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亲情无价

栾宇的一句高喊,瞬间激起了他兄弟们的昂扬斗志。他们就像一群喷火的野兽,呼啸着就冲我和我哥扑了过来。

我看着那一张张充满怒火的脸,吓的腿都软了,愣是征在原地,动都动不了。而我的傻大哥,想都没想就用他的庞大身躯挡在了我面前,以前在家里,我总觉得他这笨重的大体型有点碍眼,可此刻,他在我看来是那么的雄伟,那么的让人有安全感,他一点不怕那群冲过来的猛兽,只知道护着我。

我哥就像一座巍峨的泰山,挺立在那,被火速扑来的一群人疯狂围攻,而我,站在后面,心惊胆颤,没错,我哥给了我莫大的安全感,可是,他终究是血肉之躯,他终究不会绝世武功,他只有一身蛮力,他的双拳根本抵不过那无数狼爪的攻击,栾宇的那些狗腿子都不是吃素的,他们一看就是常打架的主,这回仗着人多,每个人都把我哥当成了泄愤的对象,使劲了浑身的力气殴打他。

他们打的越拼命,我的腿抖的越厉害,心也像被撕裂了一般,终于,随着我哥那座泰山的轰然倒地,我最后的希望灭了,我不光自己要遭罪,我还连累了我最亲的哥哥,他被那么多人那样狠毒的殴打,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他抱着头,一声不吭,任凭那些人蹂躏。他头脑是简单的,思想是单纯的,可他内心是坚强的,为了我,他可以默默的承受这一切。

我真的很想冲过去,拉开那些人,可我不知道我瘸了的腿已经完全麻木了,才刚踏出一步,我整个人就重心不稳,那该死的膝盖突然就着地了。

我只能跪在这里大哭,大喊,喊着让他们不要打了,可是,我这刚一开口,就把栾宇那只大蚂蚱吸引过来了,他冲到我面前二话不说就给了我一脚,一边大骂道:“都是你个废物惹的事,有种啊,还叫个傻子来帮忙,告诉你,如果我兄弟出了什么事,我要你他妈的偿命!”

说完,他立马盯向了雷子,问他有没有事,雷子这时候还是有气无力的坐在地上,不过好像已经缓过来了,他没敢看栾宇,只是憋屈的摇了摇头。

而我,被栾宇那一脚踢的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我感觉不到痛,只是很无力,我试着用双手努力撑起自己,然后慢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可,我刚站起身,人都没站稳,栾宇忽然又一个巴掌狠狠的扇了过来,我一个眩晕,整个人又摔在了地上。

我知道,栾宇对我有撒不完的气,不光是因为小玥的事,更是因为我哥拂了他的面子,他在学校已经树立了顶天的威严,但我哥竟然把他手下第一战将雷子给打趴了,他肯定非常愤怒,所以,我不敢再惹他,不敢再站起身,只能软软的趴在地上,可即便这样,栾宇的脚还是无情的踹在了我这残废的身上,这一刻,我感觉是那样的绝望,那样的无助,我甚至都想就这样彻底昏死过去,那样就可以没有烦恼没有疼痛了。

可是,就在我觉得世界都陷入昏暗的那瞬,我哥的粗狂咆哮声忽然就传了过来:“不要打我弟弟!”

这时,我才发现,原来我哥抱着头被围殴的同时,视线还不忘偷偷瞥向我,看我被打,他又愤怒了,而我,心更痛了,泪水流的更凶猛,我没想到,我哥都被那样打了,却还只是一心顾着我。但他的咆哮只会让栾宇更加愤怒,在一瞬间,栾宇就揪着我的头发把我拉了起来,然后用他的膝盖狠狠的顶在我的肚子上,还大骂道:“老子就打他了,怎么着!”

我本来就已经脆弱不堪,再被这么顶两下,肚子里的苦水都直接吐出来了,鼻子还被呛的呼吸不通,非常的难受,可身体的难受,还是比不了心里的难受,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我和我可怜的哥哥无缘无故要在这里被摧残,被人欺负。

我这个软弱的柿子,只会一味的难受,一味的承受,我哥不一样,他看我又被打,直接就疯了,他不顾那些人的拳脚,猛地就站起身,一边咆哮一边挥舞着手脚,我哥一发疯,十头牛都拉不住他,他就这样边跳边叫着冲出了厚厚的人群。

栾宇见状,吓的赶忙叫他兄弟们拦住我哥,他那些兄弟也够拼命,宁可被我哥的铁拳挥中,也要奋不顾身去拉我哥,堵他,打他。

此时的我哥,双眼都通红了,他张牙舞爪疯狂的往前冲,可那些人就跟铁墙一样,挡在我哥的前面让他靠近不了栾宇,栾宇也没有一直待在原地等死,他一边拖着我一边着急的后退。

失去理智的我哥看栾宇还没有放过我,而他自己又被那些人堵着,他气的忽然冲到旁边,搬起一块巨大的石头,就冲着我疯狂的奔了过来。

那石头非常大,要是我,可能抬都抬不动,但我哥竟然能把它举过头顶同时还健步如飞,这下,栾宇的那伙兄弟都慌了,要是挨我哥两拳,他们也许受得住,但要是被这么大块石头砸中,他们恐怕小命就不保了,谁都不敢拿自己生命来开玩笑,面对死亡的威胁,那些原本很团结的栾宇众兄弟,直接吓的四下逃窜了。

而栾宇,再也没了刚才的嚣张,他吓的脸都白了,还想跑,但不知道是碍于面子还是吓软了腿,他愣是没跑开,只慌慌张张的对着我哥喊道:“你别乱来,别乱来!”

别说他们,就是我,也吓的魂都丢了,我哥什么人我最清楚,他要发起疯来,真有可能杀人,于是,我立即使尽吃奶的力气,拼命的挣开吓呆的栾宇,然后疯狂的跑到我哥面前,紧紧抱着他大喊着,不要。

我哥估计真的是气疯了,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他直接大喊一声去死,就把手中的石头朝栾宇丢去,那石头呈抛物线弧度准确的砸向了栾宇,而就在这生死一线的时刻,四眼余枭突然冒了出来,只听他大喊一声“宇哥小心!”就在电光火石间把栾宇给扑倒了。

大石块,就这么落在了栾宇先前站立的位置,那地方都被砸出了一个大坑,全场所有人都不由的倒吸一口气,而从鬼门关走了一趟的栾宇,吓的嘴都合不拢了,额头上也布满了汗粒,这一回,真是多亏了四眼,没想到他这狗腿子还有这等胆量义气,不过,他虽然救下了栾宇,但也着实吓的不轻。

这惊心动魄的场面,震惊了所有人,很多人一时都缓不过神来,还呆呆愣愣的,尤其是栾宇,躺在地上缓了许久,直到他兄弟都围了过来,他才恢复气色,怒瞪双眼,飞快的从地上爬起,然后龇着牙喊道:“都他妈的给我上,干死那两个狗日的,出了事我担着!”

栾宇的众兄弟此刻也全都怒发冲冠,看来我哥杀人的举动真的把他们给惹火了,这会儿,他们甚至都捡起地上的板砖气势汹汹朝我们兄弟俩冲过来,我以为,我和我的傻哥哥今天注定要躺着去医院了,但就在这时,我忽然看到了希望。

不知道是哪个好心人把保安给叫来了,我分明看到,一辆学校巡逻车正从远处驶到了小道边上,其中有个保安还朝这边大喊:“谁在那里闹事?”

栾宇那伙兄弟看到保安,立即扔掉了手中的板砖,然后转头看向栾宇,栾宇虽然愤怒未消,但他也不敢当着保安的面乱来,于是就只恶狠狠的跟我说了句你等着,便带着人飞快的开溜了。

等到保安跑到这边,栾宇他们早已没了踪影,只剩我和我哥呆立在原地,保安问我们是不是打架了,我还没开口,班长就跑了过来,替我们解释,说什么大家一起闹着玩,没打架,说了一大堆,其他跟着来的同学也过来作证。保安们这才丢下句“别在学校聚众斗殴,否则要开除”就离开了。

直到保安走了,我还愣在原地,头晕乎乎的,我不明白为什么班长不和保安说是栾宇他们欺负我,为什么要替栾宇隐瞒,我心里的那丝温度忽然就消失了,感觉拔凉拔凉的。

一旁的班长似乎看出了我的失望,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对我道:“你知道栾宇为什么敢在学校这么张狂吗?因为他爸和校领导有交情,所以,即使你把这事捅到学校去,他也能够安然无恙,而你就不一定了。还有,你以为刚才保安是瞎子啊,看不到你脸上的伤呀,看不到栾宇一伙跑走了呀,他们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班长的一席话让我茅塞顿开,在感激他的同时,更多的是深深的无奈,内心的凄凉一点没减少,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从来都谈不上公平,我的下场就算再凄惨,也拿害我的人没办法,要怪,只能怪自己生来一条贱命!

一场闹剧,就这样结束了,围观的人群逐渐的散了,只有班长几个没离开,班长还小声的跟我说着抱歉,说没帮到我什么,还说他刚才没插手不是怕栾宇,而是因为他单挑输了,答应不插手就要说到做到,否则没法混。

我理解他,毕竟,我们之前没有一点交情,他能帮我这么多已经仁至义尽了,于是,我冲他点了点头,轻声回道:“我知道,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们大家。”

班长看气氛有点凝重,马上把话题转到我哥身上了,说他佩服我哥,是我哥替他出了口恶气,打倒了那个狂妄的雷子,他还死活要请我们吃饭,我不管班长是好心还是客气,直接就拒绝了他,我哥刚来,我有很多话想和他说,我不想被打扰。

班长看我拒绝,就说下次有机会再吃,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便带着那几个人离开了。

我看着班长离去的背影,有点发愣,这时,我哥突然拍了下我,傻笑道:“我饿了!”

我苦笑了下,随即带着我哥,一起去了学校外面的餐馆,这是我第一次下馆子,平时省吃俭用惯了,这次为了我哥,我决定大出血,一次性点了好几个菜,我想让我哥尝尝大城市里的美味,他个头大,吃东西也不怕多。

饭桌上,我哥每看到一道菜两眼就放光,吃的特别香,先前发生的惨剧似乎已经从他脑海里完全清除了,他一点都不在意身上那点伤,对他来说,此刻大饱口福就是最幸福的。

而我,却心事重重,吃不进东西,只是为了配合我哥,才无味的咀嚼着饭菜,我哥有东西吃也顾不上说话,直到他狼吞虎咽干下了几大碗米饭之后,他才打了一个饱嗝,然后傻笑着对我道:“真好吃,要不是两天没吃饭把我给饿坏了,我保证把那些个坏蛋打的滚在地上,你放心,小天,以后有哥哥在,谁都不敢欺负你。”

我哥的这一番话整的我喉头又一阵酸涩,他为了我,赴汤蹈火,可我那么软弱,看着他被打,连替他求个情的勇气都没有,我恨自己的窝囊,更感激哥哥的关爱,我根本找不到任何词汇来表达对他的情,只能哽咽着喊了声:“哥!”

我们就这样,坐在饭桌上聊了很多,我哥说起了他的一路艰辛,说怎么通过警察找到了我,还说以后他就呆在我身边一直保护我。

我哥虽然在表情和动作上都跟真正的傻子没两样,思想也比较单纯,但他不是真的傻,他也懂点事,他为了我这个弟弟,还说自己会在学校附近找份事做,包吃包住的,绝对不会影响我,他只会保护我。

我其实不想拖累我哥哥,可他也无家可归了,回到老家,他也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很难自力更生。说起来,我是他唯一的依靠,他也是我唯一的支柱,所以,我们只能互相扶持,这份亲情,我会加倍珍惜,如果不是今天再遇到我哥哥,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亲情竟然是如此的宝贵,而我哥,对我来说是有那么的重要。

但是,我哥这长相,这举止,这简单的头脑,怎么可能找到包吃包住的事做,如果没人收留他,那光靠我,又怎么照顾他,偌大的城市,一个瘸子和一个傻子,怎么互相扶持着生活。想到这些,我头都大了,可是,更让我头大的事情就在下一秒发生了。

我竟然看到,栾宇和小玥走进了这家饭馆,他们像是单独过来吃饭的,虽然没见到栾宇的那些狗腿,但刚刚发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我真是怕了栾宇,一看到他我的心就不由的慌了,于是,我也没多想,立即就条件反射的低下了头。

可等我低下头,我才猛然记起,我哥认识栾宇,不是,这不是关键,关键是,我哥还认识小玥,想到这,我的心都差点跳出来了,我赶忙看向我哥,还想挡住他,但,晚了,太晚了,我哥的速度比我还快,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已经站起了身,直奔向了栾宇和小玥。

走到他们面前,我哥直接无视了栾宇这个大仇人,他只是瞪着他那双大眼珠子,直勾勾的看着小玥,还傻傻的说了句:“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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