身上的绳索全部斩断,带了到手的囚犯就要跑。在这个时候,突然间,呼延毒捂住了肩口上的伤口,跪在了地上。

轮到东胡人大惊失色,大胡子男人大声臭骂:“大明人你们使诈!给我们首领下了什么毒药?!”

毒?

魏家兄弟都不明所以,他们能给呼延毒下什么毒?

眼看,两方人马都中了毒。

可是东胡人对魏家兄弟的毒是了然于胸,对于自家首领呼延毒中的什么毒却一无所知,懵了。

呼延毒咬着牙齿,道:“不,他们不知道!射我一箭,伤我的,是护国公的弟弟,护国公府二少爷理王。”

他这道声音的话音刚落地,那边,穿过夜风,悄声无息的白箭,直中大胡子男人的一条左腿。只见两个首领突然间双双中箭中毒,东胡人的阵营全乱了。一群人全围在了一块儿,变成一圈,带着惊恐的目光,望着那由远及近的骑兵。

魏家兄弟是既吃惊,又突然感到惭愧而狼狈。只见此刻到来的援军中,不止有刚才射出关键一箭的朱理,还有骑着老马的公孙良生。

兄弟俩就此齐齐想到了另一个人。既然公孙良生到了这里,那么,朱隶不太可能不知道。

心里头蓦然的一慌,在两兄弟心头上拂过。

魏子清对弟弟说:“到时候,倘若王爷怪起,由我一人来承担。你不要做声。”

“大哥——”魏子昂用力咬牙忍着被毒药沾到的手上的疼痛。

到了跟前,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以后,公孙良生一扬手,在他背后一个人从马上下来,急速跑到了魏家兄弟面前。

这个人,魏家兄弟从来没有见过,不知道是什么人。

“奴才叫小李子,奉了王妃的命令过来的,生怕两位将军上了东胡人的当。”小李子边说,边马上从自己怀里同样掏出一瓶类似药瓶的瓷瓶,打开木塞以后,把液体倒到了魏子昂烧痛的手上。

魏子昂手上的伤痛顿时感觉到了缓解,于是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原来,李敏之前说的都不是虚张声势骗他们的,李敏真的是知道怎么解决东胡人用的毒。

“身上的衣服也得脱掉,否则沾染上皮肤的话,会对皮肤会造成腐蚀。”小李子闻到魏子昂身上的衣服同样发出强烈的刺激性味道时,根据李敏所教的,一五一十说。

难怪刚才胸口上辣的要死,原来是刚才那个渗液漏出来以后沾到衣服再沾到他皮肤上。魏子昂急急忙忙将受污染的衣服脱下,果然,是好受多了。

在场的东胡人,望到这一幕,无不吃惊震惊,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这是谁?他说的王妃是谁?”大胡子男子问。

呼延毒沉着脸说:“就是上回我们二汗功亏一篑,没有能为可汗抓到的护国公夫人,隶王妃。”

“隶王妃?”俨然,这个人,并不清楚冒顿单于让人抓李敏的来龙去脉,因此吃惊地问,“隶王妃是什么人?她能解我们东胡人巫士做出来的毒吗?”

现在看起来好像是能的。

只见不仅魏子昂伤口上的疼痛是好了许多,同时,小李子拿出了一些药涂抹到魏子昂的伤口上,明显是有备而来,清楚他们东胡人做出来的是什么毒。

“不可能!”为此东胡人必须极力反对,否则,他们身上中了毒,而且被护国公的军队围困,没有了解药作为交易筹码的话,他们怎么逃得出去。

小李子给魏子昂处理好伤口,回头,对那些东胡人说:“你们不需要再欺骗天下所有人了。我们王妃早就看穿了你们的计谋。你们这个所谓天下人都不知道是什么的毒,不过是从山口附近流出来的液体,或者是某种动物喷吐出来的溶液里面取出来的一种强腐蚀性液体,名字叫做硫酸。对待硫酸这种东西,没有什么所谓的特殊的解药。知道硫酸怎么伤人的道理,只要用清水大量稀释,就可以化解你们的毒了。”

硫酸?没有人听过这个东西。东胡人听了更是疑问。

“胡说八道,我们巫士说了,这是神助我们可汗夺得天下不可多得的神物。”

“那你们巫士,没有让你们去抓什么东西吗?”

小李子一句话堵到那些东胡人哑口无言。确实,他们的巫士,是命令他们去抓一些奇怪的动物。

随之,小李子把刚才冲洗魏子昂伤口的那瓶瓷瓶重新拿出来说:“这是清水里面加了点盐,没有其它。”

魏子昂再低头看自己手上的伤口,是有一些好转。

“魏将军刚才沾到硫酸时,应该是用手在地上的雪里面抓了下,这同样有助于稀释了硫酸。否则,可能现在魏将军被泼到硫酸的手,都要见骨了。”

再听小李子说这句话,魏家兄弟都不免后怕了起来。而且,小李子说的是没有错,看看刚才中了硫酸的那只老鼠,很快伤口能见到白骨。但是,用了解药以后,也只是让伤口不会再急速扩展而已,对伤口的修复没有任何用处。

小李子按照李敏说的每一句话都条条是理,连东胡人,都一时想不到可以反驳的词句。

气急时,东胡人只能说:“那你们家老四呢?不是说没的治了吗?中了我们的毒没有的治了!这岂不是说明你们的王妃不能治好我们东胡人做出来的毒?”

“四少爷的伤,确实很严重——”小李子像是迟疑地说。

魏家兄弟一下子,心头揪紧了。果然是如此吗?还是需要东胡人的解药?或许,东胡人给他们用的毒,和对老四用的毒不一样?

东胡人就此洋洋得意起来。小李子却突然口气一转,道:“在我们王妃的努力之下,四少爷病情已经有所好转,人在日落时分,已经清醒了,烧也在退。”

这番话出来,不止东胡人愣住,魏家兄弟一块愣住。奇怪了,怎么,和他们听到的消息不一样。

小李子嘴角扬起了一抹得意:“是不是你们东胡人都觉得奇怪?为什么你们听见的是四少爷快死了的消息。”

东胡人的脸,包括之前很淡定的呼延毒,瞬间全黑了下来:什么?原来是他们中套了吗?

“没错。我们王爷王妃有意让你们误以为四少爷快死了。不这样做,怎么知道,你们在燕都里怎么得到情报的?”

紧随小李子这句话,后面骑着老马的公孙良生,神情严肃地开了口:“之前,我们王爷体恤你们东胡人一部分友好善良的百姓,开放了贸易通道。结果,你们的人,不知进取,一心只为牟利。王爷下令,从今日起,所有东胡商人,不可再踏入北燕进行贸易。”

“哼。”大胡子男子不屑地吐一口,“你们王爷不让就不让,反正,大明多的是要与我们东胡人做生意的。你们王爷这是孤军奋战,挺不了多久的。”

从东胡人自己亲口暴露出来的消息,无疑更是做实了皇帝一心要致他们死地的心思。

魏家人、公孙良生、朱理等,无不都是义愤填膺。

“你们说救了魏家的四少爷,没有眼见为凭,我们是不会信的。你们会后悔的!”大声放出厥词,大胡子男子,意图扶起呼延毒跑路。

坐在白马上的朱理听见他这话,眸子眯了一眯,嘴角浮现出一抹诡异的弧度。

很快的,大胡子男子跪了下来,不敢把呼延毒带着几许跑。因为呼延毒的气息越来越乱,像是中毒很深的样子。

“你们给我们的首领下了什么毒?把毒药拿出来!”

公孙良生的目光,落在呼延毒身上,脸色闻风不动,大体上,对方宛如落水狗一样的放言,是不值一提的,只慢悠悠地开口道:“王爷有令,你们可以把呼延毒留下来,然后,放你们回去给你们可汗报信,让你们可汗慎重考虑,我们王爷要什么,你们可汗很清楚,再派使者来商议交换呼延毒的条件。如果你们不把呼延毒留下来,他会死。”

他会死,三个字,最简洁的,却是最要命的。

眼看这群此次来救援的东胡人,明显是呼延毒本部落的人,所以,才如此在乎呼延毒。现在,呼延毒身上中了莫名其妙的毒,他们倘若把呼延毒带回去,没有解药,是只能看着呼延毒死。这绝对不是他们想要的,否则,他们不会费尽心机无论如何要把呼延毒救回去。

“二叔,你先回去。”呼延毒看着大胡子男子,代替对方做出了艰难的决定。

听到呼延毒这话,呼延赞艰难地在喉咙里哽咽了声。

“二叔,你小心,你腿上也中了对方的箭,或许——”

“不怕,首领,我腿上绑了结实的护甲,那箭只会插到护甲上,伤不到我筋肉。”

呼延毒听到是这样,更是二话不说,坚定地让他们走:“告诉可汗,权量大局利益,不需要考虑我!北燕,迟早是我们可汗的,大明也一样!”

“首领,这次是我们计算有误,不知道他们大明人有隶王妃这样的人——”呼延赞皱眉凝神。

呼延毒像是一样陷入了沉思。当初和乌揭单于一块抓李敏的时候,已经能感觉到这个女子与众不同。结果,李敏是比他们这些人,想的更加不简单。

竟然能破了他们东胡人巫士的毒!这样的中原女子,究竟是什么来历?

根据公孙良生的指示,北燕的军队让开了条路,呼延赞带领其余的东胡人匆匆撤离,留下来的呼延毒,被重新押上了牢车。

公孙良生骑着老马,到了魏家兄弟面前,流露出意味深长的味道说:“请两位将军回府吧。王爷王妃都在府里等着。”

魏子清、魏子昂,无不意外,都满脸惭愧至极。

在回到魏府的途中,他们遇上了接到命令急匆匆从前线跑回来的魏子彬。魏子彬对此老惊讶了,问他们俩:“大哥,三弟,怎样,拿到老四的解药没有?”

“你不是接到王爷的军令回来的吗?”魏子昂反问老二。

魏子彬看到了他手上的绷带:“老三,你受伤了?”

“中了东胡人的毒,要不是王妃——”魏子昂一言难尽,羞愧不已。

“王妃?”魏子彬一头雾水。

到了魏府门口,听见管家说李敏在里面,魏子彬第一个喊糟。当然,他没有喊出声,只在心里面说:老四这条命还能不能活下来?

朱理下了马,作为仅次于护国公的主子,带着众人进了魏府。

魏府的大堂里,和昨日一样,人才济济。不同于昨日的是,昨天的魏府里面,魏家人大都是怨气十足,自以为自己占了理。到了今日,大部分的魏家人,都是心里头打鼓,脸色惶然不安。

三兄弟进到大堂里,见到父亲魏老坐在正中的位置,俨如家长要办事一样,一个个心头如雷。

“跪下!”魏老像是不分青红皂白,一句话先对三兄弟说。

魏子清、魏子昂乖乖跪了下来。

魏子彬跪的不情不愿。

魏老从座上下来后,先对着朱理和公孙良生拱手致歉:“三个孩子不成器,给理王爷和公孙先生添了麻烦,老生在这里先代三个儿子道歉。再让他们三,等会儿跪到王爷面前负荆请罪。”

听见父亲这样说,魏子彬先咕哝了一声:“还不是为了救老四。父亲口上不说,也不是紧张老四。我们不去,难道让父亲冒这个险?”

“我有让过你们三个做这种蠢事吗?明知道那些东胡人是不会把解药给我们的。”魏老生气地说。

“但是,老四的伤怎么办?父亲你说怎么办?”魏子彬站起来大声对着魏老。

魏子昂赶紧拉拉老二的袖管。

魏老沉着脸看着儿子。

这本来是魏府里自己家里的家事,朱理和公孙良生是不好插嘴。可是见到现在这副场景,公孙良生不得不上前,说了一句:“魏军师,昨日不是对三位将军说了吗?魏军师亲自到门口接的大夫,到府里给四少爷治伤。”

意思即是说,魏老从一开始,选择相信了李敏。

魏子彬的意见马上来了:“父亲,昨日我们几个商量过了,老四的伤没有好转。”

言外之意,李敏解不了老四身上的毒,所以,他们不得已去和东胡人交涉。

关于这点,魏子清和魏子昂一路上一样是很疑惑。明明,昨天老四的病情恶化,说明李敏的解毒没有效果。怎么到了今天,突然间,变成好转了?不会是骗他们的吧?

“所谓耳闻不如眼见。”公孙良生就此,对三兄弟和魏老一起说,“让他们去见见小魏将军吧。”

实际上,魏府里的人,都在大堂里等消息。李敏只告诉了小李子病人病情有好转,让小李子火速去找她老公报信,因为她生怕公孙良生出去是由于魏府里几兄弟不在八成事情有变。结果果然如此。公孙良生在听说三兄弟都出门之后,考虑到魏家人为了家人情急时,难免会误中他人圈套做出了一些不可挽回的蠢事,赶紧跑去找主公商议。于是有了后来他和朱理赶着去营救魏家兄弟的那一幕。

这样看来,连魏老,都没有见到小儿子。

魏老说:“身为臣子,哪能弃身上职责与公务不理,早上去到军营,遇到了王爷,接着,再见到了公孙先生,我才知道你们几个联合背着我和王爷,干出了些蠢事来。”

小李子听到这儿,摸了下鼻子:恐怕不止这几个吧。

在场心里惶惶然,脸上难掩忐忑不安的,自然是还有曾氏、秦氏和云氏。

“这个,老三媳妇,要是老四病好了,你千万,可别说出今日我们在院子里和隶王妃说的话。”秦氏贴在云氏耳边说。

云氏一脸苦笑。她们几个不说,难道就能把这丑事瞒天过海了?

为了安慰自己,秦氏接下来装模做样继续说:“不怕,我看,这事儿还悬着。她真有这个本事,为何昨天不使出来?”

这确实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众人,排山倒海的气势,涌到了魏子裘养伤的小院子。

军医从里面推开门,说:“不要太多人进去,四少爷需要静养。请魏军师和几位魏将军先进门吧。”

几个男人,先走进了屋内。女眷们在屋外,踮起脚尖张望窗户内,看不清楚,耳朵竖起来听。

能清楚听见了老四的声音,虽然老四的声音虚弱疲惫,但是精神上来了,道:“父亲,孩儿一睁眼,看见了王妃——”

以曾氏为首,几个女人刷的都变了脸色。好了,老四的伤真要是好了,她们要当所有人的面给李敏叩头道歉。

魏子彬等几兄弟,在屋内早是惊的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魏老握着小儿子的手,激动地拍了拍。

看完病人,魏老问:“王爷和王妃呢?”

李敏看完病人早就累瘫了,在隔壁的屋子里休憩会儿先。朱隶接到消息赶到的时候,只见到她躺在卧榻上梦周公去了。兰燕代替小李子,给李敏身上盖毯子。

没有惊醒她,朱隶坐在屋内,拿着岳东越送上来的公文折子一件一件翻看,偶尔和底下的谋士谈论两句。

李敏一开始很累,那是倒头大睡,完全不知道老公来了。等到睡了一两个时辰以后,方觉睡足了,很快的,被身边微小的声音惊醒。

悄悄睁开眼,看着他英俊的侧颜映在屏风上,好比一幅美人画儿一样。

张口打了声呵欠,在屏风外的人马上听到了动静。放下手里的折子,他低沉的嗓音吩咐着:“去厨房看看有什么东西。你主子一睡醒,肚子肯定饿了的。”

兰燕点着头:“给王妃备了碗粥,王妃只吃这个。奴婢去帮王妃端来。”

后来李敏起床,刚喝了口开水。那头,魏老率队的魏家人,到他们这边来了。

进门,魏老带上三个儿子,先对主子跪下,说:“老臣十分羞愧,教子无方,还请王爷降罪。”

朱隶那张肃穆的脸,倒是没有什么波动,没有气愤,也没有笑颜。

所有人反而被吓得心惊胆跳。

接着,由兰燕扶着,李敏从屏风后面绕了出来,坐在老公身边的椅子上,对着底下那群人说:“魏军师,魏将军,为了家人的伤情而焦虑,难免误中他人诡计。实乃情有可原。”

跪在地上的魏家几兄弟听到她说这话好像要为他们求情,心里反而哪里不太舒坦,始终心头存了个疙瘩。

那在门口上旁听的秦氏,到底是快言快语,第一个受不了在门口上嘀咕了起来:“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明明怎么知道解毒,非要等我们中了敌人的圈套,才拿出解药来。”

嘀咕声传到屋里,魏老几乎大发雷霆。

反而是坐在椅子里的李敏,好像根本不为所动,嘴角微勾,吐出一句:“是不是,觉得本妃私藏了解药?本妃派去给魏将军解困的小李子,应该给魏将军解释过了,根本没有什么毒和解药。”

“是这样吗?大哥,三弟?”魏子彬不在现场,不知道情况,诧异地问另外两个人。

魏子昂点头:“是。”紧接,和魏子清一样有疑问:“可是,老四的伤昨日——”

“没有毒,不代表,病人没有受到伤口感染,而引发全身败血症的可能。小魏将军的病情之所以恶化,不是因为中毒,而是因为伤口拖延太久没有接受合适及时的处理。其实,这样的情况,军营里的军医应该可以分辨,应该对几位将军都解释过了。可是,为什么几位将军宁愿相信东胡人的谬言,而不相信自己部队里的军医?”说到这里,李敏突然口气一变,重了起来,“这只能说明一件事。几位将军都失责了,严重的失责。”

跪在地上的魏家三兄弟,突然间神情一紧,这会儿,仿佛才意识到问题所在大祸临头的紧张感。

之前,他们总以为问题出在军医上大夫上,万万从来没有想过怎么可能问题会变成是在他们身上了?

“王妃的话,恕末将不能——”魏子彬用力拧了下嘴角。

魏子清魏子昂一样脸上闪过一抹不服输的表情。

“是不是,几位将军都认为,治病救人,只是大夫的事?这是错误的,不止部队的官员,地方上的官员,既然做得了百姓和部队士兵的父母官,理应,对自己管辖的百姓和士兵所遇到的所有问题,要做到心中有数。王爷让你们,要跟着公孙先生习读书籍,不说光是带兵打仗所需要的兵术,更需要的是知识的广泛面。你们自问你们自己,如果你们能对医学有比较了解到认识,对军医所言以及东胡人所言有个清醒的判别,能轻易上了东胡人的当吗?”

不止魏家几兄弟,屋里屋外听着的,包括孟浩明这样的一些部队里的军官,都仿佛头上被浇了一头冷水一样,有种全身打了机灵重现清醒过来的感觉。

“王妃所言,均没有错。”魏子清率先反应了过来,重重地磕了头承认,“是末将与兄弟,没有做到冷静地判断,误信了他人谗言,中了奸人的诡计,哪怕是因为心里焦虑兄弟的伤情,这种错误,对于一个军官来说,一样是不可饶恕的。请主子降罪!”

和魏子清一样,魏子昂也低下了头。

魏子彬,见两兄弟都低下头,最后,跟着垂头。

屋子外面的人,看着这一幕,不禁一片肃然的噤声。魏家三兄弟这个叩头臣服的动作,意味着什么,再明显不过。要知道,魏家在整个护国公军队里的影响力,是很庞大的,可以说占据了护国公部队的四分之一江山。

魏家或许对护国公都忠心耿耿,魏老或许对李敏也深信不疑。但是,未来,掌控魏家的是这几个兄弟,魏老毕竟年纪大了。要让这些魏家未来的继承人,承认李敏这个女主子,无疑,比起朱隶这样口头上叮嘱或是命令,八成,没有让李敏自己来让这些人心服口服更有效。毕竟这些带兵打仗的汉子除了一腔热血以外,那个性子都是直的,犟的。

据此,朱隶为何从一开始不出声挺自己老婆的意味变的十分分明。

真是一对可怕的夫妇,几乎是不需要协商的心灵相通统一行动。

孟浩明像是听见了这样的喟叹,转头一望,见对面房顶上雪中斜躺着的那个洁白如玉的手指间捉着酒壶的男子,不是某大侠又能是谁。

本来这件事儿,到此是要宣告结束了。接下来,治好已经病情有所好转的老四就好了。结果,突然间,魏府门外响起了敲锣打鼓的钟乐。

众人听到这个半夜里响起的乐声,正觉得奇怪,再仔细听,这个乐声,表面听着像是蛮喜庆的,实则上,貌似不怎么喜庆。

再说了,有谁在人家府里有病人正生病的时候,到人家的家门前敲锣打鼓。这不是,分明来找茬的吗?

魏府里大部分人,都面面相觑,不明所以。魏老吃惊地站了起来。只见管家匆忙进门,报信道:“老爷,林家送四少爷的新娘子过来了,说是给四少爷冲喜——”

听见这话,秦氏和云氏回头一看,见人群里早没有了曾氏的影子。

234 平安符朱潜轶事二三事陆玖122 秘密140 真相大白137 一个接一个263 生儿生女187 真相大白168 各有各的算盘190 参拜祖庙16 初见的惊艳161 王爷来了81 一定要她死13 药帮138 让妾身和王爷回北燕吧102 出笼的羊95 骚乱227 宫变110 各显神通9 倒泼脏水171 有人睡的好有人睡不好191 皇帝的新衣108 拉帮结派朱潜轶事二三事陆叁57 自取其辱68 太后有请163 孩子在252 是死是活86 生育是个大问题朱潜轶事二三事拾捌208 各自为营119 东宫告急大结局216 说认就认26 初次出手226 王妃死了70 真有两把刷子35 非娶不可243 生孩子的法子朱潜轶事二三事肆玖99 神力31 砸了神医的招牌105 秘籍80 对薄公堂138 让妾身和王爷回北燕吧朱潜轶事二三事伍叁朱潜轶事二三事肆170 荒唐的闹剧8 璃王驾到151 有奸细242 总得以防万一113 离真相越来越近了243 生孩子的法子40 圣旨到了127 如此父亲136 下一个轮到谁17 剥一层皮225 雪莲21 贵人朱潜轶事二三事贰伍28 面圣274 仓皇堡17 剥一层皮3 徐氏药堂人参朱潜轶事二三事陆拾朱潜轶事二三事拾捌49 婆婆与小叔264 燕都里的动静204 纳妾276 尤氏的决定朱潜轶事二三事陆壹朱潜轶事二三事贰222 认不认92 最毒女人心260 一家朱潜轶事二三事贰拾199 我爹是谁277 收拾李莹94 赌约19 贱人就是爱装93 千张宴189 不要离开我朱潜轶事二三事肆玖朱潜轶事二三事叁肆268 儿子是治愈系的124 王爷救驾202 爷来了230 老爹要和女婿见面171 有人睡的好有人睡不好110 各显神通167 神助147 李大夫再显神通39 赖在她这儿了178 老公让她爽22 第一次见面1 想医死她大黄219 父女见面255152 马家父子惨死大结局234 平安符
234 平安符朱潜轶事二三事陆玖122 秘密140 真相大白137 一个接一个263 生儿生女187 真相大白168 各有各的算盘190 参拜祖庙16 初见的惊艳161 王爷来了81 一定要她死13 药帮138 让妾身和王爷回北燕吧102 出笼的羊95 骚乱227 宫变110 各显神通9 倒泼脏水171 有人睡的好有人睡不好191 皇帝的新衣108 拉帮结派朱潜轶事二三事陆叁57 自取其辱68 太后有请163 孩子在252 是死是活86 生育是个大问题朱潜轶事二三事拾捌208 各自为营119 东宫告急大结局216 说认就认26 初次出手226 王妃死了70 真有两把刷子35 非娶不可243 生孩子的法子朱潜轶事二三事肆玖99 神力31 砸了神医的招牌105 秘籍80 对薄公堂138 让妾身和王爷回北燕吧朱潜轶事二三事伍叁朱潜轶事二三事肆170 荒唐的闹剧8 璃王驾到151 有奸细242 总得以防万一113 离真相越来越近了243 生孩子的法子40 圣旨到了127 如此父亲136 下一个轮到谁17 剥一层皮225 雪莲21 贵人朱潜轶事二三事贰伍28 面圣274 仓皇堡17 剥一层皮3 徐氏药堂人参朱潜轶事二三事陆拾朱潜轶事二三事拾捌49 婆婆与小叔264 燕都里的动静204 纳妾276 尤氏的决定朱潜轶事二三事陆壹朱潜轶事二三事贰222 认不认92 最毒女人心260 一家朱潜轶事二三事贰拾199 我爹是谁277 收拾李莹94 赌约19 贱人就是爱装93 千张宴189 不要离开我朱潜轶事二三事肆玖朱潜轶事二三事叁肆268 儿子是治愈系的124 王爷救驾202 爷来了230 老爹要和女婿见面171 有人睡的好有人睡不好110 各显神通167 神助147 李大夫再显神通39 赖在她这儿了178 老公让她爽22 第一次见面1 想医死她大黄219 父女见面255152 马家父子惨死大结局234 平安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